第五十四章：仁心

「轟隆！」

在眾人飛身而出的那一瞬間，風雲逆轉，周圍忽然潮汐涌動，猝不及防，一道血紅色的浪潮，用地方猶如一條條血紅色的巨龍一般轟然冒出水面，掀起幾十丈高的浪潮。

「轟轟轟轟！」

隨著這一道浪潮湧出，周圍的海面之上，飛速迸射出道道幾十丈粗的紅色水柱，猶如千萬條巨龍破水而出，彷彿道道血紅色的閃電，連接著海天之間，那聲勢陣仗，幾乎將周圍成片的小型島嶼，都完全覆滅！

「溯流！」殷聖大驚，腦中緊繃著的一根弦蹦地斷裂。

完了，又是這樣的潮動，甚至於比上次的還要嚴重，難道真是天要亡他九尾天狐嗎！

「嘩……」

在一股兇猛的浪潮即將衝到溯流頭頂之時，卻突然猶如一條死蛇般，僵硬在了空氣中，被一堵無形的力量隔絕在外。

「快走，去對面！」

「轟轟！」

四面八方的紅色浪潮，瘋狂壓來！

「走！」

九宮血凰與神霽月對視一眼，齊齊出手，合力破出一道出口！

「轟！」

突然又是一股巨大的駭人浪潮席來，頓時天旋地轉，周圍一陣地動山搖，鋼鐵崩裂扭曲的脆響爆出，他們身處的那座赤鐵大橋，瞬間被這一股洪峰沖得四分五裂。

「快躲！」

突然而來的狀況，讓溯流發出一聲焦灼之極的大喝，同時，幾人都脫離大橋，飛起躍上空中！

「不對！」

溯流的身形剛騰空飛起，便覺得似乎有一股詭異的力量纏著他的腳，拚命地往下拽去，那不可承受的重量，就好像一座山嶽壓在了他的身上，可奇怪的是，他周圍卻是空無一物！

九宮血凰清眸微凝，朝著向她鋪天蓋地而來的紅色浪潮，就猛地衝去！

「轟！」

四面八方的紅色浪潮，掀起幾十丈之高，猶如一堵堅不可摧的城牆，卻被她揮手一道冰藍色的光芒，硬生生打出一條裂痕來，電光火石之間，快速扎了過去！

「轟！」

血紅色的浪潮轟然破開，她飛身而出，白色及膝的長靴落下赤紅色的沙礫之上，一步穩穩站定。

神霽月皺著眉頭，眸底隱隱閃爍著能勘破天機的光芒。

「轟隆！」

周圍，血紅色的浪潮湧動，轟然而升，掀起驚濤駭浪狠狠地擊打在赤紅色的礁石沙灘上，讓這片地域都劇烈地搖晃震動了幾下。

九宮血凰感受著周圍越來越強烈的能量暴動，迅速望向身邊的人。

「你們呆在這，我去救血菩提樹！」

還不等幾人說話，她便飛身而去，墨離眉頭微動，留在原地。

「轟！」

驚濤拍岸，風起雲湧！

「嘩嘩嘩嘩——」

一時間，似乎整個天地都昏暗下來，空氣中血紅色的詭異光芒猶如蒲公英般，甚至於凝聚成絮狀體隨處飄散，入眼是滿世界的紅色。

周圍涌動浪潮拍打出來的聲音，猶如道道悶雷炸響，驚天動地，天空之上沉甸甸的烏雲，那凝聚的血紅色彩也不堪重負，似乎隨時都會滅頂壓下！

九宮血凰眉心輕擰，已經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周圍空氣中，那股恐怖的殺戮之氣越來越濃郁。

整個島嶼都是由赤紅色的沙礫和岩石組成，在周圍洶湧澎湃的紅潮圍剿下，猶如一頭沉睡了千年即將蘇醒的蠻獸一般，唰唰劇烈地抖動著，碎石穿空，驚濤拍岸。

整個島嶼的形狀，就像是一座火山，而如今一行人身處的位置，就是火山口內部，一個巨型的盆地之中，在最中心的位置，一顆擎天巨樹盤根錯節，拔地而起，遮天蔽日，頂端冒出火山口的位置，隱隱有聳入雲霄之勢！

