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鏡何

第五十五章:鏡何

遮天蔽日,盤踞整個赤紅島嶼的血菩提樹下。

這個時候,從激動興奮之中緩過神來的溯流,抬眼望向上方那道白色的纖細身影,兩手一合,面上凜然正色。

「少主還請受溯流一拜!」

說著,溯流揮手撩開袍角下擺,就往地上跪去。

少主救的不僅僅是一棵血菩提古樹,而是他們妖族群島,妖族成千上萬條命,這恩德,重於大海高山啊。

九宮血凰強強忍下口中的血腥味,淡淡一笑:「不必言謝,若非有先祖的一抹封印,恐怕不會這般簡單!」

溯流眸子里滿是感激:「九宮一族救了我九尾天狐兩次,今後若少主有什麼需要,妖族必定義不容辭。」

這次危機算是過了,神霽月欲言又止的神色也沒瞞過她,她卻沒打算解釋。

「族長,您說的都是真的?」

寬敞的大殿之內,已經擠滿了人,都是妖族的高層重要人物。

「真是沒想到,剛剛的那般響動,我妖族竟然在生死存亡的邊緣走了一圈啊。」

人群之中傳來連連感慨之聲,血菩提古樹枯萎,妖族群島即將永遠沉入海底的事情,除了族長殷聖之外,也只有殷離和幾個執法長老知道。

現在的情況,已經瞞不住了,剛剛的響動溯流必須要拿個理由來安撫大家,而危機已經解除了,他自然也是沒必要隱瞞。

「虧得是有驚無險啊,不過,九宮少主在何處?」

「就是啊,可得好好感謝!」

突然有人發出這樣的聲音,頓時就讓大家的眸光同時都望向了最上方的溯流,隨後,又快速左右打量四周,依舊沒能找到他們想要見的人。

對上周圍人那迫切的眼神,溯流眉毛糾結地抖了抖,隨後,眸光一抬,正好看見大門之外快速而來的那道白色身影,蒼厲的眼神中,瞬間一亮。

「少主!」

而他們踏入大殿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般情景。

一雙雙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眾人的眸光由上至下,由下至上,那仔仔細細打量的樣子,就好像是在打量什麼國寶一般。

九宮血凰微怔,略微淡笑著點了點頭。

溯流點了點頭,抬眸,卻是望向大殿內的眾人,沉聲道:「九宮少主於我妖族恩同再造,本族長,代我妖族聖祖之旨,而後對九宮少主唯命是從,為我後輩子孫世代敬仰!」

溯流口氣嚴肅,不容置喙!

眾人只是微微一怔之後,便連連點頭,理應如此!

九宮血凰淡淡地點了點頭,並沒有拒絕,她既然需要與浮空島抗衡,便需要足夠的勢力。

九宮血凰神色不變,負手而立於大殿之上:「本殿既接手妖族,便盡心儘力,今後妖族正常運行,不做調整。」

她頓了頓:「另外,本殿需要西域各族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眾人點頭便是一定事無巨細。

此間事已了,九宮血凰便自己呆在住處,盤膝而坐,周身冰藍色與灼紅色交織,她靚麗絕艷的眉宇間雲紋隱隱的閃爍,晦暗不明,額頭也溢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臉色蒼白的不像話。

一位驚為天人的蒙眼男子出現在她面前,淡漠出塵的眉間透出陣陣無奈,伸出手指,指尖輕輕點在她眉心。

「丫頭,你神魂本就不穩,何故冒險?倘若沒有本尊,你便魂飛魄散了!」

九宮血凰卻閉著眸子,一邊平衡體內的冰火之力,一邊開口問:「鏡何,你可贏過初雪衣?」

鏡何面上一片平靜,沒有任何波瀾,但隨著他指尖流出的力量,他身軀也漸漸變得透明!

語氣卻很平淡,沒有任何起伏跌宕,彷彿面臨消失的人不是他。

「玄算一事,何來輸贏?」

九宮血凰微微睜開眸子,身體微微往後傾,強行切斷了他輸送的力量!

鏡何眉頭微皺,有些不滿,想把她拉回來,手指卻穿過了她的身體,他微微一頓,只好放棄了。

九宮血凰臉色比方才看上去好了許多,淡淡一笑,略微地嘆了口氣:「你若是比我先魂飛魄散,我可完不成契約了。」

鏡何沉默了一會兒,略微抬了抬頭,那雙被蒙住的眸子似乎能看到東西一般,準確無誤地看著九宮血凰。

「我與初雪衣並非同僚。」

九宮血凰卻一瞬間明白了,神與神之間也是有界限的。

想想也是,人往上走成神仙,往下走成鬼魔,這都是相對於人類來說。

若是眾神聚首,反而無神了!

九宮血凰雖然不是神,但她深諳神道,從小她便知道九宮一族向來不服天道!

倘若不是無可奈何,她也不會允許鏡何在她體內修養!

咚咚咚

鏡何眉頭微動,化作一縷金光消失在她眉宇間那抹精緻的雲紋。

神霽月在外面輕輕地敲了敲房門,見屋內金光一閃而過,眸子微閃。

嗓音溫和:「姑娘,月有要事相商!」

只聽屋內一抹平靜淡漠的嗓音傳來。

「進來說吧。」

神霽月唇畔微彎,推開門,先是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間,很簡潔,諾大的房間被屏風隔開,裡間約莫是床榻,外間也只是梳妝台,一張貴妃榻,一張紫檀桌案,和一張茶几。

雖然簡約,可東西卻都是王都里最好的,可見九尾天狐的重視。

白衣女子此時正坐在茶几旁,茶几上擺放著一方棋盤,女子手持白子,不徐不緩地落子,看似被黑棋步步緊逼,實則另闢蹊徑。

她抬頭,眸子微彎,帶著淡淡的笑意,眸底似乎還掩映著運籌帷幄的光輝。

絕美的容顏仿若煙雨行舟中的一抹驚鴻,便是位於西域最尊貴的王都卻不沾染半分名利,只閑淡清雅,風輕雲淡!

