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勸說

夢回

青春真的很像一場夢，無論多麼清晰都會忘記，又那麼吸引人回去。

兩天前，楊洛北接到了老朋友大熊的電話，大熊人如其名，是一個高高壯壯的大漢，和楊洛北是高中同學，大學又在同一個城市，因此楊洛北在高中同學中和他的聯繫是最多的。

「老北，星期天就是我們畢業十周年的同學會了，這次你還不回來嗎？」

「前幾次都沒回來，也不差這一次吧。」大學畢業后楊洛北留在了省城，除了偶爾看看父母，已經很少回家鄉了。

「這次很多人都會回去，有一個人你絕對想見。」大熊說的神秘兮兮的。

「誰啊？」

「哎，你回來就知道了，一定要來啊。」大熊那邊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他匆忙掛斷電話去忙活了。

要回去嗎？確實挺久沒回去了，就當回去看看父母吧。楊洛北請了三天的假，踏上了回家之旅。

家，還是溫暖的。

楊洛北看到已顯老態的父親來車站接自己的時候差點沒哭出來。

東城市，一點都沒變啊。

也並不是所有同學都回來了，加上幾個老師，一共只坐了四桌。

大家都挺好的。

都在努力地融入這個社會，無論它帶給我們的是淚水還是歡笑。

一直等到飯局結束，楊洛北還是沒看到大熊嘴裡自己想見的人，吃完飯後，大部分人都回家了，想不到他們都有孩子了啊，當初還信誓旦旦不結婚。

只剩下七八個人了，他們提議去唱歌，楊洛北本來沒什麼興趣的，也被大熊拉著去了。

「誒，來了來了，她說她到門口了。」

快要睡著的楊洛北不知道誰突然說了這句話，因為坐在沙發邊緣的緣故，他睡眼惺忪地站起來走去開門。

剛走到門口，門卻突然打開了。

一個女人帶著新鮮的空氣以及，

楊洛北記憶中那個蟬鳴的夏天進來了。

相遇

在楊洛北的初印象里，高中是美好的。

因此數著中考後一天天過去的暑假，楊洛北甚至還有些期待。

日曆一天天翻過，開學的那天終於來了，楊洛北期待已久的高中生活也來了。

班主任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普通的中年男人，頭髮大有四周支援中央之勢，看來是生活的壓力不允許他擁有頭髮。

世界上所有的學校都是大同小異，教學樓，食堂，宿舍，操場，圖書館，學校比初中大，楊洛北走完一圈花了近半小時。

不如去買點雜誌看吧，楊洛北有些無聊。那個智能手機還沒有普及的年代，雜誌書刊確實是人們獲取外界信息的重要方式。

後門正好有個報亭，老闆娘正吹著風扇趴在桌子上睡覺，剛開學，報紙還有點少，楊洛北打算買一本雜誌。

還好，自己來得挺及時的，只剩下一份了。

可楊洛北剛拿起報紙時，卻發現還有一隻白皙的手拉著報紙的另一邊。

抬起頭時，

一個皮膚很白，娃娃臉，留著當時很流行的齊耳短髮的女生正拉著報紙，眯著眼對著自己笑著。

楊洛北覺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像是有人把它往外面拉。

喧囂的蟬聲也寂靜了下來。

「你要嗎？」緩過神來的楊洛北確認了一下。

「可以嗎？」女孩露出了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神。

「沒事，我不是特別想看。」楊洛北有些語無倫次，趕緊鬆開了拿著報紙的手。

「謝謝啊。」女孩雙手合十，大眼睛里滿是感激。

在不知不覺中，命運的羈絆已在此刻播下種子，靜等發芽。

晚上開班會了。

班主任姓屠，倒是和他的髮型很配合，以至於楊洛北每次都會把他叫成禿老師。老禿做事倒是雷厲風行，拿出一張表公布了座位和小組。

宋小婷？楊洛北記住了自己同桌的名字。

但是，那個叫宋小婷的人卻一直沒來。

直到自我介紹快結束時，響起的敲門聲才把期待了一整天，現在已經昏昏欲睡的楊洛北叫醒。

「報告。」教室的門被推開，脆生生的聲音讓楊洛北想起了小時候夏季外婆從井裡提起來還帶著水珠的冰黃瓜。

進門的是個女孩。

「大家好，我叫宋小婷，因為一些事來晚了，以後請多關照啊。」女孩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像七月開放的太陽花。

她不是白天遇見的女孩嗎？

生活像一本小說，不過處處充滿了歐亨利式的結尾。

第二天楊洛北像一個過生日的小孩一樣滿懷期待地來到教室，他也無法說明自己的心情，坐在板凳上如坐針氈，看著旁邊空空的座位露出傻笑。昨天很可惜，宋小婷剛來就下課了，兩人都還沒說上話。

早讀快要開始的時候宋小婷才慢悠悠地走進教室，睡眼惺忪，還有淡淡的黑眼圈，滿臉都寫著沒睡醒三個字。.br>

「嗨，早上好啊。」楊洛北主動打了招呼。

「唔。早上好。」宋小婷敷衍地回答了一句，隨即趴在桌子上睡起了覺，接下來的早讀也沒有抬頭。

她還真是大膽啊，楊洛北自覺地為她放起了哨，還好，老禿早上沒來。

第一節課要上課時，宋小婷才緩緩抬頭，頭髮也睡得亂糟糟了，眯著眼獃獃地望著楊洛北：「第幾節課。」

「第一節，馬上上課了。」

「哦，那我接著睡。」話說完，宋小婷又趴下了。

楊洛北也不知道說啥了，第一天就睡覺啊，真是不怕老師啊，楊洛北大著膽子扯了扯宋小婷的衣領，阻止她的睡覺行動。

「別睡了，有這麼困嗎？」

「還好啦，就是不想上課。」宋小婷也聽話，沒有再睡了，側枕在手臂上微笑著說。

楊洛北不知為何有點心虛，不敢直面她的眼睛，假裝看書道：「才第一節課你就不想上了啊，還要上一天呢。」

「沒事，等會我們偷偷出去玩吧。」宋小婷說起這個似乎來了精神，笑得彎彎的眼睛一閃一閃的。

「啊？出去玩？」楊洛北雖然算不上什麼三好學生，但逃課翻牆的事他還是不敢隨便做的，宋小婷看起來乖乖的，想不到膽子倒挺大。

「嗯哼，今天的課都是老師隨便講講啦，反正老師還不認識我們，出去玩玩吧。」宋小婷說得信誓旦旦，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來嘛，來嘛，我一個人出去也無聊。」宋小婷伸手拉了拉楊洛北的袖子，語氣中竟有些撒嬌的味道。

「嗯……也不是不行。」在當時的楊洛北看來自己是昏了頭才會做出這個決定，開學第一天就曠課。不過後來楊洛北無數次回憶幻想中，無論再重來幾次，這個決定都是他不後悔的。

初秋，還未散盡的暑期和早晨微微的涼氣把兩人都烘培得很舒服，宋小婷蹦蹦跳跳的，看得出來的興奮。

楊洛北看著越來越遠的校門，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老禿不要來個突然襲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