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輸了
美人？烈酒？美味佳肴？
林蕭苦笑著搖搖頭：「我想知道下一場賭局究竟是什麼？」
「無可奉告！」
「那就空屋一間、熱茶兩杯吧！」
「有點意思！」黑影雙眸中閃過一抹異樣，咕噥了一句轉身離開。
跟著便有一位侍女過來引路，將林蕭帶到了一間空屋中。
除卻一桌一椅、兩杯熱茶外，果真再無一物！
桌是束腰雕紋清式桌，椅是上圓下方圈背椅，茶是西湖龍井明前茶。
待到侍女關門退去后，林蕭再也支撐不住，扶著牆佝僂著腰大口大口吐了個昏天黑地！
方才九死一生的情景太過兇險、太過血腥，帶給林蕭的衝擊和震撼實在太大，哪怕他前世為賭王，心理也有些承受不了。
那可是九十八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因為輸了賭局，就這麼被亂棍捶成了肉泥！
良久，差點連苦膽都吐出來的林蕭掙扎著起來喝了兩口茶，這才感覺稍稍好受了些，開始擔心起眼前的處境來。
本來只要獲得第二名，就可以當個荷官保住性命，誰知陰錯陽差成了第一，按照規矩還得贏了接下來的賭局才有活路，可從方才的情形來看，局勢分明對自己極為不利！
方才一局中，先有胡女出千、「叄陸」男子自信押注，被自己點破后胡女又執意出千還以天蠶絲嫁禍，而「叄陸」男子不失時機跳出來指認自己，一切像是早已經安排好了一樣。
若非自己發現得及時，借暴揍對方的時機將天蠶絲移禍江東塞到「叄陸」男子身上並成功引得這黑影出面，只怕此刻不是被賭奴活活毆死也已被杖斃！
如此看來，這分明是個早已布好的局，而自己的到來卻誤打誤撞破了局，打亂了布局者的計劃！
布局者究竟是何人？這局又是因何而設？
商人逐利，賭場亦然，不管背後這神秘勢力是何人，豢養這百名賭奴整整十數年絕對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為何到頭來要如此殘忍地誅戮殆盡？
一個個疑問在腦海中盤桓，卻百思不得其解。
但有一點林蕭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要想嬴了接下來的一局，只怕難於登天！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可眼下除了知道輸了會被千刀萬剮外，對手是誰、要賭什麼、贏了會怎樣等等諸如此類的關鍵問題全都一無所知，哪怕林蕭前世為賭王，面對信息如此匱乏的局面，也是一籌莫展！
「為今之計，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為了能活著，必須得贏，再難也要嬴！」
當下振作起精神，將茶水一飲而盡，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跟著響起嫵媚的聲音：「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是她？」林蕭眼睛眯起了三分：「是嫌坑我坑得不夠徹底，還要來補一刀嗎？」
從這似曾相識的聲音中林蕭已經認出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方才賭局中以「遊絲飛線」出千的胡女，想到被對方坑得差點小命不保還是有些心有餘悸，果斷選擇保持沉默。
命只有一條，可不敢隨隨便便拿去冒險。
「公子？」
林蕭：「……」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難道公子就不想在這一個時辰里好好體驗一下女人的妙處？」
林蕭：「……」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早知如此，剛才就不應該幫你，讓你死了算了！」
林蕭：「……」
避免栽在女人手裡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千萬別和女人講理，這是他前世閱女無數后得出來的寶貴經驗，所以繼續保持沉默。
當然還有另外一層考慮：有時候適當的沉默，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那胡女等了半晌不見林蕭回應，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你難道不想知道下一場賭局到底是什麼嗎？還是說你壓根就沒想過能活著離開？」
林蕭依舊沒有回應，索性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他知道，這也是一場博弈，一旦自己忍不住那就輸了。先前已經輸過一次，眼下要保住這條命，就決不能再犯類似的錯誤！
「主人讓我轉告你，以你那三腳貓的賭技在牌九上根本不可能獲勝，只要你肯聽命於她，稍後對賭中她可以放你一馬！答應與否自己考慮清楚，賭局開始前給她答案！」
帶著明顯的氣惱說完這番話后，門外的腳步聲快速離開。
林蕭睜開了雙眼，嘴角微微上揚：「妥了！」
答應聽命於對方便能活著，這應該就是胡女來此要告訴自己的全部內容，而等下要賭牌九則是一個意外收穫！
「想找死，就儘管答應她們吧！」
就在此時，門外一道突兀響起的聲音，把林蕭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
「什麼人？」
猛地打開門看去，四周空落落的，哪裡有半個人影？
林蕭關上了門重新坐回椅子里，回味著剛才那胡女所說的話來，越來越覺得這事情透露著幾分古怪。
明明嫌棄自己是「三腳貓」的賭技，卻還要以在賭局中放水為條件逼自己答應聽命於對方，這分明就是自相矛盾！
但很快，林蕭又從這自相矛盾中看到了另外一層：對方現在摸不透自己虛實，想提前挖坑套牢自己！
一旦答應下來，那稍後的賭局中即使自己贏了也是對方「手下留情」放水的功勞，以後都得聽命於對方，而要是輸了，對方也沒有什麼損失！
不發工錢只畫大餅就想讓人幹活？不得不說，這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
至於剛才那個躲在暗處監視自己的傢伙，顯然並不想自己與胡女一方合作，說明他與胡女背後的勢力大概率不是一夥的！
不是一夥的就好，有句老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看來這場賭局背後的水，有點深啊……」
喃喃自語中，林蕭血脈深處那股不服輸的膽氣激發了出來，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期待起稍後的賭局來。
現在要做的，便是養精蓄銳，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生死之局！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林蕭在侍女引導下再次進入了賭場。
血腥味依舊濃郁得可怕，但林蕭已經沒有了先前那種胃部痙攣欲嘔的感覺。
夜色更濃，諾大個賭場即使點了上百根蠟燭，依然顯得昏暗空曠。
孤零零的賭桌，孤零零的人！
一陣香風襲來，將血腥味沖淡了許多。
一位下著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的麗人盈盈來到賭桌旁，在莊家位置坐下后沖著林蕭嫣然一笑：「你看起來精神不錯，難得！請坐！」
有了剛被胡女栽贓嫁禍險些性命難保的教訓，此刻面對眼前看似人畜無害的麗人，林蕭提起十二分的警覺，做好了隨時應變的準備。
他明白，眼前這賭場就是自己的戰場，在徹底贏得賭局、擺脫賭奴身份前容不得半點大意，而只要通過了這局生死考驗，到時候還不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
「不知道這一局又有什麼樣的危機？這個看上去嬌滴滴的女子應該就是胡女口中的主人了，她是賭界高手？」
帶著心頭疑惑，林蕭大大方方上前，在女子對面的「天門」位置上坐了下來。
如此近距離看過去，眼前女子又別是一番風味：兩彎柳葉吊梢眉、櫻桃小口咬唇妝，小圓髻上綴著步搖，盈盈一笑間當真風情萬種！
特別是那雙清澈的眸子，彷彿用上好的藍田玉雕琢而成，讓人只看一眼便沉淪其中！
蛇蠍美人！
林蕭在心中默默給出了如是評價。
深諳賭道的他再清楚不過，所謂「賭以詐立」，只要是賭局便有詭計和假象，往往越是看上去不堪一擊的賭徒，越是深不可測，也越有可能在緊要關頭給與對手致命一擊！
林蕭靜靜地坐在那裡，任由女子打量著自己，並未開口說話。
半晌，那女子忽然泯嘴一笑：「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