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消防員哥哥真帥
程淺兮回到家后再次哭了很久，在只有一個人的角落裡獨自抹淚。
她只想將自己這麼多年來積攢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儘管知道仍然不會被理解，儘管知道以後要面臨的會多得更多。
中午，她收到程時准發來的信息：【？？程淺兮你跟媽說了你跟司隊的事情了？】
看到消息的時候，程淺兮的心情瞬間更難受了。
連程時准也知道了，她能想到程母現在會有多生氣，肯定在四處批評她這個女兒吧。
程淺兮沒有回復。
程時準的消息繼續發過來：【沒事，你不用理會媽，想做什麼就做，哥哥會為你撐腰的。】
程淺兮吸了吸鼻子，委屈的抱進自己，仍然沒有回復。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
很快之後，家門被敲響，一陣接一陣特別急切。
伴隨著一聲：「兮兮。」
是司碩的聲音。
瞬間所有委屈情緒積攢到臨界點，程淺兮含著淚過去開門，直接將整個人埋進匆匆趕來的司碩上。
司碩緊緊抱住她，直接將她落入自己的懷中，輕柔的摸著她的頭，哄著她。
他的聲音心疼到不行，「我來了，別難受。」
而程淺兮也顧不得什麼了，就這麼抱著他，一直哭一直哭。
直到不知道過了之後她的情緒才稍微平緩些，抬眸略顯獃滯的盯著司碩，「你怎麼過來了？」
「你這麼難受，我能不過來么？」司碩仍然是摸著她的頭，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溫柔。
程淺兮低下頭，「程時准告訴你的？」
「嗯。」司碩的聲音也不自覺染上了一些啞，「傻瓜。」
「我都跟我媽說了。」程淺兮的聲音很輕，仍然努力消化自己的情緒，「我不想再繼續那樣下去了，就算她有可能還是不會妥協，但我也要讓她知道。」
「好。」司碩看著她，同樣輕聲，「下次我們一起去見她，是我把你拐跑了，得去負荊請罪。」
「不管她。
」程淺兮倔強搖搖頭，「要是她不同意，那我就再也不回那個家了。」
「不會的。」司碩牽著她的手，「我會讓他們看見我的決心的。」
他抬手將程淺兮眼角的淚抹去，眼眶中泛著心疼，偏偏程淺兮越是被他這麼看著就越是委屈，眼淚越抹越多。
最後受不了別開目光，「你別看我。」
「好好好，不看。」司碩笑著答應。
「本來我都不難受了，你一來害得我就忍不住淚眼。」程淺兮繼續道。
司碩仍是輕輕捏著她的手，「我的錯，我的錯。」
「就是你的錯。」
「嗯，我道歉。」
程淺兮總算失笑，抬手輕拍司碩的肩膀，「你很煩！」
司碩又笑又無辜，「好好，是我的問題。」
他繼續替程淺兮擦乾眼淚，見有顆淚恰好掉落在她的唇邊，心跟著一酸，湊過去親親吻住她。
將那顆眼淚勾入口中，酸苦得過分，心也跟著牽著疼。
很快兩人分開，程淺兮暫時也忘了難受，繼續拉著他的手。
直起身，再次主動將唇湊過去。
兩人含著淚擁吻，這一刻是酸澀的，很快卻被幸福填充。
下午，司碩請了假在家陪程淺兮，程淺兮也不想再去考慮自己跟母親的那些事情了，她不知道程母會怎麼想，但短時間內她不會回家，讓他們彼此都冷靜一下都是件好事。
一整個下午，程淺兮都沒收到程母的消息，雖然心情並不好，但她還是主動去問程時准。
程淺兮：【媽怎麼跟你說的？】八壹中文網
程時准：【也沒說啥，就問了你們兩個的情況，我剛開始還替你瞞著，後來她說她都知道了，我就實話說了。】
程時准：【那你沒事吧？還難受不？司隊跑去找你了，應該見到了吧。】
哥哥還是最關心她的那個人。
程淺兮暖心一笑，回應：【見到了，現在心情好多。】
隨後一頓，還是補充一句：【媽現在回到家了沒有？】
她知道自己在動車站說的話有點重，可能會傷害到程母，冷靜下來之後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去關心一下程母的情況。
程時准：【到了，她已經在家了，你放心吧。】
那就好。
程淺兮嘆了口氣，回頭看向司碩，牽著他的手，將所有不開心都憋下去。
只道：「冷靜一段時間后再說，不管了。」
「好。」司碩永遠順著她。
晚上，司碩回隊內，程淺兮也回了學校，過程中都沒有收到程母的消息，她也沒有主動給她發。