上臨天穹，地接黃泉，根骨虯扎，立與塵土，卻是撐起整片天地！

九宮血凰站在這棵古樹之下，就像是可以忽略的小灰點，一人，還沒有它的一片黑紅色的樹葉寬大！

不過，眼前的血菩提古樹，顯然已經是到了油盡燈枯的處境。

猶如一條條藤蔓樹根，猶如一條條巨大的虯龍盤繞，從血菩提樹的中心位置，朝外擴散，顏色已經從純粹的血紅色蛻變成了深灰色，地面凋零的葉片鋪成了厚厚的一層，猶如地毯一般。

靜靜盤踞在盆地中心，無數密密麻麻的粗壯枝椏從天上地下，貫穿整座龐大的島嶼，可是，這一株擎天古樹，如今，卻彷彿是一位苟延殘喘的遲暮老人。

低頭的嘆息，彷彿亘古生死循環的不變旋律，悲戚，無助。

「轟轟！」

一道巨響，讓整座島嶼都震動了起來。

「咔嚓！」

支撐著一處山峰的古藤，直徑有數十丈之粗，卻是在這股力量的扯動下猛地崩裂開去，猶如被擰斷了頭顱的巨龍一般，無力地從空中豁然垂落而下。

「轟！」

劇烈的震動讓溯流等人，身形都有些站立不穩。

只有讓血菩提樹復甦，釋放出特殊的生命之力來壓制地中海內暴動的詭異氣息。

所有人緊緊盯著那抹風華絕代的白色身影。

九宮血凰伸手輕輕觸碰樹榦，樹榦上傳來的滅世的熟悉感，令她震撼。

這是九宮一族留下來的印記，那顆珠子也是九宮祭留下來的嗎？

「轟轟！」

外界風起雲湧，又是幾道駭人的恐怖浪潮席捲而來。

「碰碰！」

在這股力量的震動下，連接著周圍山崖的粗壯巨藤不斷崩裂，那陣仗，就好像中間的血菩提樹是一頭被鐵鏈禁錮的蠻獸，扯動之下鐵鏈崩碎，頓時，山崩地裂！

眼下的情況，已經不容她多想了，她低聲呢喃。

「鏡何，助我一臂之力！」

九宮血凰閉了閉眸，再睜眸眸子已是璀璨的金色，一步上前，眸光緊鎖血菩提樹，一聲清嘯出口，渾身一股無形力量豁然升騰而出！

「嗡！」

刀劍出鞘的嗡鳴聲響，無盡生命之力，從她的身軀之上蜂擁而出，猶如一股甘泉，沖開周圍的血腥殺戮之氣，朝著最中心的血菩提樹灌去！

「嘩嘩。」

在這股力量湧入血菩提樹主幹之上時，它的整個龐大身軀，都隱隱震動了一下，那輕微的響動，在流沙岩石瘋狂抖動崩裂的空間內，微不可察。

她背後的空中浮現出一道金色的身影，男子一襲雪白道袍，美若天神，高華明燁如九天之上的那輪明日，睥睨之間，有種眾生臣服的王者之氣！

男子被一抹白綾遮住眼睛，那張美到讓人窒息的絕美容顏，彷彿綻放在冰雪之境的鳳凰花，俊美無雙，明燁清冷，眉宇間竟有與九宮血凰一般無二的雲紋，如火焰紅雲般絕艷天下，卻又空靈冷魅的讓人不敢直視，彷彿，多看一眼，都是一種罪惡的褻瀆！

他淡淡一笑，恍若隔世，嗓音更是宛若來自萬古仙穹。

「丫頭，你的仁心，早晚會害死你。」

眾人震驚地看著空中的虛影，這是誰？

唯有神霽月眸底綻放出瞬世風華，玄算之神，鏡何！

「嘩嘩——」

無盡生命之力，從最初的小溪源泉，已經變成了滾滾的江河，朝著血菩提樹的主幹澆灌而去，似乎還能聽見那異於周圍浪潮的嘩嘩聲！

可是，血菩提樹的主幹下方，直徑約莫有數百丈之寬，她站在下方，就彷彿螞蟻之於擎天巨人，她如今能調動而出的無盡生命之力，再是強悍，對於眼前這個龐然大物來說，無異於是杯水車薪！

