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夜遊夢鄉處 依然貪錢財

第九十五章:夜遊夢鄉處 依然貪錢財

昨晚入眠之後,魂魄離身,又不知在何地跑了一夜。在夢裡,我爬高上低,不停地行走。也許是我太缺錢了,在昨晚的夢裡,我撿到了一個錢包。錢包雖然鼓囊囊的,但我知道,錢包里都是些分、毛等面額極小的紙幣。即便如此,我依然把這個錢包揣在懷裡,內心惴惴不安,生怕被人看到。我甚至選擇一處荒涼的野外,坐在一塊石頭上,見四下無人,偷偷的把錢包拿出來。這個時候,我發現我坐在高處,眼前開始堆疊出現車禍場景。我先是見到一輛豪華小車突然開進了水溝里,然後加速駛離水溝,最後左前側撞在了一棵大樹上。後來,一輛摩托車騎手故意去撞擊一個站在路邊的年輕男人,接著,又有多輛摩托車衝撞這個年輕的男人。

即便是在夢裡,我也知道,摩托車騎手都很有錢,騎的摩托車也都很貴。

在這晚的夢裡,我也曾攀越過一面陡峭的、水泥和各種管道構成的牆壁。我前邊那個人攀爬上去了,我卻怎麼也爬不過去,只好下來。

我和幾個不認識的人坐在一處空曠的野外。這個地方好像是我老家。不遠處的田野里,一個高聳入雲的機械臂有規律的自動旋轉著,不大一會兒,機械臂和它旁邊的建築轟然倒塌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倒塌的建築,是一座古塔。

我心想:這古塔的底座下,一定有值錢的文物。於是,我就來到倒塌古塔的底部尋找。和我一起尋找文物的另外兩個人,都是我村裡的幹部。我們找到了一沓一沓紙張。這些紙張寫滿了文字,記錄著建造古塔的年代、背景、捐資人、建造古塔志記。我偷偷地捲起一捲紙,藏在了袖口裡。我們村的幹部,也都偷偷地把這些紙張藏起來,歸為己有。他們怕我拿得多,還示意我少拿點,多給他們留點。

我以撿到了寶貝的心情,懷裡揣著這些紙張回到家裡。一家人都在。我趕緊拿出這些我視為寶貝的紙張,想向家人炫耀。可是,家裡沒人在意這些紙張的貴賤。幾乎是沒人理我。

這晚上的夢境至此結束,魂魄歸位,我醒了。

今天這一章節之所以先說夢境,乃是因為前晚做了個夢,夢到有人活剝兔子。昨天下午到河裡游泳時,不經意間,一個泳友就說起了他的過去。他年輕時喜歡打獵,尤其喜歡捉野兔。他平淡地說道:「夏天的時候,野兔皮很糟,我捉到野兔,用大拇指摁著野兔的頭,然後,沒幾下就把野兔的皮給撕掉了。」

他的意思我懂,他捉到野兔后,都是活剝。

泳友說起這話的時候,似是聊家常一般,輕聲說來,娓娓道來,說到最後,他說他現在不殺生了,因為年輕時殺生太多。

我問他道:「你信佛嗎?」

他笑了笑了,沒有直接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重複說他之所以現在不再殺生,是因為年輕時殺生太多。

我沒再繼續問他是否信佛這個話題,卻想起了2007年我借調鄭州期間,遇到過的一個老人。

2007年前後那幾年,我的第一次婚姻走到了十字路口。而所謂的工作,也到了一個再次選擇的地步。

2004年《東方今報》創刊。那時我在許昌市擔任發行站負責人一職。僅僅過了三年,報社的主要收入——廣告經營收入,就有些難以支撐報社龐大的開支,甚至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於是,各種流言便在報社管理層次第傳開,尤其是地市站要撤站這一說法,更是傳得有聲有色,有鼻子有眼,似乎就在明天,地市站就要撤掉一樣。而報社下發的一些針對地市站的政策,似乎在印證這些傳言的真實性:裁撤發行站工作人員。原來財務室有會計出納,而今只留一個會計;辦公室有主任副主任,只留一個主任,副主任裁撤掉;減少辦公用房;縮減發行量,辭退多餘發行員;以前每到下半年的征訂季節,報社給各發行站都下發一定的征訂任務,完成獎勵,完不成處罰。而今,不僅沒有徵訂任務,而且還要在原有的基礎上,按一定比例縮減發行量。

因為發行政策的調整,一時之間,除鄭州發行站外,各地市發行站負責人無不是人心惶惶。

2007年初,報社安排我到鄭州發行站工作,許昌站由辦公室主任代管。我去鄭州工作這事,說是借調,其實是領導給我找個撤站時的退路,使得撤站后,我不至於失去報社這份工作。因為報社的總編輯是我老鄉,關係還行。而我又和發行中心總監關係比較好。

可是,到了鄭州之後,我才發現生活在鄭州,遠比生活在許昌艱難得多。

因為報社沒錢,報社領導層就開始想點子,從報社管理曾人員身上找錢,包括我們發行站管理人員。以我為例:報社以創刊初期發行站管理層拿工資過高、沒有報稅為由,以代扣稅為借口,每個月都從應得工資中,剋扣我們的工資。我記得最少的一個月,發到手的工資,只有區區五百元。這五百元錢,我不禁要養活在許昌吃喝的老婆孩子,我在鄭州期間的吃喝住宿,也靠這五百元錢來支撐。這些錢怎麼會夠用?無奈之下,我只好夜裡跑到工地,希望在工地上打一份零工,以貼補家用。可是,我這個希望也落空了。那時我才知道,被視為最低等的工種,也並不是誰都可以勝任的。