說實話，心情並不好受。
雖然她真的很討厭程母
的控制欲，但程母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如今跟母親的關係鬧得這麼僵，她還是悶得慌。
好在回學校之後的生活很快樂，能夠讓人很快忘記那些不開心。
金玥玥在樓下碰到她的時候立刻朝她招手，「兮兮我剛準備去超市買冰淇淋，一起不？」
甜食能夠很好治癒一個人的心情，程淺兮笑著應下，很快被金玥玥拉著往超市方向走去。
一路上金玥玥都在分享最近生活中的趣事。
「我跟你說，上次我在我們寢室樓下發現了一隻貓，它好可愛，但是看它很瘦我就去買了點零食喂它，結果後來才發現它當時是有寶寶的，而且下次見到我的時候還叼著它的寶寶來見我。」
「它的寶寶也好可愛，小小一團，後來我就找了個盆子放在那邊的草叢旁，每天放點東西餵養它們。」
「然後應該是被人看見了我這麼做，竟然有更多人也在往那個盆子里放食物餵養貓咪，甚至還有養貓的帶了他家貓糧過來，現在那幾隻寶寶順利長大，而且還肥肥胖胖的，更可愛了。」
聽著金玥玥的分享，程淺兮的心情瞬間變得明媚起來。
「什麼時候我也能有機會看見那幾隻貓咪。」
「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看見，它們白天應該是在學校內四處玩，餓了的時候才會過來吃飯，我也是靠運氣碰見它們。」
「不過——」
金玥玥抓著冰棍一笑，朝著那邊不遠處的譚寒揮揮手打招呼。
「我現在又碰見了一隻大貓。」
自從那次過後，程淺兮跟程母的關係徹底鬧僵。
母女倆沒有再發過一條信息，但是卻經常通過程時准了解到彼此的近況。
程時准最經常發的消息便是：
【媽問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你那個醫院的錄取名單通知了沒有？媽問。】
【還有你那個實驗室的項目現在怎麼樣了。】
程淺兮會如實回應他。
但也會關心程母的近況，母女倆如今卻只能通過程時准聯繫。
轉眼來到期末周，程淺兮重新回到忙碌的學業學習階段中，每日除了上課就是去圖書館，桌上堆的課本一天比一天厚，覺睡得一天比一天更少。
也只有在期末複習周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還落下了多少知識點，只能拚命學拚命研究，爭取能考更高的分數。
過程中，程淺兮也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她成功被醫院錄取了。
從7月10號開始入職，到8月底結束，如果表現優異的話可能還會被醫院留下，有更高的工作機會。
程淺兮看見這條信息時，是在圖書館中，原先困到差點將頭往桌上磕，看到消息后整個人瞬間活了過來。
她終於！拿到offer了！
那麼久以來的努力沒有白費，她做到了！
可惜是在圖書館內，程淺兮不能站起來歡呼，只能將這份喜悅藏進心裡。
隨後精神瞬間十足，立刻爬起來繼續學習。
期末考試仍然持續一周時間，在這段時間內程淺兮時常不看手機除了學習之外的內容。
於是乎。
司碩便變得哀怨了起來。
經常他一大早給程淺兮發的信息，她會等到隔天才會，甚至選擇直接不回復。
問她為什麼不回消息的時候，她只輕飄飄一句：【忘記了。】便過去了。
然後下次繼續不回。
司碩：？
於是這段時間他的手機搜索框便多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女朋友太愛學習了怎麼辦？
女朋友不回消息怎麼辦？
……
程淺兮的期末考試周持續到7月3號。
從考場的那一霎那，她恍若開始迎接新生活。
那段沉浸在學習中的日子過去了，馬上又要準備去醫院實習，告別了自己的大一，迎來了打工人的生活，這中間還有一周的空閑時間。
這種感覺有點神奇。
程淺兮站在返回寢室的路上，但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好像忘記了什麼事。
緊接著她去奶茶店買了杯飲料，又去一切娛樂場所逛了圈，還買了自己最想吃但是這段時間來一直沒時間吃的東西。
但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直到晚上回寢室，聽見金玥玥在跟譚寒打電話的時候才恍然想起來——
