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場風波
早上我懶洋洋的躺在床上有點不想起,這時候有隻小手在我的臉上摸了一把,然後咯咯的在一旁樂。我一猜就知道是我家兒子,因為他媽媽要帶他去幼兒園每天都這個點起床。我一翻身看著他怒吼道:「滾蛋!」兒子嚇得立刻跑到了客廳。
一瞬間,我的心又亂了起來,猶如朋友所說兒子不是你的怎麼看都不舒服。於是我心裡又開始罵道:「我和你媽都是白白的皮膚,結果你是黑黑的,這不用說,你老子一定就是個黑b。柳天龍啊柳天龍,你他們真夠可以,弄出個小雜種還得讓我替你養著?我**!你實在是太損了。」
泄完心裡的火,我沒脾氣的把腦袋歪在枕頭上又睡了,朦朧中聽見老婆說:「老公早點起吧?我帶孩子去幼兒園了。」我沒有答理她而是不由得打起了呼嚕。
睡了大約一個多小時,我的電話突然響了。我慌忙拿起電話,一看是鄉長打來的,急忙問:「你好,鄉長!要出車嗎?」
「是的!剛才政府辦公室給我來電話了,說上午縣裡有個鄉長會議讓務必參加。」「好的我明白了,馬上就過去。」
我開車把鄉長送到了縣裡,自己在車裡呆的很無聊,看了會兒報紙忽然想起去醫院看看姨媽,也不知她最近的身體怎樣了?縣醫院距離政府大樓很近,幾乎沒走幾分鐘就到了。我一敲病房的門,裡面有個很脆弱的聲音在說:「請進!」推開門看見姨媽正仰面躺著,「姨媽!」「來,快進來孩子!你姨媽這幾天沒事總惦記著你,深怕你和崔靜鬧騰。」
「沒事的,我自己會把握尺度的,您儘管放心好了。姨媽最近身體好點了嗎?」我很關心的問。姨媽嘆了口氣說:「這血糖,血脂都也很高,總是降不下去。」
「這種病可得需要一個好心情?像你這樣的總是前思後想為別人操不完的心,這是不行的?」姨媽「唉」了一聲道:「誰知道呢?自己也不想操心,但控制不住。」
我望著姨媽憔悴的身體心裡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姨媽忽然又開口道:「前幾天你不是和我說兒子不是你的,為何你也不來醫院做個親子鑒定?」
「我不想做,覺得來醫院很丟人。況且,即使做了也肯定不是我的兒子。我和崔靜都是瓜子臉型,惟獨這孩子是圓盤大臉,和柳天龍長得一模一樣,你說他可能是我的孩子嗎?再又說了,我自己沒事的時候也回想過我倆結婚時的情況,現在越來越讓我有疑點了。我們結婚剛八個月的時候,她媽就給我打電話說孩子出生了,讓我和單位請假趕快回來。那時候我確實也嘀咕過,剛剛結婚八個月就生下了孩子也太快了點吧?不過崔靜說的好,早產了比別人家的孩子提前了兩個多月。我一聽是早產,也沒有太往心裡去,因為女人生理上的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我不太清楚。
現在我都明白了,當時崔靜肯定是和柳天龍懷了孕后和我結婚的。說白了,我就是個被利用的幌子,人家暗地裡恩恩愛愛生兒育女讓我給人家頂著。窩囊啊!我這個綠帽子戴的好窩囊啊!」
姨媽聽完我的講話傷心的又哭了,稍猶豫了片刻說:「孩子,我看還是做個親子鑒定吧?你再猜測,我覺得都不如在醫院鑒定一下真實。具體操作也很簡單,只是從孩子手指上取一點點血即可以。現在你不是沒什麼事嗎?你又有自己的車,把孩子拉過來幾分鐘就可以全部搞定。」我心想鑒定一下又不是很費事,乾脆就做一個吧,做完心裡肯定會更明白,也不用沒完沒了的瞎猜測了。
