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顧美人

「叮鈴」一聲，懸挂在門把上的風鈴響了。

健康服務中心裡坐診的醫生抬起頭，看到來人，他彎起眼角：「阿紀？」

醫生姓黃，四十多歲，在這健康中心服務了十多年。

竹林苑這一片區域的人就沒有不認識紀芹的。

就算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也曉得路口「家富貴」麻將館的老闆娘是個美人兒。

像玫瑰花一樣的美人兒，帶著刺，不好惹。

今晚沒有病人。

除了坐診醫生，還有另一名值班護士，看著是新來的，戴著口罩，看不到全貌。

紀芹拽了張椅子過來。

她一個反手將椅背朝前，跨坐著，姿勢很隨意：「黃醫生，我問你啊，這兒是不是有個新來的醫生叫顧敖？」

黃醫生反應挺快的：「消息很靈通嘛。」

她要一個準信兒：「是不是啊？」

黃醫生點著頭：「怎麼，喜歡人家？」

紀芹向來膽大，而且直接，但她沒說喜歡：「我看上他了，想追他。」

所以才來找你套資料。

黃醫生淡笑不語。

他伸手拿了張紙，提筆寫上「顧敖」兩個字。

紀芹掃了一眼：「我知道他的名字。」

除了名字以外，其餘一概不知。

「他多大了？」

黃醫生搖頭。

「他家住哪兒？」

黃醫生再搖頭。

「他有沒有女朋友？」

黃醫生頭要搖出頸椎病了。

紀芹失望：「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

黃醫生冤枉：「他今天才過來，我也是第一次見，哪兒能知道這麼多信息？」

紀芹趴在椅背上：「那你知道些什麼？」

黃醫生筆尖點著紙上「顧敖」兩個字：「喏，就這個。」

原來和她一樣，也只知道個名字。

「老黃，幸虧你不是干狗仔的。」

黃醫生挑眉：「怎麼說？」

紀芹眯起眼睛：「就你這信息收集的速度，上崗第一天就被同行內卷而亡。」

黃醫生「呵呵」笑了聲：「你收集的快，也沒見你比我多知道些什麼呀。」

紀芹：……

中年男人沒有同情心。

套不出話，她覺得沒趣兒：「走了。」

「誒，」黃醫生喊住她，「不過我知道他是哪兒人。」

是哪兒的人有關係嗎？

她紀芹想騙回家的男人，就是天上的神仙，也要想辦法把他拽入人間。

「他開的那輛車是京城的牌照，想必是從京城過來的，」黃醫生不懂車，「你明天來時候去看，停在周姐店門口的那輛就是他的，黑色，車身上有個W。」

W？

大眾啊？

「開京城車牌的車也不一定是京城那邊的人好吧，」紀芹覺得他實在太不嚴謹了，「老黃，幸虧你不是干狗仔的。」

咦，怎麼又是這一句？

黃醫生不解。

「放沒經過證實的瓜，律師函得塞滿你信箱。」

黃醫生：……

嘿，這個姑娘。

真是缸壇店裡賣缽頭，一套又一套。

……

隔天，紀芹起了個大早。

她住在關桂珍留下的那棟樓里，一層樓的兩戶，相互打通了，空間很大。

八月的太陽很猛烈，才清晨就落下燙人的溫度。

送走了上學高峰，迎來了上班高峰。

通往主幹道的路口很是擁堵，另外還有些趕公交車的上班族。

他們背著包，拎著早餐，匆匆忙忙的往站台那兒跑。

紀芹幾乎沒什麼機會見到這樣的場景。

麻將館的營業時間是中午十一點，她要麼睡到臨近十二點起床，要麼一整天都賴在床上。

當她拉開店門口的捲簾門時，隔壁開煙酒店的老闆聽到聲音，探出頭：「阿紀，今兒這麼早就開台啊？」

誰沒事幹大清早就打麻將啊？

但也不能說她是為了騙男人回家才這麼早就過來盯人的。

紀芹想了個很扯淡的理由：「我來研究下打麻將的精髓，畢竟吃這碗飯嘛，精益求精。」

煙酒店老闆：……

你都能一人單挑三桌了，還精益什麼？

想當賭王啊？

紀芹把店裡的躺椅搬出來，順便還拿了那本《我想談戀愛：科學脫單指南》。

八點四十五，一輛黑色的大眾從主幹道開進來。

紀芹看清楚了，是京城車牌。

12211？

這種車牌號，不像是隨機搖的。

而且在京城要搞到特殊數字的車牌，也不是光有錢就能辦到的。

紀芹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淺笑。

看來還是個有點家底的美人。

更想搞他了。

紀芹摸著下巴，在想能用什麼辦法接近他。

她盯著馬路對面的招牌發獃。

健康服務中心。

若是她「不健康」，是不是就能讓他「服務」了？

……

顧敖將車停在了周姐的店鋪門口。

周姐是開包子鋪的，九點之前都是上學上班的，店鋪生意好。

等九點過後就沒什麼人買了。

前一天顧敖與之商量是否能將車停在門前，周姐看他樣貌出眾，彬彬有禮，同時收了一筆很可觀的停車費，便一口答應下來。

他今天把顧岩一起帶來了。

不帶不行。

中午他不回去，家裡沒飯，孩子會餓肚子。

下車前，顧敖再三警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清楚了？」

小娃娃可乖可乖的點頭：「清楚了，老……顧。」

顧敖下車，繞去後座，從兒童安全座椅上把他抱下來。

「老顧，」顧岩小手勾著他的脖子，把臉湊到他耳邊，「問伱個問題行嗎？」

「說。」

「你什麼時候娶老婆呀？」

顧敖冷冰冰的：「關你什麼事？」

小娃娃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你早點娶老婆，才能早點生我爸爸呀。」

然後爸爸能快點長大，長大后娶了老婆，媽媽才能把他生出來。

顧敖頭往後仰了下。

軟乎乎的小傢伙身上滾燙滾燙的，夏日炎炎跟抱了個熱水袋在懷裡似的。

「你再亂說話，我就不娶老婆，不生孩子，沒有你爸，未來也就不會有你存在了。」

小娃娃「嘿嘿嘿」的笑：「媽媽給我看過奶奶年輕的照片，可漂亮了，你不會讓她跟別人結婚的。」

顧敖：……

怎麼感覺這小孩在挖坑等著他跳啊？

與顧敖搭班的護士姓張，是夜班黃醫生的夫人，今年三十七歲。

夫妻倆特地一個早班一個晚班，為的是有時間照顧家裡那位剛上初中的寶貝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