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眾生相1

「太行之路能催車，若比人心是坦途；巫峽之水能覆舟，若比人心是安流。」——《行路難》白居易

「我的，我的，這是我的。」「滾開，我先拿到的。」藥店里，人們搶作一團，甚至有人已經動起手來，打得鼻血四溢。姜子雄背著背包，拿著鋼筋從破碎的櫥窗玻璃進入藥店。鋼化玻璃做的一整面櫥窗已經倒在地上。貨架上各種日常藥品已被洗劫一空。不遠處兩人正在為一盒抗生素的歸屬打得不可開交。以往價格超高的一些保健藥品卻是被扔的四處都是，沒人看得上。姜子雄跑過去，撿起地上的一盒複合維生素塞進包里。暗自慶幸，幸好大家都在搶抗生素，退燒藥這些藥品，卻不知道，當缺少物資，沒有足夠的蔬菜水果的時候，維生素才是最重要的。見剩下的都是西洋參、鐵皮楓斗之類的概念型baojian品，沒有其他實用的藥品之後。姜子雄毫不猶豫地走出藥店，跑向下一家。他需要儘快完成物品收集，早點回去，他不想讓妻子太過擔心。

街道上的人大多拎著大包小包，裡面塞滿各種吃的喝的，還有衣服。幾個沒有搶到物資的災民想進路邊一家「左鄰右舍」商店搶奪，衝過去看到店主正拿著菜刀站在門口，就又縮了回來，往更遠的超市跑去。「老闆，可以賣幾包牛肉乾或者其他肉乾之類的給我嗎？」姜子雄走向前去問道。「一包1000。」老闆見姜子雄並不是來搶東西就回復道，儘管如此，菜刀照樣拿在手裡。姜子雄搜遍身上的口袋和背包，一共就湊到了860塊錢，遞給老闆，「我只有這麼多了，給我一包吧。」老闆不情願地接過姜子雄手裡的錢，從櫃檯掏出一小包，只有185克的牛肉乾。姜子雄什麼也沒有說，把牛肉乾塞進背包就走了。「雖然很黑，但是能用錢換點東西也挺好的。再過幾天，錢就和廢紙一樣了。」姜子雄心想。

繼續往前幾步，又有一家藥店，同樣的貨架也已經被搬空了。還有三個人在櫃檯裡面砸著什麼東西。姜子雄走過去，原來是一個鎖著的葯櫃，這三個人因為沒帶什麼工具，怎麼也砸不開藥櫃的鎖。「讓一下，讓一下，我來。」姜子雄走向前。原先的三人看一個壯漢拿著一根鋼筋靠過來，趕忙讓開。「磅」「磅」「磅」只三下，葯柜上的鎖就被砸開了。幾個人想要向前，看著姜子雄的個子和手上的鋼筋又猶豫了。姜子雄打開藥櫃，見裡面放著十幾盒消炎藥：頭孢、青紅霉素；還有一些退燒藥：布洛芬、復方乙醯氨基酚片等等。後面的三人眼睛都亮了，一直盯著姜子雄，生怕他全部拿走。「放心吧，我不會獨吞的。消炎藥和退燒藥我們四個平分。其他的我不需要。」說完姜子雄就從裡面拿走了三盒消炎藥和兩盒退燒藥塞進包里。剛退開，後面的三個人飛快地衝過去，搶奪起來。「不要搶，不要搶，一人三盒，每個人都能分到的。沒必要搶。」姜子雄喊道。三人這才停止爭搶，每個人拿走自己的份額之後匆忙跑走了。

「葯差不多了，再去看看有沒有其他吃的東西。」姜子雄沿著街道向前面的超市跑去。超市門口擠滿了人，有的人是拎著鼓鼓的袋子和背包往外擠，有的人則是拼儘力氣地想擠進超市。超市的大門早就被擠爆了。姜子雄也混在人群中往超市裡頭擠去。好不容易擠進去，來到速食麵、餅乾以及罐頭區域發現那裡早就被搬空了，甚至貨架都已經被人推倒。姜子雄快速地在超市裡穿行，巧克力貨架空了、米空了、油空了、蔬菜水果更不用說。麥片還有，姜子雄拿起兩包麥片快速塞進包里，還有一桶奶粉。散稱糖果區地上散落了一些糖果，姜子雄抓了一把塞進褲兜。看來超市也已經沒什麼東西可以了拿了。又是從人群中困難地擠出超市。姜子雄決定先回家。現在所有人都瘋了，搶這搶那的，還是先回去和妻子待著。

