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社會的洗禮

為了生計，阿怪早早地便走出校園。就像為了找吃的，第一次偷村民的糧食一樣。校外的社會充滿了油膩，油膩的街道，油膩的樓房，油膩的旅館。大學生的名頭似乎沒有為他贏得多少尊嚴，去飯店端盤子人家覺得他有點傻，不夠利索。去企業求職，人家覺得他學校一般，沒有過工作經驗。沒有工作經驗？阿怪一直在思考，我剛畢業哪來的經驗，我要工作正是要攢經驗阿？肥胖的房東甚至把他的行李扔到大街上，說太臟，讓他買一套，要不然不要在這住了。阿怪，拾起被褥聞一聞，不臟啊，一直是自己的味道啊。這一切阿怪都覺得很正常，在貧賤的命運里，順利是一種奢侈。「我要努力，我要努力！我不會放棄。努力就會有希望，努力就會有美好的未來」阿怪覺得這才是根本。

天無絕人之路，阿怪還是找到了第一家工作，在一家雜誌社，憑藉他四書五經倒背如流的功夫，還是可以在大海中渾水摸魚一番，這社會每個人都在渾水摸魚，阿怪一直這樣認為。每天的工作除了低頭寫字，就是看著編輯部的美女擺弄，和出身優越的富家子弟賣弄風情。編輯曉振跟阿怪關係很好，曉振也是農村出身沒什麼錢，但是聽說他老婆很厲害還是市裡人，工資就是曉振的兩倍。曉振經常摸著阿怪卷著毛的頭髮，像家長對著孩子一樣教育著阿怪，「你這人太直，傻了叭唧的，都什麼社會了哎，連個怕馬屁都不會。我看咱們公司那個宋鸝不錯，追啊。聽說本地人，雖然有點黑，有點矮，但是要有的都有，兄弟，加油！」阿怪通常一句「嗯！」就沒話了，曉振經常搖搖頭，「你這種人這輩子算是廢了。」對於這位驕橫的大哥哥阿怪也是一臉的羨慕。但是每次聽曉振聊電話，阿怪發現這個哥哥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哎，寶貝兒，今天吃點啥，老公下班給你買。你那個死老闆今天說你沒。我打死他，我最愛你了，你就是我的天！」這可能是跟他那個他極其引以為豪的老婆在說話。曉振上班也不怎麼工作，反正掙的也是基本工資，每天都在聊天跟各種小女生聊，之前有個女學生到公司找過他，兩個人拉拉扯扯，最後吵了一架就不歡而散了。

曉振經常教育阿怪像孫子一樣，惹的離異的一個人帶著女兒的張姐的不滿，張姐呵斥曉振，「你把你自己搞好的了，還教育人家阿怪，吃軟飯的！」曉振回懟道，「我能吃軟飯，也比你強，有什麼資格說我！醜女人，呵！」阿怪，也不說話，嘴裡自己不知道叨咕著什麼。張姐自然不能屈服指著曉振鼻子說，「你老婆早晚跟你離婚，沒用的東西」！曉振被惹毛了，「離婚，媽的，我還不知道你們這些女人，幾句軟話就願意跟人好，還不是男人說啥是啥。還離婚？你看看那些白富美，找個丑老公無所事事，天天不還是得她養著，就是賤，你以為都像你啊，長得這麼丑，是不是你老公不要你了，哈哈哈！」張姐，被氣的哭了。在看阿怪，在旁邊呵呵地笑，嘴裡叨咕著，「對！對！」。

阿怪在雜誌社幹了兩年，公司資金短缺要裁員，阿怪毫不疑問成為了當頭炮。再看看曉振竟然升到了主編，之前跟她爭論不休的張姐也成了副主編。就像曉振說的，後來他的妻子知道了曉振在外面亂搞，但也沒辦法因為兩個人有了孩子，為了孩子她傲慢的妻子放下了尊嚴，曉振依舊過著瀟洒不羈的生活。被裁員的不止阿怪一個人，還有幾個老編輯，都憤憤不平，憑什麼不裁曉振，憑什麼？老編輯把阿怪圍起來追問，你說為啥不裁他，不裁他。阿怪，晃著頭，「他能適應社會，他能力強呀！」強個屁，幾個老編輯在憤怒下，像打畜生一樣，把阿怪一頓打，打完泄了氣，收拾東西，就一個個灰溜溜的走了，阿怪嘴裡還是叨咕著「本來就是么，就是么！」

阿怪收拾東西的時候，曉振走了過來，用手摸著光溜溜的大背頭，「要走了啦，唉，之前跟你說你也不聽，以後可得注意點了。另外，兄弟告訴你個好消息，宋鸝被我搞定了，她爸答應給咱們雜誌投資100萬！100萬啊，哈哈哈！」阿怪，哐的一聲把收拾好的文件杯子什麼的都摔在了地上，曉振嚇了一跳，「你你這人咋一陣一陣的呢！」看著阿怪瞪的像小燈似的的眼睛，腳步一點點後撤，摸著大背頭朝著總編室走去。

阿怪，離開了公司，又找到了一家互聯網公司也做編輯，工資有所提升，也從小黑屋搬了出來，每天幾乎24小時都在忙工作。但是從家鄉傳來了壞消息，他的恩人老片長在反腐的行動中被查了，貪污了7000多萬，被判處了無期徒行。阿怪沒有難過，只是村裡為片長立的功德碑，一次次浮現在他眼前。還有一個好消息，曉振出名了，成了全市模範代表，十大傑出青年。成為無數個小姑娘追求的對象，曉振村裡的人都把曉振捧成了神，就像阿怪所在村子之前對待老片長一樣，讓所有青年像他學習，還給曉振弄了個模範展覽館。展覽館里展示著曉振小時候家裡貧困時的老三件，和曉振的奮鬥史。

阿怪對這一切，的確是毫不關心的。阿怪，堅持著他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