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初露鋒芒(1)
方走到南苑,正打掃院落的下人們看到葉輕晚跟見了鬼似的,紛紛避如蛇蠍般的丟下手頭的事一溜煙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葉輕晚渾不在意他們的反應,領著知意知樂徑自走進了正廳。
正廳,將軍府議事之處。
葉輕晚淡漠的掃了一眼廳中之人,坐在最上方正座位的人便是她的二嬸寧秀雅,在她身後站了個身穿鵝黃小衫的少女,是她的女兒葉凝雨。挨著看下來就是剛從她院里回來的葉凝雪,葉凝雪的身旁還坐著一個嬌媚女子,在樂呵呵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看著自己,正是葉盛的妾室葉凝雪的生母戴姨娘。
見葉輕晚來了寧秀雅身邊的大丫鬟妙蘭出聲提醒著正在假寐的主子,「三小姐來了。」
寧秀雅將撐著腦袋的手緩慢收下,半睜開眼不動聲色的看向站在下面的嬌小人兒,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厭惡。
「小輕晚。」寧秀雅親昵地喚,語氣卻是冷冰冰的沒有溫度,「怎的不說話?難道不打算解釋解釋剛在你落晴院發生的事嗎?」說罷,她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王奶娘。
葉輕晚仰起頭看向眼前這個舉手投足都優雅十足的女人。
寧秀雅今日穿了身藏青色的衣裳,全身上下除去挽起髮髻的簪子外就再沒有佩戴任何多餘的首飾,看上去很是樸素親人。即使是這樣,還是能看出她身上有種雍容華貴的氣質。
在葉輕晚的印象中,寧秀雅出身名門世家,是個儀態不凡氣質高雅的女人,但不管是對待自己還是下人,都十分和善親切沒有一點架子。
直到入了宮后她才知道,寧秀雅其實背地裡是個心狠手辣的狠毒女人,凡是府里有跟她對著乾的人或是對她有威脅的人都會消失的悄無聲息,就比如後來葉盛新納的一房妾室,在短短几日之中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有這手段的將軍府里除了她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我娘在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麼呆?」葉凝雨站出來雙手叉腰沒好氣兒地道。
「雨兒。」寧秀雅不悅地喚了一聲,葉凝雨才一臉不情願的把頭扭過去。
「解釋什麼?不應該是二嬸給我一個解釋嗎?」她垂下頭冷笑了一聲,絲毫不理會眾人驚愕的眼光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后又慵懶的翹起個二郎腿。
輕佻的話語和動作再配上臉上那懶洋洋的笑容,簡直頂頂一個沒有規矩的頑劣惡女。
在場的人無一不驚訝的瞪大了眼。
除了她的丈夫葉盛以外,還從來沒人敢那麼和她說話。
在眾人面前被一個小輩頂嘴是件極失面子的事。這就很容易讓人懷疑一位掌家之人連小輩都鎮不住,又如何鎮的住這將軍府的若干人?
但寧秀雅是個隱忍力極強的人,只見她眸色沉了下來,強忍住已經冒到了嗓間的憤火,依然面色平和的輕聲詢問道,「小輕晚要什麼解釋?」
葉輕晚眉眼輕揚,似是早就料到她不會發火而是好聲好氣的對她那麼問,便從容答道:「二嬸明知我身子弱受不得涼,還讓我拖著這具病重的身子來正廳,什麼事不能等我好了再說?」
沒等寧秀雅說話,葉輕晚繼續不依不饒的說下去:「若是因此我回去后又病倒了這個責任誰來擔?」
寧秀雅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向葉輕晚,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牙尖嘴利?
一時間寧秀雅找不到反駁她的話語,沉吟片刻后她扶額道:「這點是我考慮不周,但你為何不由分說的就把王奶娘趕出落晴院?」
葉輕晚又道:「哼,難道我堂堂驃騎大將軍的嫡女連這個權利都沒有?一個奴婢而已,我看不順眼想趕就趕還需要理由?」
這話本身狂妄,被她說出來倒是自然得很。
聽了這話一旁看熱鬧的戴姨娘有點看不下去了,陰陽怪氣的嘲諷道:「真是好大的面兒啊,都把架子擺到親人面前來了。」
葉輕晚微微側臉,半張臉隱沒在陰影里,讓人瞧不清其神色,只聽得見她聲音不帶一點情緒冷得可怕,「親人?我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連你們都不曾來看望過,醒來沒多久就被叫到南苑來問罪,你跟我說親人二字?」
一席話讓戴姨娘差點沒坐穩,也噎得她說不出話來。
「夠了!」寧秀雅寒聲呵斥面上的笑容已是蕩然無存,「不要把你的架子擺到這裡來。」
「哦?」葉輕晚垂下眼帘自顧自地玩弄起手指來,語氣中是漫不經心,「難道不是二嬸告訴我,我是驃騎大將軍的嫡女,誰都欺負不了我嗎?現在二嬸卻讓我不要把架子擺到這裡來。」
「葉輕晚!」葉凝雨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的再次站出來指著葉輕晚的鼻子怒聲斥責道:「你還有沒有規矩?現在當家的是我娘,你怎麼說話的?」
「我說的實話罷了。」葉輕晚懨懨地掀起眼皮,斜睨視她:「怎麼?難道大姐姐連話都不讓妹妹說了嗎?」
「你!」
葉凝雨一張臉被她氣得通紅。
「差不多得了。」還是寧秀雅沉得住氣,她將自己女兒攔了回來,搖了搖頭看上去懊惱又像是無奈,「小輕晚,如果你不想再讓王奶娘呆在你的落晴院可以,但是我有兩個要求。」
葉輕晚挑了挑眉,眼中暗芒涌動。
「一,你得給我個理由。王奶娘雖然是個下人,但她好歹是將你一手帶大的奶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能就因為你看不順眼說趕就趕。」
她說得很慢,以至於每個字都足以清晰,讓在場的人都聽得真切,若仔細去聽會發現她平靜的聲調中隱隱含有怒意。
「二,把知意知樂調到南苑來,重新給你安排兩個丫頭。」
葉輕晚大笑起來,忽而起身走到寧秀雅身前。
「非要個理由是嗎?」她露出個無辜的表情自言自語,下一秒便看到她的臉驀地陰沉下來宛如鬼魅。
「那手腳不幹凈算不算?」
話音未落,王奶娘便失聲大喊:「姑娘你,你怎麼能平白無故的冤枉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