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狗仔換嬰兒
店小二對縣太爺尹堅一頓猛誇,尹堅心裡樂開了花,可是面子上還裝作沒事,小二不認識尹堅,不知道他伺候的客官就是縣太爺。一般來說,縣太爺出門都坐轎子,還要鳴鑼開道,這位爺靜悄悄的出行,肯定不是縣太爺,小二認定了客官就是過路的客官,和縣太爺搭不上關係。
店小二的口才了得,這個讓尹堅覺得這裡人傑地靈,人才輩出,即使是店裡的夥計,沒讀過書,也聰明伶俐,真的很會來事,他說:「你做的夢可能不是假的,如果是假的,為什麼幾乎同時有那麼多人都做一樣的夢?你們這個地方不是被天老爺罩著就是被老天爺罩著,要出大人物了。幸虧我到了這裡,免得迷惑不解,估計偌大的地方,沒有人會解夢,今天不虛此行,要不然要在黑暗裡摸索很久了。」
「多謝客官解夢。我呢,明明睡著,結果醒著,明明醒著,結果像在夢中,這個讓人苦惱良久不得答案,今天巧遇客官,給了很好的解釋,時候不早,客官歇息吧!不再打擾。」店小二說,看看尹堅吃飽喝足,腳也泡了,舒舒服服,就帶走了杯盤碗碟,收拾好籠屜,提著木桶和籠屜,離開客房。
次日一早,尹堅醒來,日頭已經高懸,鳥兒鳴叫,聲聲清脆,婉轉動聽。他心想,真好!這裡是養老的好地方。
不過,該趕路了,於是喚來店小二,稍微用了早飯,讓小二結賬,小二拿錢給尹堅,他不要,說:「賞你了,作為小費。深夜討擾,影響你休息,算是給你一點補償。」
「多謝客官!」小二說,也不客氣,收了錢,被老闆看見,讓小二交出,說:「下次再這樣,就請你另外高就。」
原來店裡的規矩,收了客官的任何錢,都要如數上交,不管什麼理由收的錢,或者是客官主動打賞的錢,都歸店裡所有,然後到了月末,由店方根據店小二的表現,再進行據實打賞。規矩已經定下,早晚就得執行。
小二乖乖就範,說:「下次絕不這樣!沒辦法,窮怕了,見到錢就捨不得丟。」
「這裡是我的地盤,就得守規矩,不能亂來。如果都像你這樣,夥計們都有二心,這店還能開下去嗎?」老闆說。
「好,老闆,下次不再犯了。瞎子見錢眼都睜開。我不瞎,眼睛更大。」店小二笑著說。
老闆嘿嘿一笑,說:「你看你,還有眼睛嗎?一個麵糰上兩根線,眼睛在哪裡?」
店小二吐了吐舌頭,跑了,這個店小二勤快,就是眼小,頭大,面子大,眼睛不容易發現,一笑眯成縫,就是兩條線,眉毛就是兩個點,像是被火燒胡了的毛豆。
店小二自去忙碌不提,再說尹堅一路走訪,確知妓女綠肥好,妓女紅瘦不好,這個結論得出后,他就回到了縣衙,開始審理狗仔嬰兒案。
這個案子傳開,人們議論紛紛,過堂的時候,里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人,兩邊衙役喊威武,尹堅拍驚堂木,人們安靜下來。店小二請了假,也來看過堂。人們都來看審案,住店的沒有,過往的客官都去了縣城,生意冷清,老闆也想鎖了門來看,又擔心有散客來吃酒喝茶,就忍住了沒來,讓店小二來看熱鬧,回去后說給他聽聽。
再說卜慧書也聽了這起案子,知道要過堂審案,無奈有學生要教,走不了,也知道這個消息肯定不脛而走,自然知道來去緣由。
大堂。
「帶苦主。」尹堅道。
兩名女子被帶到堂前跪下。
「老爺,小女子生的明明是嬰兒,穩婆說是狗仔。請青天大老爺明斷,還小女子清白。」綠肥說,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抬起頭來,你是綠肥?」尹堅問。