至少,工頭沒看上我這個衣帽整齊的求職人。他們認為我不適合在工地和灰、搬磚,體力不行。我也沒有砌牆、鋪地板這個技術,所以,我兼職的想法始終沒有成為現實。

那一段時間,我和現在一樣,在鬱悶、仿徨、無助中,過著揪心的日子。那時的心境和現在的心境一樣,看不到未來,而且患上了輕度抑鬱症。我想到了輕生,想以死來結束自己苦難的人生。

就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一位老者走到我身邊,推了我一把,把我從苦難的泥淖中,推了出來。

2007年夏天的某天午後,我一個人坐在發行站的辦公室里,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腦里的新聞。這個時候,屋子裡進來了一個老頭。

這個老頭鬚髮皆白,面帶慈善,說話時有條不紊。我問他有什麼事,他說沒事,想和我聊聊天,說說報紙,以及報紙發行。

我們兩個人說是聊天,其實大多是他一個人在說話。他很有學問,言語間也很有見地。他似乎是入道的高僧一般,專程來開導、感悟、感化我一樣,和我說工作、人性、人生、人世中的一些大道理。我聽得入迷了一般,聽他娓娓道來。後來,他走了,再也沒有來過發行站。在他臨走前,他問我喜不喜歡寫作,我說喜歡。他就對我說道:「如果你喜歡寫作,就把多餘的時間放在寫作上。每個人都有一個精彩的故事,把這個故事記錄下來,等你老去,再看看年輕時走過的路,你會發現人這一世,會發生許多有趣的事,而一切的困境、磨難,都是暫時性的。人之所以在經歷磨難的時候會感覺到難受、困苦,是因為磨難把日子拉長,且在心靈上添加了印痕。這就是刻骨銘心。」

他還對我說道:「在骨頭上刻字,在心上銘印記,能不疼嗎?」

我朦朦怔怔的聽他說完,看他遠離后,突然就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一年,我寫了一篇自述性文章,題目叫做《我這三十年》,並發表在了雅虎閱讀上。這是我寫作生涯中的第一個長篇,連載不久,就被雅虎推到了首頁。遺憾的是,後來雅虎關閉了中國大陸的相關業務。雅虎關閉中國大陸業務那段時間,還給出了半年的過渡期。在這半年時間裡,網站會保留自媒體人的創作成果。過了半年之後,網站自動關閉。那時,我不知道都在忙些什麼,至少一年時間沒有登陸過這家網站。等我想把這篇處女作謄到優盤裡做長期保存時,才發現這篇文章隨著雅虎在中國大陸業務的關閉,徹底不見了。

百度也搜不出來了。

那個慈眉善目的老者,以及《我這三十年》這篇長文,留在了記憶里,成為了謎一般的存在。

而今,那時的心境和這時的心境重合,在這個早上夢醒之後,想著夢裡的鏡像,遂想起了過往的點點滴滴,包括那個老者和那個自述的長篇,以及昨天見到的那個活剝兔子的泳友,和前晚上夢中見到的活剝兔子的場景來。眼下,父母、女兒、前妻和這任妻子、繼子,他們圍在我身邊,演繹著一段段似有命相關聯、卻又無法找到有確切命相關聯的證據。

我相信前世今生命運的輪迴,也相信人生周期性的跌宕,更相信在冥冥之中,有一把無形的大手,在掌控著這世間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讓這世上的個體在分分合合中,組成一個個小圈子,演繹著一段段或喜或悲的故事。比如我眼下這個特別的家庭,大致就是如此。

作為塵世中人,我們都微如塵埃。而我,也只是這世間的過客。在我人生的高光時刻,日子過得自是歡實不已,沒有那麼多牢騷、仿徨、無奈、無助、凄苦、自卑和謙恭,多的是趾高氣昂,只顧前行,不看後路。而今又到低谷時,方知人生的不易,感嘆人世的殘酷,人性的複雜。這個時候,自然就會老實起來,也就多了沉思、靜思、感悟,想到了過往中苦難時某個人的出現。比如2007年夏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老者。是他的一番話,幫我渡過了艱難時刻。

而今又到艱難時刻,誰來渡我?

那時四十歲不到,閱歷尚淺,跌入低谷時,雖沒有怨天尤人,也如現在一般舉步維艱。只是那時尚有氣力、心勁兒,可以再拼搏一番,亦可以彎下腰來,到工地謀一份靠力氣吃飯的活計,雖然沒有事成,但有這個想法和嘗試。而今五十已過,氣力衰減,心勁兒平和,闖勁兒全無,別說去工地求職了,就是到工地賣力氣這個想法,也已經打消了,因為自己知道自己體力方面有幾斤幾兩。

有詩為證: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斯如一面鏡,照見是與非。

你道你行善,他道善事為。

是非與善惡,鏡中見真偽。

休道他人短,低首多思悔。

獨處捫心問,善惡幾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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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與現實碎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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