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糊塗的大學

相對大多數人來講，阿怪是幸運的，因為他陰差陽錯被救世主解救了，得知自己考上大學，要離別自己住了20年的村西頭的墳地小屋時，阿怪跪地痛哭，繞著村子足足跑了三天。好多村民都為這個傻子嘆息，也為自己嘆息。離開村子坐上大巴那天，竟然莫名有很多村民來送阿怪，人們已經不把他當傻子了，相反當成了榮耀，畢竟這屆村裡考上大學的只有他一個。

來到大學，就像他第一次從墳旁小屋走進村子，一切都是那麼新鮮，阿怪激動的亂蹦亂跳。但似乎周圍人的眼神，也一如村裡人第一次見到他那樣，因為阿怪還是那副土黃色的臉龐，單薄的身體和破爛的衣服。最惹人注目的是那蓬鬆的自帶卷的頭髮，好似一年沒有洗過，蒙了一層灰。

校里的大學生好似很親熱，又好似很陌生。一個個穿的白白凈凈的學長，學姐。眼裡只盯著長得漂亮英俊的學弟學妹，又是領路又是抬東西，也不管這些學弟學妹的穿著怎樣。而對於那些難看的不太惹人眼球的新生，只是問問簡單指引一下。阿怪就是這樣的人，在主教小樹林的長桌旁簽完到，阿怪就被一個長得又高又壯的學長，指引著宿舍的方向，那學長說著一嘴阿怪根本聽不懂的怪話，手一直比比劃划，阿怪似乎明白了什麼，直直的給學長鞠了個躬，學長緊忙扶起阿怪，阿怪感動的不行，抬起行李就朝著想象的方向跑去，嘴裡還是念叨著「堅持就有希望，堅持就會有未來」，因為在這裡阿怪第一次感受到被尊重的感覺。阿怪感覺自己又一次進入了天堂。

宿舍里算上阿怪，一共有四個人，一個是來自小縣城的胖子，據說家裡開著個大超市。一個b市郊區的小個子也算是城裡人，有很嚴重的潔癖，最看不上骯髒的阿怪。還有一個市裡人性格挺好的，就是愛喝酒，每天喝完酒就吐槽社會。阿怪自然對每一個人都畢恭畢敬，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村裡的生活方式，市裡人經常教育阿怪，說阿怪太低賤，這樣只會導致他一點尊嚴沒有。小個子完全反駁市裡人的觀點，說像阿怪這樣的人天生就賤沒辦法改變，就像他不愛洗腳一樣。胖子才不搭理這些，每天就是看著小片，吃著零食，討論著哪個女同學又跟哪個男同學好了。阿怪聽著聽著就想起了村裡的王寡婦，嘮叨著「一樣一樣」。

校園裡的生活除了每天上課下課，阿怪沒有什麼別的愛好。但班裡發生的怪事一直改變著阿怪的價值觀，在班裡舉行的貧苦生評選中，胖子跟小個子都競選上了，而阿怪卻沒有選上，只是因為在評選過程中他沒有哭，沒有好的措辭打動觀眾們，阿怪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抱怨什麼，反而充滿羨慕的恭喜胖子和小個子。在班委競選中，成績名列前茅的阿怪，只成為了看客，班裡的班花毫無懸念的競選成了班長兼校學生會副zhuxi，市裡人說是他跟學生會zhu席有說道。阿怪從不相信市裡人的話，覺得他一直在揣測，但阿怪確實見過學生會zhu席和班花一起出現在校旁的旅館，阿怪覺得這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自己覺得自己好無能連個女友都沒有，他甚至不敢想這個事。寢室里第一個找到女友的是整天抱怨社會的市裡人，他只是請那個女生看了幾場電影，吃了幾頓飯，每天甜言蜜語的關心，就獲得了芳心。阿怪每次去圖書館都會看見很多穿的暴露的女生，生理一次次衝動又一次次忍著。市裡人找到女友簡直打擊了胖子和小個子，胖子很不服氣覺得市裡人不就出身好，有點錢么。小個子更是頓胸垂足，這個人渣竟然把人家，唉，人渣。而阿怪每夜都能看到這個討厭自己的人，偷偷看一本雜誌，雜誌上都是些裸體的女人的形象。

來到學校兩年後，寢室的這種風氣好似瀰漫到整個學校，小公園池塘旁都是些男男女女摟摟抱抱，女寢旁經常會有出人意料的表白，教學樓後面的小樹林經常會傳出女生的哭泣聲，半夜偶爾也會有，搞得整個學校人心惶惶。胖子每周都要佔據寢室兩三個小時，趕大家出去學習。自己在屋裡不知道幹什麼，小個子和市裡人好像從來也不問。阿怪一頭霧水，只知道處在一樓的宿舍窗戶的欄杆被掰斷了三根。

來到學校的第四年，阿怪也獲得了一段愛情，因為憑藉他幾年的努力，他兜里已經有了近兩萬的獎學金存款，這個寢室一層樓的人都知道。女主角也是市裡人，喜歡上阿怪是因為阿怪每天都會出現在圖書館同一個位置。阿怪只和女主以及胖子和市裡人一起打過一次撲克，就約阿怪一起吃飯，阿怪很緊張但還是答應了，在中秋節那天，女主角約阿怪去山裡看月亮，並訂了一間小旅館，在一陣寒暄后，便把阿怪摁倒在床上，阿怪很害怕說不想這樣，還沒準備好。女主角覺得他很怪，也沒有強求，但達成了一個共識，就是阿怪幫女主角交學費。阿怪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的，畢竟女主角真的愛他，為他付出。大學畢業阿怪第一個走出了校園，因為兜里的錢已經花光了，他要掙錢養活自己。女主角也提出了分手，說一年下來發現兩個人不合適，阿怪深切的認識到是自己的錯，可能因為自己太怪了，也沒有照顧好女主角，也沒能力讓女主角過上更好的生活。兩個人就這樣和平分手了。阿怪陷入深深地自責。大學畢業離別那一天，小個子找到阿怪，除了教育阿怪要注意個人衛生之外，還問阿怪是否把女主角拿下,阿怪覺得是隱私拒絕回答。小個子指著阿怪哈哈大笑，說自己忍不住出去，好像見過女主角，阿怪沉默了。小個子，只說了一句，臟永遠是臟，改不了了。阿怪沒有什麼反應反而朝著小個子深鞠一躬表示感謝，把小個子搞得雲里霧裡。阿怪嘴裡仍然叨咕著「堅持就有希望，堅持就會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