「正是小女子,我咋這命苦!成為風塵女子,落入煙花柳巷,從小父母雙亡,跟著舅舅長大,沒想到舅舅沒安好心,好吃懶做,十二歲賣給青樓,換酒喝了。本來遇到情深義重的客官,答應贖身,和他有了身孕,誰知也是騙子,到現在查無音訊,也託人尋找,可是錢財花去若干,沒想到人海茫茫無處尋覓,生子當天,發現嬰兒被穩婆調換成一狗仔,穩婆不承認,硬說是小女子所生,被告紅瘦嫉妒小女子,早就打了小女子的主意,買通穩婆,調換了嬰兒,後來,小女子無處申冤,只有攔轎告狀擊鼓鳴冤,還請青天大老爺為小女子做主。現在,因為狗仔換嬰兒,說小女子是妖女,被告紅瘦血口噴人,混淆視聽,怡春院媽媽一怒之下,為不影響怡春院的生意,就將小女子逐出青樓。現在小女子無家可歸,暫時居住一位好心的姐姐家。」綠肥說,又哭了。
尹堅知道她被冤枉,為了服眾,就問綠肥:「休要哭泣!本官問你,你可有證據證明你生的嬰兒被調換?」
「小女子知道穩婆名姓,捉來一問便知。」綠肥言道。
「好,來人,去捉穩婆。」尹堅說,抽出一根令簽,綠色的,扔在堂下,捕快領命作揖前去捉拿穩婆。
一會兒,穩婆捉到,尹堅問:「下跪者何人?」
「稟老爺,在下穩婆王氏。」
「你可知罪?」
「小人不知。」
「大堂之上,容不得爾等欺詐本官。本官再問,你可以知罪?」
「小人真的不知,小民剛接生一孩,就被捉拿至此,早點去,怕是要出人命。」王氏道。
「大膽刁民,你少嚇唬本官,天下穩婆何其多!少了你,人家照樣生。」尹堅說。
「小人真不知道被公人捉來幹啥。」
「堂下兩名女子你可認識?」尹堅問。
王氏側著頭打量打量兩名女子,點了點頭,說:「此乃怡春院風塵女綠肥紅瘦。」
「虧你認識!那麼,她們到底誰生了什麼你可知道?」尹堅問。
「綠肥生了狗仔,紅瘦生了嬰兒。」王婆說。
「當真?」
「當真!」
「狗仔在何處?嬰兒又在何處?」尹堅怒道。
「不是縣衙收了,託人看管么?」王氏答道。
「可有此事?」尹堅問旁邊的師爺道。
師爺鬚髮盡白,可能退休返聘,這樣的老者當差,的確發揮餘熱。
「稟老爺!確有此事!」師爺答道。
「嗯,那麼,將狗仔和嬰兒一併帶過來。」尹堅吩咐道。
「回老爺,已經到了!」捕快說。
「在哪裡?」
「在堂下候著。」捕快說。
「好,暫且候著。聽候安排。」尹堅說,「王氏,你如實招來,狗仔和嬰兒到底怎麼回事?否則,大刑伺候!」
「小民已經說清楚了,狗仔是綠肥所生,嬰兒是紅瘦所生。」
「王氏,本官來問你,如果是紅瘦所生,那麼紅瘦的丈夫在在哪裡?如果綠肥生了狗仔,那麼,綠肥的丈夫難道是狗不成?」尹堅問。
「這,這,這!小民都不知道。」
「本官問你,既然綠肥生了狗仔,紅瘦生了嬰兒,你是如何同時給二人接生?如實招來。」尹堅說。
「這,這,這!小民的確不知。」王氏道,有些慌張,額頭大汗滿布,身上汗流浹背。
「你若如實招來,本官饒你不死,如果半點假話,從嚴懲處。」尹堅言道,「啪——」拍了一下驚堂木,嚇得王氏打哆嗦。
「小民句句實話,小民接生無數,均為人生人,卻從未發現過人生狗的,這是第一次見到,不知道是否是妖女。」
「大膽刁民,是不是妖女,本官自會判斷,休要為本官打馬虎眼。本官再問你一次,綠肥生的是啥?紅瘦生的是啥?」尹堅問。
「小民說過,綠肥生了狗仔,紅瘦生了嬰兒!」
「好,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一直要欺瞞本官到底,你要頑抗到底,以後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來啊,將狗仔和嬰兒帶上來。」尹堅吩咐道。
不一會兒,一隻小狗仔被人抱來,狗仔在地上,慢吞吞走,東倒西歪,站都站不穩,嬰兒眼睛閉著,睡著了,小嘴一動一動,像是在吃東西,粉撲撲的小臉蛋,戴著虎帽穿著虎鞋看起來十分可愛。