她應該跟男朋友報喜來著。
這才打開手機。
瞬間彈出了來自司碩的十多條未讀信息。
從最頂上的：【早，去考試了？】、【下午考完就結束了吧？】、【早上到現在還沒考完試么？】
到下午的：【這個時間應該考完了吧？】、【？還沒放假？】、【還是說你看見了但又不打算回我？】
還有來自一個小時前的：【哈嘍？你不會忘了還有個我了吧？】、【人呢？】、【……好你個程淺兮。】
明顯能從語氣中讀出司碩的委屈。
程淺兮一愣。
她竟然到現在才想起來。
因為前幾日一直都在圖書館內，那邊安靜，手機傳來的信息太多了於是她乾脆全都開了免打擾，這幾天確實一條消息都沒有收到過。
也只有在專門打開社交軟體的時候才會看一眼消息，有時候也只是在做不出題目的時候會摸魚看一眼，但又很快想起解答方法便直接放下手機，所以消息經常已讀不回。
程淺兮訕訕一笑。
不能怪她，她這可是在學習，又不是在做其他事情。
於是她賣乖：【考完啦考完啦。】
還沒等她想好下一條信息要發什麼，司碩直接秒回：【你一場考試考到晚上九點？】
「……」程淺兮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狡辯。
程淺兮：【我只是考完之後出去吃了個飯，又出去走走了，到現在才回寢室。】
言外之意：我也很忙的，所以你不能怪我。
司碩：【你最好是沒帶手機。】
程淺兮：【帶了。】
司碩：【……】
給台階都不下？
程淺兮還能怎麼辦，只能哄著他唄：【不好意思啦，這不是前段時間學習太緊張了嘛，忙起來啥都忘了。】
司碩：【包括我？】
程淺兮：【我這不就想起來了？】
司碩：【……那我謝謝你。】
程淺兮：【不客氣。】
司碩：【……】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司碩的無語。
程淺兮陪著笑臉：【可是我有一周的假期誒，我就可以好好陪你了。】
司碩一頓：【怎麼才一周？你一周后要幹什麼？】
程淺兮：……？
好傢夥。
她被醫院錄取的事情也忘記告訴司碩了。
於是她解釋一遍。
司碩：【……好。】
好就好嘛。
加一串省略號是幾個意思。
程淺兮發了個賣萌的表情包：【你不會生氣了吧？你不會介意吧？你應該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吧？】
司碩；【？】
程淺兮笑得很大聲。
但程淺兮畢竟是為了學習，司碩也不是那種一定要讓程淺兮為了陪他捨棄一切的人，並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很快轉移了話題，思考未來一周時間要做什麼事情。
程淺兮問司碩：【你能請假不？我想出去走走。】
司碩：【應該可以。】
很快達成共識。
程淺兮計劃著要去哪，但看了眼日期后才發現一個很重要的日期——
6號是司碩的生日。
那她更應該好好計劃了。
4號全校正式放假，寢室幾人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金玥玥因為也想在學校周邊實習，便決定先回家幾天後再過來。
程淺兮便也離開學校，只不過她不需要收拾什麼，只帶上點課本跟資料回家。
晚上獨自在家，周圍極其安靜，又興許是沒了考試實習的壓力，她一下子鬆懈下來，反而覺得有點不知道應該幹什麼。
於是她終於想起了司碩，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騷擾。
……但是現在沒能得到回復的人成了她。
司碩在忙，沒看見消息，程淺兮成功體驗了一回他這幾天來的感受。
隔一段時間便去看看消息，卻只發現列表空空如也，不開心，回頭繼續看消息又發現還沒有回復，但實際上前後兩次間隔不超過十分鐘。
程淺兮嘆氣。
她以後一定好好做女朋友，不會不回消息。
一直到晚上司碩才有空，直接給程淺兮打了個電話陪她聊天，同時程淺兮正在看旅遊攻略，思考著要趁這幾天跟司碩去什麼地方玩。
「我們去西部地區不，那邊有草原，看起來特別好看，應該會很有意思。」程淺兮提議。
司碩那頭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出她有多興奮，自然不會拒絕她的每句話：「好。」
