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信仰與禱告

神牧捧著典籍在前面為孩子們講解，阿薩則低頭翻閱著教會分發的典籍。從原本的記憶中他得知，這個世界生靈修行的基礎是一種名為禱告的東西。人們普遍比起相信通過自身努力的修行獲得力量，更願意依靠通過禱告來獲得神之力量的加持。禱告是一種與神溝通的方式，又是借用神之力量的方式，這是精神類信仰系下禱告屬魔法的統稱。教會分發的典籍中蘊含著這一信仰最基礎的幾種禱告。究竟是怎樣的力量，讓人們寧可倚仗外物也不相信自身呢？這讓阿薩對書中禱告所蘊含的力量更加感興趣起來。隨著他翻開桌上厚厚的典籍，眼中逐漸亮起點點毫光，格物之眼發動了。上一世的阿薩可謂是讀書萬卷，有著一目十行過目而不忘的強大學習能力，如今這種能力依然健在。阿薩很快便翻閱完了整本宗教典籍，將其完全吃進了腦子裡。伴隨著教堂內擺鐘的響聲和神牧的講解聲，他的腦海中正用其格物一脈獨有的方法將書中的內容逐層解析出其中蘊含的真諦。在大腦高速運轉精神高度集中的思考中，阿薩從聽覺到視覺再到對周遭空間時間的感覺力都在逐漸喪失。這種完全沉淪於自身內在世界的狀態在上一世被稱作入定，這一世則被稱為冥想。在這種高效率的狀態下，當教堂內掛鐘上的時間過去十分鐘后，阿薩的思考才逐漸停止。面前擺著的這本名為《卡其爾之書》的宗教典籍中，再也沒有什麼能引起他思考的東西了。與此同時，阿薩的腦海中產生了三個禱告，分別是卡其爾的禱告之持秤人的決心、持匕人的堅定與平展高飛的信念。這是思考與學習后的成果。阿薩有些吃驚，沒想到自己通過曾經的格物之術能夠這麼容易的從書中領悟出神的禱告。在原有的記憶中，想要不通過系統性的學習就從書本中領悟出神的禱告，除了需要對神虔誠的信仰之外還需要數十年如一日持之以恆的專研與思考。罕有能夠輕易領悟到神之禱告的天才。就像村子里的這位光頭神牧一樣，便是在長達三十多年的刻苦專研與思考下才領悟出一種禱告。因此才被教會指派為當地的神牧。「先生，領悟出一種禱告就可以成為神牧的話，那麼領悟出三種禱告的會怎麼樣？」課堂上阿薩突然發問，問了光頭神牧一個措手不及，只是下意識地回答道：「只有教會中的正式成員才擁有卡其爾神三種以上的禱告。」像他這般，在各地偏遠鄉村教堂中主持的神牧，都不算是教會的正式成員，頂多是散編的臨時工罷了。

不過光頭神牧很快也回過味來，皺起眉頭語氣略帶慍惱地斥責起來：「阿薩默斯，不要異想天開什麼領悟三種禱告，做人要腳踏實地。你們還年輕，只要在二十歲前領悟一種禱告就能夠進入教會的魔法學院中接受培養。像我這樣的年齡，就算領悟出第二種禱告來，也沒機會了。」阿薩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沒有，先生。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夠了！阿薩默斯！」神牧的眉頭緊皺，語調又拔高了幾度，顯然有些不耐煩，不想再和這個異想天開的少年廢話了。阿薩沒有爭辯，他無法理解神牧的憤怒，就像他無法理解前世明明自己一生奉公行道卻眾叛親離，落得人人得而誅之的下場。書山格物一脈的秘法，能幫他看清世間萬物的本質與軌跡，堪破世間一切有形之物，卻唯獨看不穿那錯綜變幻的人心與愛恨糾葛的情感。而面對腦海中領悟的三個禱告，阿薩明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自己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卒突然有一天領悟了三種禱告，那會遭來怎樣的猜疑與嫉恨？既然神牧說了，只要在二十歲之前能夠從書中領悟一種禱告便可以進入教會的專職學院接受培養。阿薩便並不著急，這具身體才十六歲的年紀，他還有大把時間去先了解這個世界。教會下午的課程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直到牆上的擺鐘走到六點半的位置神牧才停止宣講。這段時間對於阿薩而言是枯燥且乏味的，他已經將《卡其爾之書》吃透，甚至三個禱告都已經領悟出來。神牧的講解並不能帶給他新的感悟和知識，而他後來的幾次提問也都被早已不耐煩的神牧含糊了過去。放課後的孩子們，有些肆意玩鬧；有些趕回家幫父母幹活；有些則還要趕去村子里的工匠處學手藝。阿薩的任務則是要先送十四歲的妹妹露米莉回家。當阿薩帶著露米莉離開教堂，剛走出去沒多遠，面前便被三名孩子攔住了去路。為首的是一個體型高大肥胖的黃毛齙牙男吉魯，他那張長滿雀斑的肥臉上似蝌蚪般細小的鼠眼正不懷好意地盯著阿薩。妹妹露米莉見狀緊張地抱緊了哥哥的胳膊。片刻后，吉魯開口了。他嘿嘿壞笑兩聲，眯著眼朝阿薩伸出了手招了招：「我讓你下午帶來的錢呢？五枚鐵幣，一枚都不能少！」阿薩聞言睜了睜眼，這才明白為何原來的阿薩中午要躲在僻靜的穀倉堆上睡覺，還差點錯過了下午教會開課的時間。原來是怕面前的男孩勒索而躲在哪兒呢！不過現在的阿薩已經不是曾經的阿薩了，他搖了搖頭，語氣和平常別無二致地說：「我沒有錢，就算有也不會平白無故的給你。」「嘿！」胖男孩兒吉魯和他身邊跟著的兩名瘦高個一聽都樂了起來。「這小子平時連句話都不會說，今天長膽子了！」吉魯說著，一把就拽起了阿薩的領子把他提在了半空。這個比阿薩還要小一歲的高大男孩兒耀武揚威地揚了揚他那胖碩的拳頭，威脅說：「你看好了，我這一拳，能打死你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