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一路向西(下)
「休得猖狂!」一名貌美如花、穿著暴露衣衫使其玉臂和小蠻腰被一覽無餘的鐵勒少女掠空而至,一把彎刀迅捷凌厲的砍向宇文山的脖子。
宇文山冷哼一聲,純以力搏巧,全身真氣蓄於刀上劈向那應該是花翎子的少女,花翎子只覺得刀氣洶湧無比,根本找不出破綻,不得不一個翻身踢在附近的馬頭上,飄至右側,宇文山的那猛烈的一刀將後邊倒霉的三名鐵勒人分屍,收刀喝道:「曲傲之徒不過如此!」
花翎子的聲音悅耳中滿帶憤怒:「好狂妄的狗賊!」
四人很快就突破到了高台附近,而跟隨他們的黑衣武士也有近一百五十人了。這股力量很快就扭轉了高台附近的戰局,鐵勒人被壓制住了,人數的劣勢所帶來的作用開始顯現出來了。庚哥呼兒和花翎子雖然憤怒但無力阻攔四人,而且庚哥呼兒被四人中武功最高的侯希白的刀氣所傷,花翎子不得不留下來照顧他,眼睜睜看著四人就那麼突入陣中。
「來者何人?」兩隻長約兩尺、上闊下尖、邊緣鋒利無比且金光閃閃的盾牌帶著強悍的勁氣射向沖在最前面的宇文山,宇文山一見那兇猛的來勢,自問硬擋一點都划不來,很是無恥的喊道:「悟空,交給你了!」
侯希白一聽他叫起這個一直被自己抵制的假名,苦笑一聲,全身功力匯於刀上,先一斜挑后一橫斬,兩隻盾牌被他劈飛,隨後刷的一下被收了回去。
一名白衣如雪,年約三十的漂亮修長男子旋風般掠來,喊道:「在下長叔謀!閣下四位何人?」兩隻盾牌左右手分持,腳踏在一匹馬背上,狀若天神。看著那長叔謀的藍眼睛、挺直的鼻樑和堅毅的嘴角,宇文山暗道:「這是個人物!」
宇文山哈哈大笑:「原來是曲傲首徒,我等看不慣你們這些鐵勒人在中土囂張,特來教訓你們!」那長叔謀懾於侯希白那兩刀表現出來的比自己還高的功力,沒有再來搶攻。
此時黑衣武士已經奪回主動,但是十幾名武功很不錯的鐵勒人挾持住了那名黃衣女,黑衣武士在一名紅披風、唇上有濃密黑須的雄壯漢子指揮下,沒有貿然打上去。漸漸,雙方逐漸散開,以高台為界,滿地的屍體,兩百餘鐵勒人和六百多名黑衣武士對峙著。
那雄壯漢子策馬趕到宇文山四人,宇文山暗嘆道:「哥們,又一個殷開山式的人物,作為男人,兄弟我很同情你啊,老方。」
方澤韜拱手對四人說道:「感謝四位仗義出手,在下獨霸山莊莊主方澤韜,請問四位尊姓大名?」宇文山作為四人里最能說會道者,馬上哈哈笑道:「原來是方莊主,在下是戴三表,這三位是在下的師兄孫悟空、周行文和岳關。我們弟兄四人常年在海外生活,近年來才回到中原,不想卻碰上鐵勒人如此囂張,看不順眼,就出手了。」
「若無四位加入,我今日危矣!只是在下的愛妾依然被那群鐵勒人挾持,使在下進退不得啊!」方澤韜望向高台上的綰綰,滿眼都是焦急關切之色,沒有一絲一毫的作偽之態。
宇文山對這痴情漢子還是很同情的,不過他卻不想和綰綰正面接觸,於是低聲說道:「我大師兄孫悟空武功在我四人中最高,又是個愛惜美好事物的人,如若他肯出手,頗有可能將莊主的夫人救出來。」
方澤韜望向侯希白,見這名容貌普通但是眼神讓人覺得很安寧的男子微微點頭,欣喜道:「多謝孫大俠!在下感激不盡。」
「無妨,拿嬌柔的女人來威脅他人,太下作了,在下看不過去。」侯希白在「娛樂」行業呆了一年多,除了心境更加平和、以藝入武使得實力更上一層樓外,還學會了一身高超的演技。他對宇文山三人點了點頭,眼裡閃過只有他們三個才明白的神色,縱身暴起,閃電般掠上高台。鐵勒人大驚,還未反應過來,宇文山縱聲大喊:「長叔謀,你綁架弱女子要挾他人,簡直是廢物所為,還有資格稱什麼鐵勒勇士?」