神霽月有些恍惚,他是頭一次看不到一個人的未來,女子就像是憑空出現,比閣主還要神秘。

九宮血凰見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些出神,便落下一子,疑惑出聲提醒:「神相?」

神霽月驀然回神,有些懊惱,抱歉地笑了笑:「月走神了。」

說著,他便掀開雪白衣袍,緩緩坐下,這才道明來意。

「昨日,星盤有異動。」

九宮血凰聽聞,手指微頓,瑩白的棋子不慌不忙地落在棋盤上,面上一番平靜。

「哦?」

「月斷定,姑娘想找的人十之八九在隱族境內。只是……」

九宮血凰打斷他的欲言又止,語氣篤定:「只是,還有一股不明氣息。」

神霽月點了點頭,沒有否認,而且那股氣息很複雜,參雜著沈碧芊的氣息和神族的氣息,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完全不同的氣息。

九宮血凰眸子微微眯起,透徹平靜的眸底驟起波瀾,波瀾泛起凌凌的冷曦,隨著她抬眸而蕩漾。

與此同時,她周身的氣息都不再冷淡,反而多了幾分冰冷不悅。

神霽月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心底琢磨了一下,她一直喜怒不形於色,究竟何人能讓她大動肝火?

九宮血凰淡淡地喊了一聲:「墨離。」

只見一位黑袍男子從窗邊翻進來,男子身軀勁瘦有力,修長的腿半跪在地板上,後背背著一柄厚重的長劍,即便沒有出鞘也隱隱能感受到些許鋒芒,然而劍的主人卻鋒芒盡斂,不顯山不露水。

「主上。」

男子沉默寡言,冷峻的容顏被黑布遮住,只露出那雙沉寂深邃的眸子,略微低著頭,眸底滑過恭敬之色。

九宮血凰漫不經心地手指輕輕扣了扣桌面,響聲富有節奏感,眸底閃爍著近乎冰冷的神色,半天沒說話。

她沉默不語,讓神霽月有些疑惑,墨離卻分毫未動,仿若一座冰雕,不動如山。

清風撫進窗欞,彷彿呢喃在耳邊,她起身來到窗邊,想闔上窗,卻驀然停下了動作。

她入春不深的黃昏,天空並不高闊。

按理說,黃昏的夕照應是絢麗多彩的,而此時卻有幾片白雲低低地,慢慢聚攏,雲頭的顏色,顯得有些灰沉。

一輪西斜的太陽,在厚厚的雲隙間若隱若現,閃耀著柔弱婉約的光暉。

她此刻滿眼黃昏,微微回眸,低眸看著墨離:「你去一趟隱族,把祭月帶回來,若是碰上兄長,不必客氣。」

語氣帶著少有的涼薄與不容置疑,說話時,眉眼未動,是少有的堅決。

不管哥哥目的是什麼,祭月是她的劍靈,必須回到生死兩儀劍!

墨離微微抬頭,金黃色的黃昏為他八風不動的眉梢不經意地沾染了一絲擔憂,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只是垂眸恭敬回應:「是。」

只是帶回一個劍靈,並不是什麼難事。

待墨離離開之後,神霽月淡淡一笑。

「姑娘讓下屬前往,莫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

「事關異星。」

九宮血凰點了點頭,淡淡地開口道。

言下之意毫不遮掩,彷彿篤定了他會按照她的想法走。

他抬眸深深地看著她,因為黃昏的緣故,九宮血凰背對陽光,讓他一時間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即便如此,此時此刻,他已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其實,只要她有大概方位,就能找到劍靈!

可,她依舊喚他同行,從頭到尾她只有一個目的,她希望藉助他的力量推算出異星的來歷!

神霽月低低一笑,眸底散發出奇異的光彩。

心計之深遠者,必深沉冷靜,深思熟慮。

他起身來到她身邊,金色黃昏散落在他銀色長發上,似是陽光將要融化的青丘冰雪。

發梢微微漂浮,在空中勾勒出優雅清暉的弧度,白衣之上的銀絲白鷺花更是平添了一抹矜貴,背影若行雲流水般,淡定從容。

整個人仿若於峰巔之高飄蕩的薄雲淡霧間若隱若現若在九天,舉手投足間透露出靈肌玉骨的神仙之姿。

他身畔的女子一雙溫和淡然的淺眸淡淡的打量著初春的黃昏,淡唇噙著一貫疏離淡漠的笑容。

一身白衣飄飄乎如遺世獨立,如瓊枝一樹,盡得天地之精華;又似崑崙美玉,落於東南一隅,散發著淡淡華彩,纖細的身軀里風華盡斂。

平靜淡然,這是神霽月在九宮血凰身上看到的東西,不只如此,她的下屬似乎也都有這樣的特點。

人們庸庸碌碌,總是喜歡看禁慾者高潮,放浪者求饒,**者青澀,聖潔者墮落,掠奪者溫柔,忠心者獨佔,懦弱者暴起,強悍者落難。

每當如此時,他們會覺得頗得快感,以此打發荒蕪無趣的時日。

卻很少有人能夠平靜的看著世間喧鬧冷寂,你來我往,此間眾生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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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色殿妃之絕世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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