「嘀嗒！」

九宮血凰白皙光潔的額頭之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逐漸凝聚，最後不堪重負，順著她的緊繃的面龐從下巴滴落而下。

「噗嗤噗嗤！」

終於，血菩提樹有動靜了！

「噗嗤！」

巨樹的枝椏在扭動纏繞，主幹最底部的位置，一股血紅的色彩，猶如滾燙的血液般，沿著主幹快速朝上湧來，那色彩，那氣息，那跳動的能量，那是血菩提生命的精華所在！

「有救了！」

看見從地底沿著主幹跳動而出血紅色彩，溯流激動的幾乎是老淚盈眶。

有希望，是真的有希望啊

「嗡！」

無盡生命的力量，從她體內瘋狂地抽走，融入到眼前的血菩提古樹之中，讓那樹榦之上的血紅色彩，越來越濃郁，就彷彿巨人渾身的血脈，在流淌，在復甦！

「叮咚！」

滴答一聲，烏黑的光芒一閃，彷彿一顆種子跌入其中，在她渾身氣息涌動之下，迅速抽根，發芽，枝葉舒展，分秒鐘的時間，長成為一株擎天巨樹。

一株巨樹，散發著神秘而古老的氣息，上舉蒼天，葉拂雲卷，下接黃泉，根扎九幽，道道古藤環繞，如同虯龍盤踞，絲絲葉蔓垂下，如同天柱斬落！

九宮血凰沒辦法了，只好收手調息，又捏訣。

「仙度陰陽冕，乾坤造化顛，誅神墮黃泉，日月共一天！」

神秘的文字，形成一道道符文，彷彿古老的嘆息，又如同來自遙遠的天際，包裹著擎天巨樹周圍，震出金色的符文，在九宮血凰腦海中回蕩！

周圍，那亘古而久遠的神秘氣息，猶如浪潮湧來。

一道又一道神印隨著她身後白衣男子的動作落在那棵蒼老的古樹之上。

「滴答滴答！」

無形的純凈力量，猶如從天而降的甘霖。

飄落在血菩提樹上的那一瞬間，那枯萎的灰黑色古藤，頓時抽根發芽，藤蔓扭曲端正，枝葉茂密繁盛，片片舒展開來，連之前被那紅色氣息毀滅的枝幹，都瞬間枯木逢春！

這才是真正的，無盡生命的力量！

「這……這……」

溯流看不見那股無形的力量，只能看見血菩提樹在快速復甦，而周圍滾滾紅色的浪潮，在快速地消散，空氣中的暴動因子，也在悄無聲息地減少！

那生命的力量，猶如細雨一般，潤物無聲。

「太好了，太好了！」

溯流欣喜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不停地環視周圍，雙眼之中水光氤氳，幾乎要喜極而泣。

「噗嗤噗嗤！」

「轟隆隆！」

血菩提古樹復出的聲音，和紅潮泯滅的響動，交響融匯，不到多久的時間，便都完全沉積了下來。

「這，這！」妖族人高興地渾身都抑制不住哆嗦。

溯流顫顫巍巍地飛身而去，伸手摸著近在眼前的一片，或者說一張猶如芭蕉葉般的巨大血紅葉子，像是撫摸著舉世珍寶般，沿著那猶如玉石瑪瑙般的透明筋脈，來回摩挲。

「天不亡我妖族啊，天不亡我血族啊！」溯流堂堂七尺男子，面對這般絕處逢生的極致逆轉，頓時淚灑當場。

放眼望去，這樣的樹葉，密密麻麻，彷彿無窮無盡，幾乎將整片天穹都遮蓋了去，虯龍般的巨型藤蔓，盤踞綿延向整片島嶼。

一棵樹，就是一片森林！

整個盆地，滿滿的，都是醉人的紅色，這純粹到了極致的色彩，不是地中海內那紅芒的詭異，而是一種晶瑩剔透的明亮，就好像暖暖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