在眾鐵勒人受這話的影響而為之一楞的時候,侯希白已經掠至高台,刀鋒過處四名鐵勒人已經被劈下高台,他不滿這些鐵勒人的行徑,雖然宇文山早就告訴了他綰綰的真實身份,但還是出手了。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只有曲傲那三個徒弟,長叔謀武功最高,兩隻大盾牌在侯希白殺死第七名鐵勒高手時射向侯希白。
侯希白單掌不分先後的擊中那兩面盾牌,只感覺牌面上布滿倒刺,卻刺不破他那滿灌內力的手掌。他的武功,已經超脫「花間派」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自從當初四人還都在揚州的某一個月圓之夜時,宇文山很是裝B的吟出「花間一壺酒,獨斟無相親」全詩后,大為感慨的侯希白竟領悟了新的武道,從此自創了一套宗旨為「縱情於武」的心法,名為「月影訣」,走飄逸而暗藏殺機的路子,侯希白也走上了一條屬於自己的武學之途。以他目前的功力,三龍聯手都拿不下他,更別提長叔謀了。
「砰!」盾牌被侯希白的內力吸附在手上,全力一抖,兩面盾牌后的細索竟被他一氣震斷。長叔謀只覺得對方的內力並不雄渾卻根本無法抵禦,自己根本用不出內力來反制,難受得想要吐血。揮刀將高台上剩下六人掃飛,然後將兩面盾牌擲出直取庚哥呼兒和花翎子,兩人被迫在空中做出閃避,不甘而驚異的落到地上。
一連串的強悍表現后,侯希白也有點賊去樓空的感覺,畢竟高台上的鐵勒好手們都不是軟蛋,他大耗功力才以最快的速度擊殺這些人,而且長叔謀的確是名不可多得的高手,要從他的手上震斷那兩條控制盾牌的細索絕非易事。於是他捏斷綁著綰綰的繩子,抱著她那美麗的身體從高台上跳下。
徐子陵出現在他身前半空中,大刀舞出一片銀芒將射向侯希白的箭全部掃落。這時鐵勒人才發現自己用來控制獨霸山莊的人質已經被救走,而宇文山和寇仲則是率先握刀策馬殺了過來,醒悟過來的獨霸山莊武士們立刻趁其病要其命,跟著殺了過去。
長叔謀是個聰明人,隨即用鐵勒語大喊數聲,鐵勒人如潮水般撤退,不愧訓練有素,可宇文山卻不願讓他們就此逃走,彈出一記「悲酥清風」,小藥丸在空中炸開,頓時十數名鐵勒人猝不及防吸入少許。這葯是改進過的,發作時間幾乎就是吸入后的瞬間,這些人隨即倒了一地,被趕上來的黑衣武士們砍成肉泥。
「等等,等等,這個鐵勒女人留給我啊!」宇文山迅速一把抄起渾身無力栽到在屍體堆中的花翎子,身後跟來的寇仲默契無比的將前來救援的庚哥呼兒纏住。長叔謀憤怒無比又似乎下了決斷般喊了幾句,上來為庚哥呼兒解圍。寇仲也沒有趕狗進窮巷,收刀任他們兩人和其他鐵勒武士一起逃跑。
「窮寇莫追了,我們一起回去看看莊主夫人有無大礙吧!」宇文山點昏花翎子后大聲對還想繼續追殺過去的獨霸山莊武士們喊道。剛才他們勇猛無敵的形象都在這些武士們的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聽到宇文山的話后,他們都慢慢的停了下來,用滿是崇敬的眼神看著宇文山,並沒有在意剛才他施毒傷人的行為。
回頭來看,只見方澤韜從侯希白手中接過綰綰,像是抱著自己全部生命般的輕柔的摟著綰綰,眼裡滿是溫柔之色,和他那威猛的外表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而周圍的屍山血海更讓這緊擁的兩人顯得那麼的不和諧。