「聽說那邊可以騎馬，還能擠牛奶，還有篝火晚會可以看。」程淺兮已經開始期待了。
「嗯，我們到時候就住在他們那邊的特色民居上，徹底融入當地人。」司碩笑著應和。
「有道理，我先去看看住宿攻略。」程淺兮立刻道。
司碩頓了頓，「辛苦你了。」
現在輪到他訓練忙，沒有時間研究這些，幾乎所有行程都是程淺兮在研究。
「沒事，我肯定會安排得妥妥貼貼的。」程淺兮笑著打包票，「到時候你就負責跟著我走就行了。」
司碩失笑：「你不會把我帶去賣了吧？」
「也不是沒有可能。」
「賣給一個叫程淺兮的女士？」
「那當然。」程淺兮笑著接過話，「我可捨不得把你賣給豬肉場，只能勉強自己收了。」
司碩：？
程淺兮繼續看著攻略，司碩雖然沒有時間深入研究但都很認真的聽著，時而給出建議與想法，過程中他還在忙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時而跟別人說話。
「你現在還沒回寢室那邊？」程淺兮問他。
「對，剛出隊回來，坐在外面休息會。」
難怪他那麼久沒回消息。
程淺兮嘆了口氣：「真辛苦。」
正聊著。
程淺兮恰好收到一條消息，是程時准發來的。
他問她：【你考完試了？怎麼無聲無息的。】
程淺兮回他：【嗯，昨天考完的。】
猜想到什麼，她的目光略微暗淡些許，又多問了句：【媽問你的？】
程時准：【嗯，你前段時間不是一直在複習么，連我的消息都沒回，我都跟她說了你在忙學習沒空她還一直問，現在又問我你考得怎麼樣，我到現在才看見信息，他又問我幹嘛去了。】
看得出程時準確實被程母折騰得不淺。
他之前是很少跟程母聊天的，程母也鮮少過問跟他有關的事情，他倒也樂得其所。
偏偏現在程淺兮跟程母的關係鬧僵，程母不直接聯繫她，只能通過他這個中間人，連帶對他的鞭策管教也多了起來。八壹中文網
程淺兮：【嗯，我考得還行，讓她別擔心。】
打字的同時，她嘆了口氣，夾雜著自己的萬千思緒。
司碩察覺到她情緒的低迷，柔聲問了句：「怎麼了？」
「沒事，就是頭疼我現在跟我媽的關係。」程淺兮輕聲回應。
很快收到程時準的新消息：【不過你以後你打算怎麼做？又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吧，過年都不回家了？】
程時准：【雖然我現在這樣是很煩，但也是想讓你考慮清楚，畢竟咱們也不可能真的跟家裡斷絕關係。】
程時准：【你要不要給媽打個電話？】
程淺兮沉默了許久，沒有回復。
也忽略了還在通話中的司碩同樣正在沉默著。
最後是他的聲音率先出現：「兮兮，我明天能多請一天假期，我跟你一起回趟家吧。」
程淺兮一愣：「啊？」
司碩的意思，是認為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不應該由程淺兮一個人面對。
不管程淺兮的父母會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他都應該讓他們看見他的決心。
如今程淺兮跟家裡的關係鬧得僵，他知道她也很無助並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那他更不能放任她這樣下去，不管會面臨什麼，他都應該去嘗試解決。
程淺兮又將自己縮成一團，聽著司碩的話。
撇撇嘴，突然又感覺他像是給她上了一節課。
她是想逃避的，認為這件事她解決不了，又恰好不回家見不到程母，於是這麼拖下去。
但是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好像確實只能由司碩幫忙。
程淺兮嘆了口氣，仍然猶豫了許久。
又試探性問道：「我爸媽不太好說話，他們甚至有可能指責你、挑剔你，你會介意嗎？」
「那是你的父母，我為什麼會介意。」
司碩一笑。
他說：「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同你一起面對的。」
……
決定回家的前一個晚上，程淺兮失眠了。
她翻來覆去想了很多，真的要跟司碩一起回家面對程父程母嗎，他們會說什麼，程母真的能鬆口嗎？
萬一如果事情處理得不好的話，那他們的未來又會怎麼樣。
