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奉命撤離

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九日，上海蘇州河畔：

這場緣起於日本上海海軍陸戰隊司令官土師拓真的一紙聲明。

引發出來的世界關注的戰鬥，沒有在他意料之中的三個小時結束。

不過他意料之中的大勝，倒確實是有的。

只不過贏得勝利的主角不是土師拓真的上海海軍陸戰隊。

而是駐守四行倉庫二團。

土師拓真率領的日本上海海軍陸戰隊中，六千士兵永遠地回到了天照大神的懷抱。

剩下的二千士兵，再也鼓不起鬥志。

全世界的記者，在這一天都看到了一個永遠不可磨滅的畫面：兩輛坦克，幾十個***士兵，追殺著上千的日本士兵。

這一天，世界的焦點都在這裡。

只是讓所有人都驚掉眼球的是：駐守四行倉庫二團，明明可以趁著日本上海海軍陸戰隊的大敗，撤出四行倉庫。

撤出上海市區的。

可是他們竟然沒有撤離，還是回到了四行倉庫。

然後又繼續把那四行倉庫外圍，已經被兩次被打爆過了的外圍工事繼續修築起來。

卡在北牆上的那輛坦克也被士兵們想辦法拖了出來。

就在原地稍稍突出，修建了一個堡壘，用來防禦四行倉庫的北牆。

背面進攻隊伍中，最後那輛被撞斷了履帶的坦克，也被接上履帶，開回了四行倉庫。

其餘的那些坦克，被林凡命令裝上炸藥，完全炸毀。

林凡的原話是：「要讓鬼子們從這些坦克上面找不到一件可以使用的零件！」

這一天整個上海的市民們都在狂歡，蘇州河南岸的鞭炮聲，從下午開始一直響到了晚上。

下午四點過的時候，就在四行倉庫正對著的蘇州河南岸，有一大群人正在忙碌著搭建檯子。

林凡看著對面那些人的忙碌，不知道他們是在做些什麼？

倒是吳小寶非常機靈地說道：「連長！他們是在搭戲台呢。

我在家的時候，見過王保長給他爹過八十大壽，請戲班子來。

就是這樣搭檯子的。」

原來這是有人要在對面唱戲，給四行倉庫的這些官兵們看的。

今天上午這一戰，三連傷亡慘重，全連一百三十七人，傷亡六十七。

他們已經無法再駐守四行倉庫外圍工事。

機槍連原本也就只有三十九人，今天也傷亡十三人。

謝晉元安排特種連接守防線。

林凡帶著特種連，一半士兵跟二團士兵們一起修復工事、暗堡。

有了這些天的經驗，這一次的工事暗堡修建得比前幾次更加合理科學。

每個工事與暗堡之間，互相掩護。

每個暗堡的前面，至少都有自己這面兩個以上的火力點可以支援。

這樣的設計就能夠避免鬼子爆破手衝上來的時候，躲藏在死角位置，無法打擊他們的局面。

如果那些鬼子直接以命換炸開暗堡，也能夠在他們還沒有衝到暗堡的時候阻攔下來。

按照林凡原本的設計，這種阻攔是由四行倉庫樓頂上面的士兵進行的。

實際上林梵谷估了這些士兵的素質，高估了這些士兵們的槍法。

通過這幾天的戰鬥，他才發現：不只是自己臨時收編的這個特種連的士兵槍法稀爛二團裡面的這些正規軍的槍法也是同樣的差。

大家都步和一百步的區別。

這就讓林凡原本計劃的立刻防禦計劃實際上完全起不了作用。

樓頂上面的士兵，只能夠對進攻的鬼子進行遠程火力壓制。

想要讓他們把鬼子放近些，做精準打擊，是根本不可能的。

這也讓林凡深刻理解了：一切還是要從實事出發，從實際出發。

計劃再好，也要接地氣。

自己的計劃，全都是按照後世普通士兵來制定的。

不要說後世自己所有的特種部隊，每個士兵的實彈射擊數量是不受限的。

就算是普通的野戰部隊，每個士兵每年的實彈射擊數量也是上千發。

這幾天他打聽到的這些士兵們，戰前就沒有一個人士兵打過上百發子彈。

有些人連一發實彈都沒有打過，是上了戰場后，才學會了打槍。

這樣的士兵，完全就是新兵。

因此今天的工事修築林凡又改變了一點點。

對於這些工事的修建二團從團長到士兵，全都努力做事，不出意見。

在他們的眼裡，林凡設計的這些工事，已經是最好的了。

如果不好：他們這些天也不會僅僅傷亡不到一，就殺死鬼子八千多。

所有的官兵心裡都知道，殲滅八千鬼子的功勞，一半都要算到林凡身上。

只是林凡和他的特種連士兵們太低調了，這些天的記者採訪。

他們就從來沒有露過一次臉。

到現在，全國都有報道四行倉庫八百壯士的報道。

卻沒有一句提到林凡和特種連的。

駐守四行倉庫的連級以上軍官的名字，這些日子裡面，已經是家喻戶曉了。

林凡這個功勞最大的連長，卻還是無名！

這正是林凡追求的！

善戰者無名！

特種連接防外圍工事，一半士兵開始擦拭槍械，按照林凡的要求，所有人要隨時隨地保持槍械的完好。

這部分士兵連工事都沒有忙著去維修，而是先把槍械保養好。

上午一槍大戰，所有人的槍械裡面都已經充滿了火藥殘渣，這是必須要擦拭的。

只是大家都在出工出力修整外圍工事，特種連也不能夠置身事外。

因此林凡只派出了一半的士兵維修工事，一半的士兵警戒，並且擦拭武器。

等到他們的武器保養完善後，這才把另外一半士兵換過來。

忙碌的二十九日白天過去。

晚上八點的時候，對岸戲台上燈火通明，好戲連台。

果然是特意二團演出的。

林凡不得安排特種連的士兵們，把警戒位置放遠米。

他怕鬼子趁夜偷襲。

事實上，林凡想多了！

從日本上海海軍陸戰隊大敗以後，日本人已經不願意再為四行倉庫這點***派兵進攻了。

他們決定用政治方法解決。

這個夜晚不平靜！

第二天凌晨，所有蘇州河邊的人，都被一陣凌厲地喊「殺！」聲給驚醒了。

天亮了，特種連的訓練又開始了！

昨天四行倉庫底樓的刺殺，特種連的士兵們，可是佔了便宜的。

他們三個人組成一個小隊，面對鬼子一個人的時候，往往只需要一個回合，就能夠把鬼子刺倒。

面對鬼子也是三個人的時候，也只需要多兩個回合而已。

嘗到到甜頭的這些士兵們，訓練的熱情，已經不需要林凡強迫。

士兵們完全都是主動、積極地訓練。

昨天那樣激烈的戰鬥，特種連也只有三個輕傷，兩個是拼刺刀的時候，被刺中了手臂。

一個是衝鋒的時候，被打中了大腿，不過他的運氣極好，子彈從肌肉穿過，因此傷勢不重。

所二團的士兵們，今天都嚴陣以待，準備著鬼子更加強烈的反擊。

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三十日這天，四行倉庫這個陣地一個鬼子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全上海的報紙都大幅刊登了四行倉庫八百壯士，孤島堅守的壯舉。