宇文山看了看周圍武士們頗有些憤憤不平的眼神,暗道:「這方澤韜果然是被迷失了心竅,這種情況下不先撫慰死傷,反而和綰綰來卿卿我我。這種領袖已經傷了部下們的心,倒對我有些好處。」於是他便出聲指揮完好的黑衣武士們去救治傷員。
「方莊主,我們四人該走了!」宇文山下馬來到方澤韜身邊說道:「我們師兄弟四人還要去飛馬牧場拜訪商場主,就不多待了。」他看著方澤韜那副對綰綰珍視無比的樣子,心裡卻是不舒服起來。明知祝玉妍當初把綰綰送給自己的舉動是有所圖謀的,而且自己也並非對綰綰有什麼感情,但是看到方澤韜抱得那麼緊,心裡卻有了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佔據的極為不爽的感覺。
方澤韜這才回過神來,正要出言挽留,卻見到宇文山望著自己懷中的綰綰眼神中滿是羨慕和欣賞,而他馬背上還躺著那個穿著暴露的鐵勒少女花翎子,頓時挽留的話立即變成了這樣:「既然如此,大恩不言謝,方某就不留四位了,飛馬牧場和我獨霸山莊向來友善,四位可先是拜訪商場主,以後再來我獨霸山莊,一定要好好的招待四位大俠!」
宇文山也沒打算留下,他還不打算和綰綰有任何接觸,立即拱手道:「既然如此,天色還不算晚,我們這就走了,方莊主,保重!」說完四人一起對眾多黑衣武士抱拳示意后立即離開了,宇文山知道,這些武士對方澤韜的不滿又加深了。
「到底不是殷開山,他只是個佔有慾超強的傢伙而已,死了也活該,老子的同情給了這種人,真是太不值錢了。不過如果能換來一個竟陵城的話,倒也不算太便宜,我的同情心值這個價。」宇文山心裡不斷冷笑,當五人四馬遠離了戰場后,他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老三,你怎麼這麼開心?是不是抓了個鐵勒美女,淫興大發所以情不自禁的狂笑?」這當然是寇仲的調侃。
宇文山止住笑聲,說道:「我笑的是,那個方澤韜被綰綰迷得神魂顛倒,卻不知道這位陰癸派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會對他有任何真感情,甚至會在以後取他的性命。枉費這位莊主將自己的心都快掏出來了,換個女的都會感動,可惜啊,哈哈哈哈!」
四人下馬休息,讓坐騎到路邊啃啃青草,那昏迷的花翎子則被放到一棵樹下。侯希白慢慢的說道:「那綰綰果然送出一道幾乎無法察覺的真氣在我體內遊走,被我裝做沒有發覺,混了過去。那女子應該沒有查探出我的情況,畢竟我的『月影訣』除你們三人外世上更無第四人知道其行氣功法。」
「嗯,那麼我們就去飛馬牧場吧,之前那場混戰倒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這花翎子就很有用,未來對鐵勒人也有些牽製作用。」宇文山回頭看到徐子陵露出不忍之色,忙說道:「老二,你也看到了,鐵勒人在中土殺了那麼多人,怎麼說也該付出點代價,不能因為是女人而不負責。況且我也沒說會殺她或折磨她,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會用她從鐵勒人那裡交易點東西。」
徐子陵知道自己的心思一向都瞞不過這個老三,苦笑道:「隨你了,盡量別濫殺就好,你這傢伙真是我肚裡的蟲子,我想什麼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