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了結

6969第三天早朝，小公主再次被新帝抱放到了龍椅上，昨天那幾個發言的言官卻不見了蹤影。

6969這一天所有事情都處理的很順暢，新帝正值盛年，思路清晰，精力充沛，卻不會獨斷專行，而是廣納諫言，並且鼓勵群臣就事論事，踴躍發言，是以整個朝堂一片和諧。

6969下朝之後，兵部尚書忍不住感慨道：「那幾個碎嘴子不在，朝堂可真清凈。」

6969當那幾人一連三天都沒有出現在早朝上的時候，就有人開始疑問了。

6969「他們幾個怎麼了？怎麼這麼多天沒來上朝？」

6969「不清楚。」

6969「魏大人，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有人看向新任刑部尚書魏意之。

6969也是在八月初六那天，眾人才知道原來可以調令禁軍的虎符在這位手裡。

6969他住在後宮，當了十幾年的面首，當時雖然受女帝寵愛，滿朝上下卻沒幾個人看得起他。男子出賣色相，比之勾欄妓女更加不如。

6969然而在八月初六的宮變中，他挾虎符，調禁軍，先是鎮壓宮中亂黨，又及時救援河南王府，一日之內連立兩功，救先帝、新帝兩人。更是在新帝登基后搖身一變成為刑部尚書，不再像從前那樣只擔任有名無實的虛職。

6969此次叛亂中涉及到的亂臣賊子，全部交由他來審問處置。未到中秋，刑部大牢就已經住不下了。

6969此時再看魏意之，再無一人抱著從前看花瓶那樣的眼光。在當今陛下面前，這位可是排得上號的紅人。

6969「不清楚。」魏意之上下朝都是獨來獨往，聞言停下腳步，說著不清楚，卻又接著解釋道，「聽說幾位大人家中女眷被陛下邀請進宮中做客，正好各家都有幾個年幼的孫兒。幾位大人，估計在家『含飴弄孫』吧。」

6969聞言，眾人的臉色說不出的好看。

6969「那下人呢？」有人追問。

6969「最近宮中在削減用度，剛遣散一批宮人。」魏意之回答道，「陛下擔心夫人娘子們不便，便讓他們把小廝侍女都帶進了宮裡。」

6969「若無其他事情，在下便先走一步。」魏意之看著幾個語塞的官員，「幾位大人，告辭。」

6969「哎哎哎……告辭，魏大人慢走。」

6969……

6969這些養尊處優慣了的官員們向來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讓他們獨自打理自己的起居尚且困難，更別說在無人幫忙的情況下照顧孫子孫女了。

6969等各家女眷在宮裡住了三天之後回去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凌亂的家、一片凌亂的家主和一片凌亂的孩子……

6969自那之後再上早朝，再也沒人提肖墨坐在龍椅上不合適的事情。

6969……

6969刑部大獄。

6969關押死囚犯的牢房裡，有個瘦小的身軀蜷縮在角落裡。他身上的囚服因為用刑留下斑斑痕迹，裸露在外的雙手雙腳以及面部都是臟污，頭髮打結成綹。

6969「別打了……別打了……」他的嗓音沒有尋常男人的粗厚低沉，反而透著女子都沒有尖細。

6969若不仔細辨認，所有人都不會想到，這曾是風光無兩的內侍令魏亭。

6969「踏，踏，踏……」

6969「啊！別打了，別打了！」原本蜷縮在地上的人被細微的腳步聲驚起，死命地往牆角縮，恨不得鑽進牆裡去。

6969「叔父。」這個聲音年輕而有磁性，有讓人心曠神怡的力量。

6969可對於魏亭來說，它卻比地域惡鬼發出的嘶厲更加可怕。

6969「五……五郎求求……求求你，別打了別打了。」魏亭縮在牆角給魏意之磕頭，「求求你五郎，別打了，讓他們別打了。」

6969「這個場景是不是有些熟悉？」魏意之說，「我記得十七歲那年，我也是這麼求你的。」

6969「叔父，可還記得？」

6969魏亭的聲音戛然而止，趴跪在地上，緩緩抬頭看向魏意之。

6969「那年我也是這麼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我求你不要把我送進宮，我不要當面首。可是你是怎麼回答我的？」魏意之蹲下身，「你和父親，為了所謂的家族榮耀，強行將我與未婚妻子的婚約退掉，將我帶到了陛下面前。並且用魏氏全族的性命相要挾，對我說若我惹得陛下不快，整個魏家上百口人命就會因我而葬送。」

6969「你讓我成了全神都的笑柄，而你們兄弟倆卻藉此青雲直上，官運亨通。我的好叔父，這些你都還記得嗎？」

6969「五……五郎，你是因為陛下的賞識，才有今日呀。」魏亭終於明白魏意之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這個侄兒從前對他恭敬有加，原來都是裝的，是裝的！

6969「我當初將你送入宮中，是為了你好，是為了整個魏家好呀。」

6969「這些話，你自己信嗎？」

6969「五郎，我說的都是真的。」魏亭此刻只想活命，用盡一切辦法活命，「求求你，求求你替我跟陛下求情，我是受了矇騙，我沒有想謀反啊！」

6969「叔父。」魏意之聽著這些話，露出嘲諷的笑，「你可真天真啊。」

6969「你以為我今日過來，是來救你的？」他抬手，自有人遞上利刃。

6969「你……你要幹什麼？」

6969「謀逆乃是大罪，本該誅九族。」魏意之站起來，「陛下仁厚，只賜死你一人。我來，自然是親手送你上路。」

6969「你……」魏亭雙目圓睜，映出魏意之近在咫尺的臉。

6969他雙手握著刀柄，將刀狠狠刺進了他的心臟。

6969這是魏意之第一次親手殺人，卻只覺無比痛快。

6969長達十五年的夢魘，他終於親手將它掐斷了。他再也不是那個因為勢單力孤而任人擺弄的少年，再也不用以為無可奈何而恨不得自戕而死。

6969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6969魏亭這張瀕死的、驚恐的臉，大大地取悅了他。

6969「哈哈哈……哈哈哈哈……」

6969長神殿的人都知道，魏大人極少大笑。他也很少笑，只在陛下面前，會露出淺淺的笑容。

6969因為女帝曾稱讚過那樣的笑容，他便只那樣笑。

6969魏意之鬆開刀柄，在陰暗的牢房中笑的肆無忌憚。

6969身後的獄吏將頭壓得更低，下意識地想要屏息。長久，笑聲終於間歇。

6969「丟去御獸園，喂狼。」

6969「……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