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為復仇柳岸錘鍊劍法

陸孤舟深知，柳岸的劍法華麗有餘，但是殺氣不足。當初他師父教他劍法，更多的是希望他以劍識文，以劍悟道，以涵養性情。所以教他劍道而非劍術。雖然道高於術，但是真正成其劍道，卻不是十年八年能練成的。

陸孤舟理解之前柳岸的悶悶不樂。初涉江湖，就在駝背老人和那個日本人面前顯露敗相。這是柳岸不能接受的。自己雖然可以提點他，但是來日方長。如今他更希望柳岸能得到劉無竹的指點。

這一天上午，劉無竹與陸孤舟在院中涼亭喝茶下棋。柳岸早上起來，去看了看華二小姐，見她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劉笑宴正坐在床邊陪著她聊天。柳岸進去時，兩人正聊得親密。劉笑宴見柳岸進來，就笑著說，女人之間說悄悄話呢，你還是到別處去玩吧。

柳岸討了個無趣，便到涼亭中去看劉陸二人下棋。柳岸看不懂棋盤上的黑白子。只是看到棋盤上的黑子和白子交錯排布，像兩條龍蜿蜒盤曲在棋盤上，覺得十分有趣。

」你看這棋盤上的黑白子，雖然沒有刀光劍影，卻也蘊藏殺機。棋術如同劍術，守中有攻，攻中有守，攻守兼備才能殺敵致勝！「，陸孤舟對柳岸說道。

柳岸明白義父這是在委婉的批評自己那晚刺殺祝三時的冒失之舉。

劉無竹說，岸兒，你舞一套劍來看看。說不上指點，讓我和你義父給你提提建議。

陸孤舟一聽，正合了他的心意，忙吩咐柳岸舞劍。

柳岸取來寶劍，在院中站定。屏氣凝神，一抖肩，起了劍勢。然後口中吟誦詩句，劍隨詩意，舞了起來。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柳岸飛身躍起，劍氣如虹，又猛地轉身向下，劍勢凌厲，似有雷霆萬鈞之力。待身子落地，又瞬間抖出一片劍花，在夕陽下，如萬點金鱗。

」角聲滿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詩句吟出，柳岸長嘯一聲，急速揮動寶劍，寶劍在他的周身迅速遊走，他自己隱在了劍影之中。

」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柳岸向前方刺出一劍，接著快速旋動寶劍，劍花形成了一串渦流。他快走幾步，突然向後仰到，單腳支地，劍向後方刺去。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柳岸吟完，將劍平推向前，然後以劍尖為中心，快步繞行，邊行進邊分上中下三路向中心刺去。出劍迅如閃電。點刺完畢，柳岸向斜里劈出三劍，這三劍勢大力沉，隱隱有風雷之音。

一首詩舞完。柳岸揮劍入鞘。劉笑宴聽到舞劍的聲音，早就從房裡出來，倚著廊柱在看。她被柳岸舞劍時瀟洒的身姿迷住了。等柳岸舞完，她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

劉無竹則若有所思的對陸孤舟說道：「岸兒的劍法竟然與我家祖傳劍法頗為神似，只是多了幾分優雅，少了幾分殺氣！不知岸兒的師父是誰？」

「岸兒的師父是終南山上的一位無名道人！我雖與他相識多年，他不曾透露過姓名。」，陸孤舟答道。

「莫非此人與尤家有些淵源？下次如果你們再見，請務必問問清楚！「，劉無竹若有所思的說道。

」此公如閑雲野鶴，飄忽無定，下次相見不知是何年月了！「，陸孤舟言下竟有些惆悵。

」於此亂世之中，能做一個出世之人，也是一種福分啊！「，劉無竹嘆道。

柳岸收了劍，走到二人身邊坐了下來。

」劍法與詩意相通，看來你師父教你劍法也是別有深意。「，劉無竹對柳岸說道。

」無竹先生所言極是，師父不僅叫我劍法，還教我以先賢的經典養氣。這詩劍結合便是養氣之法。」柳岸說道。

「你師父確實是一位高人！」劉無竹說道，「只是你的文學修養尚欠些火候，你對李長吉的這首《雁門太守行》理解有偏差，所以劍意與詩意頗不相通！

」還請無竹先生指教！「。柳岸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塞上燕脂』乃是之商陸，俗稱見腫消，多生於路邊，秋日裡會結出黑紫色的果子，這就是所謂的夜紫！「劉無竹解釋道。」而這句詩的詩眼就在一個凝字，所以你的劍招應該歸到這個「凝」字上面來！。」