「綠肥,本官問你,你要如實回答,這狗仔是你所生嗎?」
「稟老爺,非小女所生。」
「紅瘦,狗仔是你所生嗎?」
「不是。老爺!」
二人都斜著眼看著嬰兒。
「好,本官再次問,狗仔不是你二人所生,那麼,本官就將狗仔處理了。二人有何意見?綠肥你先說。」尹堅問。
「聽憑老爺發落。」綠肥應道。
「你呢?紅瘦!」
「沒意見,老爺!」紅瘦答道。
「好,將狗仔當堂摔死。來人!」尹堅吩咐道,扔出一支紅令簽。
衙役領命,撿起紅令簽,拎起狗仔,到公堂之外,眾人閃開一條通道,衙役將狗仔往天上拋去,狗仔不停叫著,狗仔想要掙扎,脫離衙役的手,可惜沒能成功,狗仔從高空直溜溜往下掉落,隨著「啪-」沉悶的響聲,狗仔墜落在青石板上,嘴角流血,眼睛突出,可憐狗仔還未見到真正的狗媽,就一命嗚呼,到了另一個世界。
綠肥身子動了一下,不敢去看,仍然跪著,紅瘦有些緊張,偷偷瞄了瞄外面,想去看狗仔摔成啥樣又不敢去,尹堅觀察二人表現,心裡也有了數。
經過剛才的試探,尹堅這次改變了策略,先問紅瘦道:「紅瘦,狗仔已經死了,下一個就是嬰兒,你說嬰兒是你生的,對不對?」
「千真萬確,老爺,真真實實是小女所生。小女後半生的幸福全靠這個嬰兒了。還望老爺為小女主持公道,將小女判給小女,小女願意為老爺做牛做馬伺候老爺!」紅瘦說。
「要一張巧言利嘴!本官還不用你來伺候。那,本官來問你,要想公道,就要公平。狗仔已經死了,看來不管是不是你二人所生都不重要,狗仔已經解決,現在解決嬰兒的問題,你說嬰兒是你所生,有沒有證據?」尹堅問。
「穩婆王氏作證。」紅瘦說。
「這個本官已經知道。本官問你,這嬰兒要想得到公平的判決,本官決定將嬰兒一分為二,你們二人一人一半,不知意下如何?紅瘦?」尹堅問。
紅瘦一聽,心想,一人一半,嬰兒不就死了么?要個死人有何用?話說回來,就是死了,我得不到,也不能讓綠肥那死蹄子得了,要得不到,都得不到,哼哼!
「老爺公明,真是青天大老爺,小女覺得這個方法很好!可以用這個方法斷案,太好了!還是老爺聰明有智慧!」紅瘦說。
「好,本官知道了你的意思,你是當真要求將嬰兒分一半給你對吧?」尹堅問。
「是的,當真!」紅瘦說。
「好,請記下這個,等一會讓你畫押,不許反悔!」尹堅說。
「絕不反悔!」紅瘦說。
「綠肥,本官問你,你願意分得嬰兒的一半嗎?這樣做,能證明本官是青天嗎?」尹堅問。
綠肥一聽,大驚失色,看看熟睡中的嬰兒,淚水啪嗒啪嗒掉下來,打濕了地上的青磚。
「綠肥,回答本官的問題,本官令人一一記錄在案,等一會兒畫押!」尹堅催促道。
綠肥心想,孩子一人一半,孩子定死無疑,不如讓紅瘦得到孩子,孩子是完整的,可以活下去,這嬰兒不是一條狗,縣太爺說到做到,狗仔就是例子,將孩子分一半給紅瘦,這個肯定行不通。
她正在遲疑,尹堅大喝一聲:「綠肥,你不說話,就是承認這個作法了嗎?好,來人,拿鋸子來,準備分割。」
「老爺,老爺啊,不行啊!」一聲尖叫,劃破大堂空間,繞樑三日不絕。
「什麼不行?來人,準備鋸開嬰兒,這樣才公平,一人一半,各不相擾,簽字畫押後退堂。」尹堅說。
「不能這樣啊!老爺!如果這樣,證明老爺是糊塗官,不是青天大老爺!」綠肥說。
「大膽!你想挨板子嗎?左右,拉下去,打四十大板,竟敢說本官糊塗!」尹堅說。
「老爺,打了小女,更證明老爺糊塗,小女不怕打,吃的苦還少嗎?打板子不怕,怕老爺損壞自己名聲。」綠肥說。
「行,回來,本官暫且記下你的這頓打,你說說看!尹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