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形勢比人強

在得到喬布先生的允許后，阿薩再次回到了他的工作場所——地庫，進行著他今天的本職工作，平靜的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與此同時，由於之前他那遊街般的舉動。阿薩重創賴特派來的三名雜役打手的事情已經在學院中廣為流傳起來，以至於中午用餐時，其他雜役和侍從都如避蛇蠍般躲著阿薩，生怕和他沾上一點關係。倒是奧利弗端著餐盤一屁股坐在阿薩對面，一邊一勺勺把濃稠的土豆湯送進自己嘴裡，一邊兩眼放光口齒不清地盯著阿薩說：「沒想到你小子不僅膽子挺大，本事也不小！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沒多少力氣，居然把那三個傢伙打成這幅狼狽模樣！」「過譽了。」阿薩謙遜一聲，抬頭看了看面前的奧利弗，又看了看食堂內的其他雜役，不禁有些戲謔地譏笑出聲：「你的膽子也很大。」在僅供雜役和侍從們吃飯的擁擠食堂中，這群人寧可端著盤子站在旁邊蹲在牆根吃飯，也不願和阿薩坐一張桌子。「哈！」奧利弗笑了笑，抬起粗壯的手臂向阿薩展示著自己的肱二頭肌，又拍了拍胸脯說：「我以前是打鐵的，有把力氣！也是個老實人，他們都知道我的，不會對我怎麼樣，所以我並沒有那麼怕他們！」說完，奧利弗的聲音一下細小起來，大腦袋湊近了阿薩對他低聲說：「倒是你小子得小心一些了。要是你沒有向遊街似的把那三個傢伙拉到喬布那裡去，看在你實力的份上賴特興許會罷手。但你現在讓他顏面掃地，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那又如何？」阿薩毫不在乎賴特接下來會做什麼，如果他在乎的話，哪怕他在這樣的是非之間有一絲一毫在考慮自身得失的話，他從一開始就不會那麼做。奧利弗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在盯著低頭吃飯細嚼慢咽的阿薩幾秒后，他才沉聲開口：「但有句話說得好，形勢比人強。」一直雲淡風輕的阿薩，動作終於有了不該有的停頓。他的面色有些難看，緩緩抬頭和奧利弗四目相對。「你是說……喬布先生會在這件事上和賴特同流合污，栽贓嫁禍給我？」「不是沒有過。」奧利弗給出的答案讓阿薩徹底放下了心中的僥倖。「呵！」他譏笑一聲，扭頭朝窗外看去。這裡一眼就能看到中央廣場上豎立著的那高聳神像。「喬布先生可是教會的正是成員啊！書上不是說，教會是最接近神的地方嗎？然而就在這最接近公正之神的地方卻發生著如此不公的事情，真是可笑！」「可能這就是燈下黑吧。」奧利弗聳了聳肩膀。「畢竟這個世上的神有很多，他們並不全知，也不全能。」阿薩沉默了，面對即將可能到來的麻煩，他必須做點什麼。他無懼於賴特的挑釁和報復，是因為在學院大規則的框架下，所有的挑釁和報復都會在他可應對的範圍內。只不過沒想到他們竟能如此顛倒黑白擺弄是非，失去規則保護的他難道只能選擇在對方下手之前逃離了嗎？阿薩心有不甘，他決定去找那位看重自己的老法師休姆試試，興趣可以幫上他的忙。在午飯過後，結束例行打掃各自學員的房間和地庫的工作后，阿薩前往了主樓圖書室。休姆會在那裡，他不僅是學院中魔法基礎理論課的老師，更兼了圖書管理員一職。當阿薩來到圖書室門前，便看到休姆正趴在桌上的紙堆里，不停地用筆勾勒計算著，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直到阿薩的影子出現在他的桌面上，他才猛然抬頭髮現了阿薩。「是你啊，小傢伙。工作結束了嗎？第一天來不必拘謹，幹完活了可以來圖書室看看，所有書都是可以看的，只需要在看完後放回原位就可以了。這裡的書會幫助你更快領悟出禱告的。」

「是的先生。」阿薩點點頭，看向老人桌面上那幾張布滿數字、公式和圖形的紙，問到：「您這是在做什麼？」「這是我畢生的研究方向，用數字精確推導魔法的運行。」老人說著有些驕傲，可隨即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只是可惜，我老了，腦子不如以前好使了。只是火雨術這麼一個小魔法釋放範圍與魔力流速關係的公式，我反覆計算了那麼多次，找出了不少錯誤，可還是無法完成推導。」「哦？」這樣新鮮的東西讓阿薩眼前一亮，悄悄發動了自己的格物之眼，隨即用手在紙上的一處公式一指：「好像這裡還有一處計算失誤，會不會是這個原因？」「是嗎？」休姆雖然不信不懂魔法的阿薩能看懂他的公式和數據，但還是耐著性子往他所指的位置看去。「還真是！」不一會兒休姆便驚呼出聲，一邊喃喃著：「我還真是老了，這樣的失誤我竟然反覆幾遍都沒看出來。」一邊又迅速動筆在紙上修改、計算著。過了幾分鐘，老人激動地一拍桌子。「成了！」他兩眼放光地看著阿薩，伸出兩隻乾癟的手掌握住了阿薩的手。「阿薩默斯，你真是天才！你對數字的敏感超乎一般人。答應我，在你領悟出禱告成為學院的正式成員后，來我的教室，成為我的專屬學員好不好？」「當然沒有問題，休姆先生。但是……」阿薩點點頭，眼下正是請求休姆幫助的好機會，然而就在此時，圖書室外傳來一道尖銳刺耳的傲慢女聲。「休姆！快把《雷系魔法自然反應集》給我找出來，要有豪斯曼大法師註釋的那版！」「好的黛布拉小姐，請您稍等片刻！」休姆趕忙鬆開了阿薩的手，奔向擁擠的書架。阿薩此時回頭看向抱胸站在圖書室門口一臉不耐煩等候的女子。這個看上去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就是賴特所侍奉的貴族，黛布拉小姐。她有著金色捲曲的長發、翡翠般的眸子、精緻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膚，穿著一身華貴的紫色修身連體衣。這樣漂亮的女孩兒和她顯赫的家世不論放在哪裡定是會受人追捧的，但她身上那高傲與拒絕的氣場卻如同靜電般扎人！她甚至沒有叫休姆「老師」或是「先生」，只是用命令的語氣不耐煩的吩咐著。阿薩又看向忙活在書架中翻找的，動作有些急促的老人，他放棄了。這樣的休姆顯然幫不上什麼忙，他更不應該給這個畢生致力於學術研究的老法師增添不必要的麻煩。「黛布拉小姐，這是你要找的書，請……」當休姆將兩指厚的書遞給女孩兒時，女孩兒沒有一聲謝謝，近似搶奪地從他的手上拿走了書，扭頭就走。「請，按時歸還……」休姆的話音逐漸軟弱下來，整個人顯得有些沮喪。而下一刻，他又換上了一副熱情的模樣向阿薩問到：「對了孩子，你剛才要說什麼來著？」「我說，但是我還不是學院的學員，您不必那麼著急。」「哈哈！但是我相信你的潛力！」休姆難得的開懷大笑著。「去選你想要的書吧，就在這裡看，侍從不可以帶走這裡的書。」「我明白了。」阿薩點點頭，走向擁擠的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