況且……馬上就到司碩的生日了，她不想在他的生日前出什麼岔子。
這種想法持續了一個晚上，一直到隔天早晨即將回家時程淺兮還試圖退縮。
但反倒是司碩將她拐上了車。
「要不我們過幾天再回家？」程淺兮企圖商量。
但司碩不給她這個機會，「假都請了，走吧。」
「我什麼都沒準備，空手回家不好吧？」
「我準備了。」司碩示意自己手上提著的東西，他買了不少凌城特產以及補品，帶足了誠意。
程淺兮：……
明明是回她家，怎麼司碩表現得比她還要熱情。
他難道不緊張嗎？不焦慮嗎？
——答案是會的。
實際上昨晚司碩同樣一整個晚上沒能睡著，他查閱了很多資料，根據自己對程母程母的了解判斷他們會喜歡什麼東西，並跑去購買了不少伴手禮，還對著鏡子端正好儀態示範自己見到程淺兮父母的時候應該怎麼說怎麼做。
雖然他們的心裡都沒底。
但也只能相信他們能憑藉自己的努力讓程父程母對他們改觀。
雖然任重道遠，但也要竭盡所能。
當四個小時后兩人到達安城時，程淺兮仍然在猶豫。
弱弱抬頭看了眼司碩，又在他的『連拖帶拽』下被迫往家的方向過去，一路上還在做著思想鬥爭。
這絕對是她回家回得最煎熬的一次。
一直到他們站在程淺兮家樓下時，程淺兮才發現，原來更緊張的人是司碩。
他光是領口就調整了許久，同時輕咳著輕輕嗓子，甚至似乎還在默默的練習應該說的話。
程淺兮看著他這麼緊張用心的樣子。
心情一暖，反倒不緊張了。
他們的手緊緊相牽，程淺兮拉著司碩上樓，兩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安，隨著更靠近家的方向，兩人都沉默了。
司碩問程淺兮：「你告訴他們沒有？」
實際上他的聲音已然緊張到有些發抖，一說話全暴露了。
程淺兮搖搖頭，「沒有。」
司碩瞭然，沒再說什麼。
電梯很快到達樓層。
程淺兮深吸一口氣，兩人踏出電梯間，直到敲響自己家門。
空間氣氛沉寂了許久。
感覺漫長的時間過去，大門才被推開。
開門的是程父，在見到他們的時候他一頓，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直到目光落在程淺兮與司碩緊緊相牽的手上，獃滯片刻。
「誰啊？」室內傳來程母的聲音。
緊接著程母便也走過來，同樣瞥見程淺兮的身影。
程淺兮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垂著頭沒出聲，反倒是司碩率先開口問候：「伯父，伯母。」
程父禮貌的應了句，他本身對司碩的印象便還不錯，此刻雖多了幾分對他的複雜情緒但也不至於使臉色。
但程母完全不顧這些，她連程淺兮都沒理會，很快轉身回到客廳生悶氣。
「你回來怎麼也沒跟我們說一聲。」程父出聲道，示意他們進屋。
程淺兮沒回應，走到客廳后坐下，母女倆坐著無言，各懷著不同的心思。
司碩率先將東西交給程父，解釋：「我是來登門道歉的，我跟兮兮的事情之前一直都瞞著你們，不好意思。」
程父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程母，嘆了口氣后還是將東西收下。
但反倒是程母輕哼一聲：「我們不歡迎你，你走吧。」
「媽。」程淺兮立刻過去抓住司碩的手，擋在他跟前。
眼看著母女倆又要吵架，程父趕緊出聲，「你啊，人家都專門過來了還不鬆口，這幾天明明都想好了。」
程淺兮一頓，看向程父。
程父搖了搖頭，才拉著程淺兮與司碩坐在沙發上，同他們聊了幾句。
自從上次程淺兮情緒崩潰同程母發泄了之後，程母很生氣，心情也很差，這樣持續了好幾日。
但是畢竟母女情深，她一直在思考應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在當時的她仍然認為自己絕對不可能同意程淺兮跟司碩在一起。
只是程父比她更先想通。
程父起初也認為程淺兮與司碩的年齡差距大，工作身份都不一樣，兩人明顯很不搭，可耐不過他們互相喜歡。
他想著，如果程淺兮願意放下司碩，跟同專業又能在事業上幫助到她的人那是最好了，但是如果她不肯放下的話……
那他們身為家長的，確實不應該勉強。
況且他見過司碩，知道他有多優秀，也會是一個很好的人，至少程淺兮跟他在一起不會受委屈，更何況程時准跟司碩還在同一支消防隊內，要真發生了什麼事程時准還能替她撐腰。