聽劉無竹這麼一解釋，柳岸才恍然大悟。

陸孤舟笑道：「無竹先生的解釋果然頗有新意，在下當年讀書之時，先生教授時解釋為戰士血戰之後血染胭脂土，入夜變紫！」

無竹先生罵道：「腐儒害人，整首詩中何曾有一字寫出血戰了。黑雲壓城，指的是滾滾狼煙。宋代王安石學究天人，但是也弄出既有「黑雲」何來「向日」的笑話。其實這首詩，就是講守軍接到邊關警報，點起狼煙向下一個關隘報警。滾滾狼煙之下，軍隊集結出發。滿天的號角之聲說明軍隊人數之多。「塞上胭脂」一句是盪開一筆，交代路上看到的深秋的景物，為後面的「霜重鼓寒」做出鋪墊。接著寫軍隊急行軍，於半夜時分到達易水前線，開始列陣對敵，最後兩句詩寫面對敵人，將士們為報君恩，隨時準備戰死沙場的決心！這整首詩都是在寫大戰爆發之前的準備。戰鬥尚未爆發，哪裡來的血戰！」

陸孤舟笑道：「罵得好！解釋得妙！聽無竹先生解詩，實在該浮一大白，才能體會到酣暢淋漓之意！」

這時，劉笑宴跑過來，拖著柳岸的手，撒嬌道：「原來舞劍還可以學詩！那你得教我！」。

」好，只要你肯學！「柳岸答應道。

」就你這脾氣，要是再學了功夫，不知道誰敢娶你！「劉無竹笑道。

」爹爹就會胡說，不理你了！「，劉笑宴氣得一扭身、一跺腳。

」姐姐性子好，我娶她！「，柳岸衝口而出。

劉笑宴聽他這麼說，心如小鹿亂撞，臉登時紅了。啐了一口道：」你們都取笑我，不和你們玩了，我去看看華二小姐去。「，說完扭頭跑進了華二小姐的房間。

劉無竹說道：」你按照剛才的理解，重新舞一回兒，這次舞劍你要做到不僅心中有詩，還要做到心中有敵！「

柳岸依照劉無竹的指點，又重新舞起劍來，這一次，劍勢果然凌厲了許多。

劉無竹搖搖頭，說道：」再練！「，說完，抓起棋盤上精鋼打造的棋子，一枚枚向柳岸彈射過去，起初很慢。柳岸尚能應付，但是隨著劉無竹彈射度越來越快，柳岸顯得左右支拙，破綻百出了。甚至有幾粒棋子打到了他的身上，所幸劉無竹不是很用力。沒有傷到柳岸。

接下來的幾天，劉無竹彈射棋子的速度越來越快，力度越來越大。不過，柳岸根基深厚，加上悟性又高，劉無竹彈射出的棋子再也沒打到他的身上。

但是劉無竹還是搖頭，他對柳岸說，你的劍氣中雖然有了殺氣，不過你還只是防守而已。你不要怕傷到我，你要學會借力打力，轉守為攻。

一經點撥，柳岸立刻意會。劉無竹再打出棋子，柳岸左擋右接，並借劍的柔韌之力，將棋子彈射回來。劉無竹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師父教你的是劍道，道之精要在於救人，我教你的是劍術，術之目的在於殺人。道是根本，術是枝葉，我這是教你捨本逐末，希望他日見到你師父的時候，不被他責怪才好！「，劉無竹說道。

」事急從權，道之養成，需要假以時日，術則可以速成，岸兒為報父母之仇，在劍術上下功夫，也是情勢所逼，劉兄不必多慮！「，陸孤舟說道。

柳岸雖然有些懵懂，但是他也明白。無論是師父還是無竹先生對自己都是用心良苦。對他們的感恩之情都是沒齒難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