於是,我開著車把兒子從幼兒園接了出來,就按姨媽說的那樣到醫院抽了兒子的血,沒一個鐘頭結果就出來了。我趕忙問大夫:「是我的孩子嗎?」大夫戴著一個淺蘭色口罩,輕輕的晃了晃頭。
一剎那,我的心變得非常非常的涼,就彷彿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難過的了。如果說親人去世我可以哭上個幾天幾夜來哀悼一番;可現在並沒有死了人,而是每個人都活著,就包括崔靜給我生的這個雜種他也活著!「好痛苦啊!這可怎麼辦」?我大聲的喊了兩嗓子,然後咬著嘴唇冷漠的就像一個殺手,伸出右手狠勁一拳打在自己的臉上。只聽「撲通」一聲,我仰面倒在了地上,軟弱的分開兩條腿就好象被生活徹底給強姦了。
此時,圍過來好多的人,他們在旁邊吵吵著:「怎麼回事?是不是癲癇病複發?」我睜開眼看到圍了這麼多的人,火氣更旺了。猛然爬起來,一看,我這個野兒子正躲在牆角被我嚇得一動不動。「你個養漢的兒子,給我過來!」我沖兒子大聲吼道。兒子「哇」的一聲就哭了。我上前一把就將兒子舉過了頭頂,那個場面就像董存瑞當年舉炸藥包一樣,不想活了。誰知旁邊好多人都將我抱住,勸道:「這位先生!這位大哥!你冷靜點好不好?即使出了天大的事孩子都是無辜的?請不要糟蹋一個孩子好不好?他這麼小能懂得什麼?」兒子被他們搶了過去,我氣急敗壞的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站起來,發現兒子被剛才這些人藏到了醫辦室。我向大夫要孩子,她們誰也不答應,非和我要我老婆的電話,而且還說只有我老婆來了才能把孩子交給我。我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把崔靜的電話告訴了他們。沒過一會兒老婆就來了,從老遠處就能聽到她瘋一般的喊聲:「我的兒子!我的兒子!他現在怎樣?」
這時候,人們很自覺的向兩邊給崔靜讓開一條道。她看見我站在最前頭,怒語道:「該死的東西!你可真夠卑鄙無恥的?你竟敢對一個孩子下手?有什麼天大的事情都可以擺到桌面上來談?當初我不是和你說過可以離婚,現在你還想幹什麼?」我被老婆的一頓猛烈斥責壓得喘不過氣來,好像我在眾人面前成了一個無理取鬧的人而她卻成了一個很高尚的人。頓時,我被搞得哭笑不得,肚子里猶如爬進了一百隻會吸血的蟑螂,又是噁心,又是剜心的疼。好半天我才憋出一句話:「沒什麼可說的啦,那就離吧!」
一回到家裡,我和崔靜就談到了實質性問題。她還和以前的想法一樣,給我四萬元想解除我們的婚約,我沒有答應。因為我覺得精神上的損失不只是這點錢,於是,我一張嘴就說:「最少得翻一倍,否則我會經法院起訴?」崔靜立刻急了,忙說:「你以為經法院裁判你得到的錢就能超過四萬嗎?」「我不管得多少錢,最起碼我覺得法院要比我們斷定的公平一些。」老婆愁苦的低下了頭,她確實感覺到很為難,如果真的經了法院她怕把事情弄大了再丟了柳天龍的烏紗帽,到時候反而事倍功半了。想到這裡,她馬上開口道:「你也別八萬了,七萬可以嗎?」「不行!七萬這個數字不吉利,我就要八萬。就這樣一個價錢,再多了我一分也不要。」我立場很堅定。老婆咽了口氣,裝做堅強地說:「好吧!八萬就八萬吧。」說完,老婆進卧室里去收拾該拿的東西。這時候,我兒子跑到我的面前冷不丁指著我來了一句:「我爸爸死了!」我一聽這話當時就急了,大聲怒道:「滾蛋!你個小王八羔子,我他媽的踹死你!」