對於昨天的戰況卻只是一筆帶過，只是報道二團大勝日軍，算是對前一日日本上海海軍陸戰隊聲音的回應。

但也僅此而已了。

至於世界其他國家的報紙，對於昨天這一場大戰，卻是一個字都沒有。

今天的蘇州河畔，彷彿已經平靜下來。

昨天在蘇州河南岸的那些記者們，一個也不見。

就在離四行倉庫十幾里的大場鎮，正在進攻一場激戰。

這一場激戰就有預兆，就二團移防四行倉庫的那天，***在上海的重要陣地大場鎮失守。

這才二團駐守孤島的最直接原因。

二十九日，遠道而來的兩個廣西軍抵達戰場。

桂軍善戰，桂系軍閥李仁跟老常一直不合。

在全國聯合統一抗戰的旗幟下，桂系能夠派出精銳六個師前來參戰。

全國上下深受鼓舞，九國公約簽字國將會在十一月六日召開會議。

常凱申在知道了桂軍六個精銳師抵達戰場的消息后，立刻有了新的想法。

他要在九國公約簽字國公文之前，打一波反擊戰，向國際社會展示自己還是有實力的。

這其中也林凡在其中起了決定性的作用，雖然林凡並不知道！

原來二十九日發生在四行倉庫的攻防戰，雖然對外沒有公布細節。

可是常凱申卻是全部知道的，他認為既然***一個營實際上的戰鬥力成員只有不到六百人的隊伍。

在既無空軍也無重炮的情況，能夠殲滅鬼子六千。

那麼新抵達戰場的六個師也是能夠為***重新奪回大場鎮的。

於是在常凱申總裁的親自拍板並指揮下，桂軍向著大場鎮的日軍發起了反攻。

剛剛抵達淞瀘戰場的桂軍向來以勇敢善戰著稱，他們也知道二團八百壯士的戰果。

士兵們士氣極強。

就在三十日晨，做好準備的***，事先發射大量煙霧彈，意圖讓日軍視線模糊，減少***進攻時候的障礙。

同時開始進行炮火打擊！

不料風向突然改變，所有發射出去的煙霧倒灌，竟然被吹到自己陣地上面來了。

剛剛才開始的炮火打擊，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標。

這下子，***好不容易安排好的重炮陣地，才剛剛開炮，就看不清目標了。

反倒是日軍的炮兵視線清晰，所有火炮、坦克一起射擊。

負責進攻大場鎮的是日軍第三師團步兵第二十九旅團步兵第三十四聯隊。

現在防守在這裡也是日軍第三十四聯隊，聯隊長小湊一郎看著前線衝鋒上來的***士兵，密密麻麻的。

這不是一個連的試探性進攻，這是一個團，一個團的全面進攻。

三十四聯隊長小湊一郎指示前線日軍，放這些***士兵近些再打。

***這次反攻，以桂軍新進入戰場的六個師為主。

廖磊任第七軍軍長，下轄三個師，第170師，徐啟明任師長；第171師，楊俊昌任師長；第172師，程樹芬任師長。

這三個師主要是向吳淞口方向進攻。

夏威任第三十一軍長，下轄第173師、第174師與第135師。

這三個師主要是向張華濱進攻。

如果完成了預設目標，***就能夠在劉行、楊行、廟行張華濱、蘊藻濱、吳淞口形成一個完成獨立的防禦圈子。

整個北面的防線將會大大穩定。

這六個師的官兵抱著步槍，勇敢地向著日軍發起了進攻。

桂軍歷來是以打惡仗，打硬仗出名的。

以這六個師為主力的全線進攻，從一開始就進行得非常慘烈。

***的炮兵無法給予有效支援的情況下，步兵還是勇往超前地衝鋒。

日軍一直等到衝鋒的***士兵接近陣地三十米位置才猛烈開火。

重炮、坦克、機槍組成的立體火力，一下子就把挺直了身體衝鋒的桂軍打倒一大片。

大片大片的***士兵被鬼子機槍打倒。

日本人還用了自己的秘密武器：三百米口徑的榴彈炮。

這樣的大炮，一枚炮彈就一次就可以讓一個連損失戰鬥力。

六個師的桂軍發起的進攻反擊戰，在堅持了一個白天後。

不得不停止進攻，整個戰線並沒有向前推進一步，卻在一天時間裡面，六個師傷亡慘重，已經喪失戰鬥力。

這給了常凱申極大的打擊。

