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空襲

「顧大人？」身旁的副官再次提醒道。

顧子卿沒有答話，伸手示意其噤聲。他靜默地觀察將女孩護在懷中的蘇婉青，陷入沉思…

生為女子，如此正直，勇敢，實屬難得，實不屬於他這般馳騁沙場，刀口舔血之人啊！

「這世道哪來真么多好管閑事之人，你洗洗哪裡涼快哪裡呆著去！不然…小心我手裡的柴刀不長眼！」

豹子張舉起背後鋒利的柴刀，作勢要砍向她們！

說時遲，那時快，

顧子卿掏出腰間的手槍，迅速瞄準，只聽「砰」的一聲，子彈精準地劃過豹子張的手臂，打斷其手中的柴刀！

「嘶…」豹子張吃痛地捂住被划傷的手臂，傷口處鮮血滲出，順著手臂滴落在地上。

「該死！哪個不知好歹的傢伙！」豹子張作為這條街上多年的惡霸，自然是惱羞成怒，四處尋找傷害他的「犯人」。

「怎麼？」

顧子卿左手握著槍，不屑一顧地朝對方嗤笑道，

「第一發，給你一個警告」

「媽的！老子混黑道的時候，你個狗崽子還沒出生呢？找死！」

豹子張狗急跳牆，四下尋找著可以使用的工具！一副要同歸於盡的模樣。

只見他搶過隔壁豬肉販的殺豬刀，揮刀向他跑去。

「抱歉，我出生到現在，還沒有人這樣形容過我」

顧子卿邪魅一笑，子彈快速上膛，又一次精準地打在豹子張的右腿膝蓋上。

「啊！」

「第二發」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地上打滾的人，

「第三發」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我錯了！我錯了！」

這下，豹子張清楚地意識到，他這次撞到槍口上了。

「道歉」

他仰頭，指向蘇婉青示意道。

「好！好！」

豹子張在地上劇烈地扭動著，好不容易爬到她們面前，磕頭求饒，

「對不起，對不起，姑娘，是我狗眼不時好人心，慧眼不時英雄，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蘇婉青愣愣地看向顧子卿的方向，槍聲讓她受到驚嚇，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顧子卿向副官揮手示意，

「帶走，關十天，好好長長教訓」

「是！」

看著豹子張被帶走，蘇婉青這才鬆了一口氣。她低頭看向懷中的小女孩，溫柔道，

「沒事了，回家吧」

女孩沒有答話，只是搖搖頭。

「無處可去？」

女孩點點頭，落寞的神情令人心疼。

蘇婉青撫摸著女孩瘦削的臉頰，思索片刻，

「跟我回秀紡吧，那裡有吃，有住，有同伴，還能學手藝，你可願意？」

女孩睜大雙眼，淚眼汪汪，朝蘇婉青用力地點頭。

「婉青謝過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顧子卿壓低軍帽，勾唇一笑，

「鄙人姓顧」

蘇婉青起身，躬身行禮

「蘇婉青謝過顧大人的救命之恩」

她偷偷抬眼，由於帽沿遮擋了他的眉眼，只能看清大致輪廓。

彼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轟鳴，劇烈的響動震耳欲聾，令人汗毛聳立。

蘇婉青抬頭望向天空，只見數架披著綠衣的戰機飛馳而過。

眾人皆是惶恐不已，紛紛嚷嚷。

「唉，難道又要打戰了？」

「快，關門收攤！」

隨即，空中投擲下數枚炸彈，僅僅數秒，四處接連不斷爆炸的響聲。

霎時間，地動山搖，碎石滾滾，人們紛紛躲避逃竄，亂作一團。

一枚炸彈正好落在蘇婉青不遠處，只聽轟的一聲，牆體碎裂，倒塌。

頃刻間，她將女孩推開，倒塌的牆體將她的下肢壓垮，鮮血淋漓。

此時，顧子卿正好帶著一小隊人馬。

「這戰到底沒完沒了！該死！」

顧子卿低吼道，眼底帶著恨意。

周圍濃煙四起，他迅速做出判斷，沉穩地帶隊指揮，疏散人群。

「大姐姐」

耳邊傳來虛弱的抽泣聲。

煙霧濃重，以至於他根本無法清楚的看到周圍的實況。他越上馬背，只能憑著直覺，摸索著前進。

「誰來救救大姐姐，救救她！」

女孩雙手拚命地拉著倒在廢墟里的蘇婉青。

等到戰鬥機的轟鳴聲漸漸遠去，煙霧稍見散去，視線也逐漸清晰起來。

顧子卿終於在一堆廢墟中找到了她們。

蘇婉青意識模糊，額頭被划傷，血跡斑斑，下肢被牆體重重地壓著，絲毫挪動不得。

「快走…」

女孩依舊抽泣著，不肯離去。

見狀，顧子卿立刻下馬，將小女孩抱上馬背，

「放心，大姐姐不會有事的」

他跑進廢墟，輕喚道，

「蘇婉青？聽得到我說話嗎？」

「顧大人？」

「別怕，我來救你」

沉穩的聲音讓蘇婉青莫名的安心。

顧子卿一塊一塊地將壓在身上的重石搬開時，已是大汗淋漓，十指也浸染血跡。

抬頭看天，不知何時炸彈還會落下。

顧不得其他，顧子卿攬過蘇婉青，將她抱上馬背，迅速撤離。

「謝謝」

此時，蘇婉青倒在他的懷中，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什麼？」

顧子卿並沒有聽清。

兩次救命之恩，謝過顧大人…

那日，硝煙四起，蘇婉青一襲白衣被鮮血浸染，滲進顧子卿的軍官服，也悸動了她的心。

醫院

蘇婉青送進醫院的消息著實嚇壞了二姨太和蘇婉窈。唯一幸災樂禍的人，怕就是大太太和青茵了。

「傷得真是時候啊！」

大太太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對青茵埋怨道。

「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還為了區區一個丫頭騙子當街和混混爭執，不顧蘇家顏面，如此失態！讓我丟了盡臉面！還讓什麼都不會的小丫頭進綉紡！？呵！真是無法無天！豈有其理！」

「是啊，太太，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一家之主呢…」

青茵故意挑撥著，

此話一出，大太太立刻坐不住了，這是她最忌憚的事。

爭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正主的名分和權利嗎！

「她，也配！？」

「青茵，找個名目，把那小丫頭趕走」

大太太猙獰地笑著，嘴臉可憎。

「太太，可送去哪兒？」

只見大太太低頭不語，片刻后，她靈光一現，輕蔑地笑開來，

「不然，青樓…可好？」

青茵聽聞，滿意地點了點頭，興奮地神情讓人毛骨悚然。

「蘇婉青如此失態，當是做姨娘教導無方，一併罰了？！」大太太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狡黠。

「甚好啊，太太，讓她好好知道這個家誰才是正主！」

屋內，兩人密謀著，絲毫不知門外正好有一人聽著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