老婆在屋裡又撐不住氣了,衝出來對著我罵道:「你是個人還是個畜生?怎麼能跟一個孩子較真?他這麼小能懂得什麼?」「誰讓他侮辱我?」我沒好氣的說。
老婆順手拎起了一個手提包說:「好啦!我也不想和你這種人多費嘴舌,我們現在就走吧。」「我們先去哪裡?」我問道。「先去銀行,你單獨開個戶,然後把我帳戶上的八萬塊錢打到你的帳戶上。最後我們再去民政局,因為那裡我已經找好了人,去了就可以辦手續。」我瞬間打了個冷戰,也不知是一種什麼心情,就覺得自己的愛情就像一隻蝴蝶,等不到冬天就自然消亡了。
辦完離婚手續,也拿到了這該得的八萬元錢,心情不能說是一種高興,因為這錢完全是靠辛酸苦辣換回來的,所以只能說是平息了一場風波,鬆了一口氣。
中午的時候,我一個人從飯店裡飽餐完沒有目的地在廣場上轉了一圈,最後躺在石椅子上開始深思起來。尋思道:「雖然很痛快就辦了離婚手續,但瞬間感覺手裡好空,偌大的一個家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了。這裡肯定是無臉呆下去,那將來的路怎麼走?」我不停的在反問自己,最後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傷痛的事情竟然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
大約過了很長時間,我很難過的抬起了頭,看見天空上飄著幾朵白雲。突然想到了一位遠方親戚。據說這個人目前在北京混得很不錯,好象是一個影視公司的製片主任。我自語道:「實在不行就去投奔他吧,沒準兒下半輩子還能更瀟洒的活一回。」
第二天我去了鄉里,先找到老陳醋。老陳醋是鄉里的團支部書記,沒有實權只是個空架子。他這個人長得很特殊,左臉比右臉明顯大的多,看上去就像是兩個人的臉對接在一起各是個的。另外他的鼻子也隨著臉蛋兒的不對稱變得稍有點歪,讓人一看就想笑。人們都說他長了一張魔術大師的臉,能站在陰陽兩界說話。
就是這樣一個人心眼卻特別的好。看來有時候人是不能看外表,臉蛋兒長得好的人心眼兒未必好。
今天,我把要辭工作的想法對老陳醋講了一遍,他很吃驚。然後眨著眼睛說:「黑子,你可要想好,你現在已經三十五歲了,是否還能折騰行?別到了最後再弄個雞飛蛋打一場空那就得不償失了。」我聽了他的勸說,心裡很不是滋味,然後說:「我經歷這麼大的事還有什麼臉在這裡呆下去?俗話說,人活臉面樹活皮,我不能說不要臉吧?」老陳醋搖了搖大腦袋問:「你辭掉工作準備去哪裡?」「我想去北京投靠親戚。」
老陳醋還是不解的說:「你既沒有學歷又沒有能力,想在大都市混可不那麼容易吧?」
「那麼大一個城市我還會餓死在哪兒不成嗎?」我說。
老陳醋面對著我,開口道:「就憑著你現在這半斤八兩去闖北京我真的為你擔心,你即使手裡有點錢也很快會糟蹋在那裡。我勸你還是不去為好,因為北京不是個養窮人的地方。」我搖著頭用一種懇求的語調說:「老兄,我現在心情特別的不好,實在沒臉在這裡混下去了。」
「如果是這樣,那就辦個停薪留職吧?可不能把工作隨意辭掉。不然到老了就該受罪了。」老陳醋說道。我麻木的看著他說:「我還能活那麼大嗎?我壓根也沒指望著讓它養老。」
最後,老陳醋看到我的思想如此頑固,嘆了口氣也就什麼都不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