如果沒能在事業上幫助到她的話，那至少能讓她開心幸福也是最重要的。
後來，程父找程母聊了很久。
程母起初一口咬定不會同意，為此他們夫妻倆鬧得很不愉快。
偏巧那段時間程淺兮的外婆住在他們家這邊一段時間，一次聽見他們的爭吵也參與進來說了幾句。
程母最聽的只有外婆的話了。
雖然又是鬧了一番，但是那段時間過後程母確實有想通一些。
她開始反思自己對程淺兮的控制，反思她是否真的快樂，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真的是為了她好。
甚至去找到了程淺兮的漫畫賬號，順勢看見了她從暗戀司碩到他們在一起的全過程。
偏偏在漫畫中，她看見了程淺兮一開始接觸醫學的時候到底有多抗拒，也終於看到了她的壓力與艱辛，她因此也知道了，程淺兮之所以能走出來成為現在快樂的她，司碩功不可沒。
很久之後，程母總算想通了。
但也是有怨氣的，沒有直接去找程淺兮，只能通過程時準的方式了解到她的近況。
一直到現在。
他們出現在她面前。
程淺兮有些感動，她還以為程母說什麼都不會
同意他們在一起了呢，卻沒想到如今的結局會是這麼圓滿。
她緊緊牽著司碩的手，終於可以向他們介紹：他是她的男朋友。
程母偷偷別過頭去抹眼淚，程淺兮看見了，但她不知道能做什麼，反倒是司碩抽了張紙巾遞給她，示意她過去。
程淺兮一頓，這才走到程母身邊，輕聲道歉：「媽，我當時說的話嚴重了點，對不起。」
程母還是不願意說話，程父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行了，他們現在都過來了，該說清楚的就說清楚吧，他們大老遠的過來也不容易。」
程淺兮感激的看了看程父。
……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程父程母雖然沒有完全接受司碩，但也讓他保證了會對程淺兮好便沒再說什麼，剩下的都讓程淺兮自己去完成。
一家人的對話並沒有那麼多，但一切都在不言中，彼此都知道放下了，這就夠了。
晚上，他們在家吃飯，程父甚至倒了杯酒給司碩，聊了些男人間的話題。
說來說去也不過了解司碩的工作生活狀態、家庭情況、未來打算，以及確定他對程淺兮的心思。
但在提到司碩父母雙亡時，他們的表情同時一僵。
——過去經歷過很多事情的人心思總歸會比普通人更深，興許情緒上波動會更大，身為父母的自然還是會擔心這樣的人到底能不能給女兒幸福。
顯然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訊號。
程淺兮剛放下的一顆心瞬間又被提起來。
她生怕程父會說些什麼興許有可能刺激到司碩的話，趕忙搶在他之前轉移話題，「爸您還是吃飯吧，這些都不重要。」
程父莫名嘆了口氣。
隨後端起酒杯，同司碩簡單碰了下杯。
將那杯酒一飲而盡之後才出聲，「那你壓力應該很大吧，過去那段時間不容易，我能懂。」
程淺兮一頓。
程父也是失去了雙親的人，所以他能切身感受到司碩的不易。
他更不可能會因此對司碩有什麼意見。
還好是多想了。
程淺兮垂下眸，悄悄鬆了口氣。
司碩從底下更緊握程淺兮的手，回應程父：「嗯，不過現在生活好轉很多。」
程父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說什麼。
這頓飯吃得很和諧，程淺兮與司碩的手始終緊緊相牽，也是給彼此的力量，但程父平日很能喝酒，司碩不好拒絕便也陪著喝，到後期兩人都有些醉意，程淺兮連拉都拉不住。
吃飽后，兩個大男人還在客廳接著喝酒，程淺兮同程母在廚房收拾碗筷，但過程中母女倆的氣氛仍然有些尷尬。
程母終還是問程淺兮：「在一起多久了？」
「半年。」程淺兮回答。
程母算了下時間，而後蹙眉質問，「上次他來我們家的時候就已經在一起了？」
程淺兮搖搖頭趕緊回答，「那個時候還沒……不過快了。」
「你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程母又吐槽一句，但這次不再是強硬的態度，只多了幾分嘆息。
程淺兮抿唇再次道歉，「媽，對不起。」
「也是我的錯。」程母嘆息，「之前……算了不說了，以後我不管你們了，只要你們好好的就行。」
程淺兮的心裡仍然不是滋味。