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今天公共租界列強送過來的調解書。

調解書上面寫著：鑒於四行倉庫中、日雙方戰鬥之慘烈。

租界各界深表憂慮，決定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接受***駐守在四行倉庫的孤軍進入租界。

這不是一份建議書，也不是徵求意見書。

這只是一份通知書：通知常凱申要結二團的使命了。

原本常凱申見二團這樣強大的戰鬥力，還有意想要把這個團想法接應回來的。

今天桂軍六個師的結局，給他當頭一盆冷水。

如果跟日本人之間的大戰雙方投入士兵規模已經上百萬，他還不敢對日宣戰。

雖然全世界都知道這是一場全面戰爭，但是在國際上，常凱申和日本雙方默契地宣傳都是一塊衝突！

現在常凱申決定了：接受租界的調解。

現在他留下這支孤軍堅守上海市區的目的已經達到：

整個國際社會都看到了***士兵的勇氣和戰鬥力。

三十日晚上八點，上海警備司令楊虎派員通知謝晉元率部準備撤退到蘇州河南岸公共租界：一日夜，全團退入租界。

謝晉元當即反對：殊死報國，誓於四行倉庫共存亡。我是不會退入租界的二團也是不會退入租界的。

楊虎一下子沒有辦法了：他沒有想到，謝晉元竟然是真的包著死在四行倉庫的決心，在守衛四行倉庫的。

為了完成常總裁交付下來的任務，他不得不請八十八師的參謀長張柏亭前來給謝晉元做思想工作。

電話里，就算是面對參謀長，謝晉元也決不鬆口：他要堅守！

張柏亭最後不得不說出這是常總裁的命令：謝晉元表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無計可施的張柏亭只得請示常總裁，總裁親自給謝晉元下達命令。

謝晉元這才不得不接受撤入租界的命令。

一九三七年十月三十日夜九時許，謝晉元召集四行倉庫守軍所有連以上軍官開會。

會上通報了上級決定整二團於一日夜撤入租界的命令。

林凡看看營長楊瑞符和四個連長，全都沒有表示異議。

他只能夠站起來說道：「我軍如果退入租界，就是羊入虎口，再無翻身之日了。

我堅決反對退入租界。

我們現在距離***大部隊的實際距離不過二十公里。

直線距離不到十公里。

如果大家相信我，我們特種連在前面開路，一定能夠帶著整二團衝出日軍的防線，

回到***的序列中去。」

上官志標、雷雄臉上神情有些鬆動，他們也不想退入租界。

謝晉元說道：「這是常總裁直接下達的命令，我輩軍人，給遵守命令為天職。

上有所命，下不得不受。

我二團是不可能違背命令的。

林連長，你的特種連原本就不屬二團，你可以自由行動。

如果有需二團協助的地方，請務必開口。」

謝晉元這番話說出來，上官志標、雷雄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嚴肅起來。

他們再也不敢說些什麼了。

作為過來人，林凡對這支英雄團隊接下來的遭遇太清楚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謝團長，在下有幾句忠告。

幾位務必聽從：

特種連繳獲的八輛坦克，也要一併帶入進去。

隨時警惕著，防備著被租界繳了械。」

謝晉元笑了：「軍人沒有武器，還叫什麼軍人。

林連長放心：我團上上下下這四百多人，絕對不會放下武器的。」

林凡追問：「要是總裁再次下令呢？」

「常總裁是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的。」

林凡嘆息一聲，不再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