原路回去的時候，他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堵在那家「左鄰右舍」門口。應該都是一些沒有搶到物資的人，沒有辦法了只能打這家店的主意。「誰敢上來，我就砍死誰！」店老闆兇狠地揮舞著菜刀沖著門前的人群喊道。「老闆你就幫幫我們吧，我們只要一點。」「對啊，老闆，幫幫啊，平時都是在你這邊買東西的。」「就是啊，老客戶了，先拿點救救急，等過去了，雙倍還你啊。」人群開始躁動。這時候，有人從邊上偷摸著過去，趁老闆和災民交涉的時候，一把抓住店老闆的手，喊道：「快啊。」接著人群一起朝店內涌去。老闆的菜刀很快就被人撞掉，人也被擠倒在地。姜子雄一看情況不妙，趕緊跑過去，從人群腳底下，將店老闆拉了出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不要命了啊？」姜子雄沖著被踩的滿臉是血的老闆喊道。「這是我的，我的啊，這群強盜！」老闆看著逐漸被搬空的店鋪，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姜子雄想安慰，但不知道該怎麼說好。拍了拍老闆的肩膀，只能說一句：「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轉身繼續往家裡跑去。

回到家中，將門鎖好。妻子安菲菲和囡囡已經在客廳等著他。安菲菲接過姜子雄的背包：「我把所有的臉盤、水桶、杯子以及空了的塑料瓶都裝滿了水。囡囡也在幫忙。」姜子雄親了親妻子的額頭，誇道：「真棒！」然後從兜里掏出幾顆糖果遞給囡囡：「看，這是什麼？」囡囡開心的跑過來，將糖果接過去。「我先去擦一下身上，現在外面已經完全亂套了。搶葯、搶菜、搶糧食。那家『左鄰右舍』的老闆差點被人踩死。」姜子雄一邊跟妻子分享出門看到的場景，一邊拿毛巾蘸水將身上擦乾淨。水龍頭裡的水越來越小，很快就沒有了。「現在水也沒了。晚飯吃完，我們先休息一下，養好精力。明天白天再說。」

一個小時以後，安菲菲和囡囡已經睡下。姜子雄替她倆蓋好被子，來到客廳，從抽屜中拿出膠東市的地圖，拿著手電筒看了起來。他想要儘可能的了解本市的路線。

突然，夜幕被信號彈劃破。對照著地圖，姜子雄發現應該是膠東市公安大隊的位置，離這邊有差不多20公里。隔了十分鐘又一發信號彈，從同樣的位置升空。「應該是政府發的信號。天亮之後，和菲菲商量一下，是過去，還是在家裡等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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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跟著一群年輕學員的吳滌塵以及背著個大背包的付縝已經來到集合點。在場的還有一群其他人。有警察、戰士還有附近的居民。這時老錢走了出來：「留下二十人安頓找過來的居民，剩下的人，五人一組自行編隊，一分鐘內完成。」「付縝，你小子怎麼也來了？」老錢沖著付縝說道。付縝吐掉嘴裡的雪茄，敬了一個弔兒郎當的禮道：「集結彈都打了，必須來啊。」說著話的功夫眾人已經編好了隊伍。剛好還有四個人，老錢將他們和付縝編為一隊。「你們的任務就是出去救人。將所有需要幫助的居民帶到這裡來。」「收到，長官！」眾人回道。然後就快速地朝遠處奔去。付縝臨走前，考慮了一下，將大背包不舍地丟給老錢，嬉皮笑臉地說道：「錢老，這可是我的寶貝，你得幫我看一下啊。」說完也帶著他的小隊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