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6 給你的鞦韆

06.

眾人在玩鬧過後，興許都累了。各自做好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后就都歇息了，將軍府在夜色中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木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回想著今日玩鬧的種種，嘴角笑意不減。

今日是他有生以來感到開心的一天，也是玩得最暢快淋漓的一次。

老將軍從木遲小時候便對他很嚴厲，每日不斷地讓他訓練學習，不得有一日鬆懈。如若木遲偷懶被發現，老將軍便會重罰他。所以木遲的童年除了訓練讀書，還是訓練讀書，平常人家孩子的玩樂都與他無緣。

木遲在束髮之年就跟隨老將軍上戰場，面臨的不是生就是死，一點也不敢懈怠。

後來在木遲弱冠之年，老將軍和夫人雙雙去世，雙親的離世讓木遲變得更沉默寡言。

像今日這般光景，真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木遲內心深處似乎被什麼點燃了，明亮且溫暖，而對落蕭蕭那一瞬的異樣感也讓木遲覺得莫名奇怪。

興許是過於興奮了吧，木遲竟睡不著覺，然後想起第一晚落蕭蕭說想要個鞦韆。木遲立馬起身下床穿鞋到後院去找了些材料回來，親手給落蕭蕭做起鞦韆來。

翌日，落蕭蕭抱著小白無聊四處亂晃經過廳堂的院子時，落蕭蕭發現那棵蒼松大樹多了一個鞦韆。

落蕭蕭喜出望外，立馬跑過去，近看才發現這鞦韆是幾根木樁做的。製作之人還很細心，怕木樁坐久了屁股生疼，特意在上邊包裹了一塊夾棉的墊子。

鞦韆的高度也剛剛好，落蕭蕭坐上去，腳尖往下壓剛好能碰地，腳尖放平就可以騰空。

落蕭蕭自己嘗試讓鞦韆盪起來，小白似乎有些害怕，緊緊地扒著落蕭蕭的衣服，生怕自己會不小心掉下去。

「還喜歡嗎？」就在落蕭蕭自娛自樂時，木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落蕭蕭腳尖一點地便讓鞦韆停了下來，回過頭就看到木遲，朝他開顏一笑，說：「喜歡，很喜歡。」

「我來推你吧，這樣可以盪得高些。」木遲準備幫落蕭蕭把鞦韆盪得更高些，走到落蕭蕭的身後，伸出雙手準備幫蕭蕭推一把。

這時，沐風匆匆跑進來在木遲耳邊低聲細語了幾句，只見木遲臉色凝重，說：「我知道了。」

「你去忙吧，有小白陪著我呢。」落蕭蕭知道木遲有公事要忙，善解人意地說。

「那我今晚再陪你在這賞月吧。」木遲其實還是很想與落蕭蕭一起的。

「好。」落蕭蕭笑著點了點頭。

木遲笑了，隨後跟著沐風急急忙忙地走了。

晚膳過後，木遲還未回府。

落蕭蕭坐在鞦韆上，抬頭看著月亮，想著再等一等木遲。

這一等就等了一個時辰，碧荷怕落蕭蕭凍著了，趕緊拿了件披風和一個暖手爐出來給落蕭蕭。

「小姐，這雪夜冰冷，不如回屋坐著吧。」碧荷將暖手爐遞到落蕭蕭的手裡，再幫落蕭蕭把披風繫上。

小白怕是自己呆著無聊也出來找落蕭蕭了，蹦躂蹦躂來到落蕭蕭跟前。

「碧荷，你說這月亮裡邊真的住著嫦娥和玉兔嗎？」落蕭蕭彎腰抱起小白，突然好奇起古代傳說了。

「小姐，我覺著你現在就像極那嫦娥。該不會你真是從月亮上來的吧，帶著小白這隻玉兔下凡來了？」碧荷突發奇想，看落蕭蕭抱著小白倒是很像嫦娥和玉兔。

「誰下凡來了呀？」木遲渾厚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

「木將軍。」碧荷行了個禮，接著打趣道：「將軍你說，小姐會不會是那天上月亮的嫦娥下凡呀？」

「嗯。碧荷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極有可能。」木遲來到她們身邊，看著眼前身披白色披風，懷抱兔子的落蕭蕭，覺得碧荷的話有一定可信度。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兩個傻瓜。我要真是嫦娥下凡，大概也不會讓自己淪落到無家可歸吧。」落蕭蕭被他們倆認真的模樣逗笑了。

「你在這等很久了吧？公務纏身實在走不開，所以回來晚了。」木遲面帶歉意，怕落蕭蕭等太久了。

「沒有啊，也就在這裡呆了一小會。」落蕭蕭覺得讓木遲知道她等了這麼久是件丟臉的事，所以撒了謊。

「將軍，小姐這一小會可是一個時辰呢。」碧荷調皮地拆穿了落蕭蕭的小謊言。

落蕭蕭投給碧荷一個「你等著」的眼光，而木遲則低頭微笑不語。

碧荷對她們家的將軍真是越來越驚奇了，在將軍府待這麼多年未曾見木遲這般模樣。

平日里木遲雖對府里的小廝丫頭不錯，但卻少言寡語，加上習武之人更是有一種威嚴在，讓人有距離感，大傢伙也就都對木遲很是敬重。

但自從落蕭蕭來了之後，木遲這話變得有點多，笑容也多了，確實是不一樣了。

碧荷很識趣地悄悄離開了，小白見勢也從落蕭蕭懷裡逃脫，留下他們二人賞月賞雪賞風景。

木遲靠近落蕭蕭，輕輕地替落蕭蕭推起了鞦韆。

落蕭蕭「咯咯」銀鈴般地笑聲讓木遲聽著也心情愉悅，落蕭蕭一邊笑一邊喊著：「木遲，你再用力推高些，我要到那月亮上去。」

木遲用了點內力，果真讓這個鞦韆盪得更高了，但落蕭蕭因為沒抓緊繩索，居然不小心被甩出去了。

木遲見狀立馬腳尖點地，用輕功飛向落蕭蕭的方向，伸出雙手接住了掉落下來的落蕭蕭。

落蕭蕭緊閉著雙眼，以為會摔個五體投地外加骨折，但卻沒有想象中那種疼痛感。相反地，這地板怎麼摸起來結實卻有彈性，還帶著溫度。

落蕭蕭睜開一隻眼睛，才發現原來木遲被她壓在了身下，她的兩隻手還不安分地在木遲的胸膛處摸來又摸去，儘管她不是故意的，但這也讓人很羞愧。

木遲被這柔軟壓覆在身上，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覺得身體有些燥熱。

落蕭蕭清醒過來，立馬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顧不得還躺在雪地上的木遲，慌張地丟下一句：「今晚，謝謝你了。」然後落荒而逃。

落蕭蕭一路狂奔回房間，一進門就把房門給鎖上，搞得走廊上的碧荷一臉茫然。

碧荷心裡嘀咕著，小姐這是怎麼了？

落蕭蕭走到桌子旁，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水，大口灌下去，接著用自己的雙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突然又想起這雙手方才摸過木遲的胸膛，臉刷地一下又熱起來。

木遲在雪地上躺了一會，才手掌撐地起身，看著落蕭蕭消失的方向發獃，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