雖然如今的狀態對她來說興許是最好的，但是聽程母這麼說總歸還是會有些低落。
她只能保證，「我不會耽誤學習的，會努力在醫院內做好，爭取以後能當個合格優秀的醫生。」
程母應好，沒再說什麼，廚房內恢復寂靜，只有從客廳傳來的程父的笑聲。
程母莫名回頭盯著他們。
而後嘆了口氣，瞥向程淺兮：「看準男人，要是覺得他哪裡不對勁立刻分開，影響了學習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別讓自己受傷。」
程淺兮與程母對視，輕輕一笑點點頭，「好，會的。」
……
司碩晚上實在喝了太多的酒，有些醉醺醺的。
而程父已經醉倒倒在沙發上起不來了。
程母看不下去這才將程父抬回房間去，過程還能聽見程父的聲音：「這個女婿酒量可以啊……好久沒碰到能跟我喝個來回的人了……」
程淺兮默默搖頭。
看司碩的樣子……明顯也已經不行了。
只不過在岳父面前不能掃了興，強撐著罷了。
程淺兮同樣站起身將司碩拉到自己的房間去，他尚能保持些理智還能自己走，直到進了房間后才表現出一些醉意。
她心疼的揉了揉司碩的太陽穴，「你拒絕我爸也沒事的，幹嘛死撐。」
而司碩只牽著手搖搖頭，「沒事。」
喝醉酒後的司碩像是一個小孩子，很喜歡躲在程淺兮的懷中，一定要牽著她的手，也不想讓她離他太遠。
很快房間門被輕敲了兩下，程淺兮只能先鬆開司碩的手過去打開。
是程母，她送過來一杯醒酒茶，「他喝了那麼多酒應該不太舒服，讓他把這個吃了，醒得快。」
程淺兮暖心一笑點點頭，「好，謝謝媽。」
關上門之後司碩又迫不及待想牽住程淺兮，直接將她拉住自己的懷中，將頭埋進她的肩頸終談戀的享受著有屬於她的氣息，緊緊的抱住她，不肯撒手。
程淺兮只能小幅度喂他喝醒酒茶，看他醉得過份，又不免失笑，「我們明天可是還要出去玩的，你這樣確定能夠出行？」
司碩又往她的身上蹭了蹭，「可以。」
他毛絨絨的頭髮難免不斷在程淺兮的肩膀拍打，程淺兮癢到不行，想躲，卻反而被他圈得更緊。
司碩含糊著聲音在她的耳旁輕聲：「兮兮，我今天很開心。」
程淺兮先是一愣，而後笑著。
「謝謝你，不然我現在肯定還沒有勇氣踏出這一步。」
「是我要謝謝你。」司碩靠在她的肩膀，聲音像是飄到了很遠之外，「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跟家人在一起的感受了。」
聞言，程淺兮心揪著疼，酸得不得了。
司碩笑了笑接著道，「他們能接受我，就說明了，以後我也有父母了。」
一句話讓程淺兮紅了眼眶。
她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扯出一個笑容，「當然，以後的你會是很幸福的。」
而後她回頭，捧著司碩的臉，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這一夜，司碩異常黏人，一整夜都緊緊的將程淺兮抱在懷中，不管怎樣都不願意鬆手。
他很快睡著，程淺兮也在他安穩的呼吸聲中進入夢鄉，很平淡也很有安全感。
醒來的時候還有程母為他們準備好的早餐，都是很清淡暖胃的食物。
陽光恰好透過紗窗灑進室內，將廚房照耀得一片暖洋洋，很溫馨美好，也是專屬於家的溫暖。
程母問他們：「你們幾點過去？」
「本來是九點，但是現在改簽到中午了。」程淺兮回答。
實際上她本來還想晚點再過去的，但司碩再三強調他沒事，他們便決定中午過去。
程母應好，同時又端過來一碗面，上面多加了一顆雞蛋，放在司碩面前。
她的表情有些彆扭，像是沒什麼好奇但又是刻意裝出來的。
她只道：「喏，長壽麵。」
——今天是司碩的生日。
程淺兮沒想到程母會專門為司碩煮了碗麵條，那一刻所有陰霾全都不見，此前的委屈不滿瞬間煙消雲散。
她牽住司碩的手，回頭看向司碩的時候發現他的眼中也閃爍著淚光。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過生日了，自從他的父母過世之後，也再沒人幫他煮長壽麵。
但是現在，他又有了家人，又有人幫他慶生了。
程母的聲音再次出現：「就是挺簡單的一碗面，聽兮兮說你今天生日，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