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人
黑衣人個個訓練有素,他們撤退的時候絲毫不拖泥帶水。
被黑衣人倒扛在背上的司空禮文由於顛簸而悠悠醒轉。
他慢慢地睜開眼睛,調息了一下氣力。
誰都沒有想到,瀕死狀態的司空禮文竟然還能夠暴起傷人。
等領頭的靠過來,司空禮文已經被背著他的那個黑衣人一掌打下了山。
領頭的黑衣人氣得眼珠都要突了出來,紅著眼睛粗著脖子瘋狂吼道:「蠢貨!快下去找!」
...
司空禮文覺得自己要死了,腦子一片混亂。
他雙眼無神地看著天空,身體的虛弱讓他動一下都困難。
突感一陣困意突然襲來,司空禮文閉上了雙眼。
他昏過去了。
...
肖亦寧想不到這世上竟然也會有傳單這種東西。
巨雲關戰火連連,因此各種傷葯的需求量特別高,城中的某些名貴傷葯甚至達到了一金難求的地步。
在傷葯供不應求的情況下,巨雲城中最大的醫館「濟世堂」,便發出高價收購藥草的消息。
他們把需要的草藥描摹在傳單之上。圖案下面不僅標註了收購的價格而且還標註了草藥的產地。
肖亦寧拾到傳單,仔細地閱讀了上面的文字后,便打算來這天山腳下碰碰運氣。
不過她也不敢深入,再傻的人都知道古代的兇猛惡獸可不是像現代那樣只能在動物園才看得到。
在這山腳下轉了一圈,肖亦寧覺得自己有些天真,人家采草藥誰不是往深山老林里鑽,如果在山林外圍就能尋到大量的草藥,那才真是見了鬼。
她心灰意懶,準備回到巨雲城再另做打算。
「唉!」
「嗯?」
前面草堆里好像躺著一個人。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肖亦寧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
「是今天上午碰到的那個賽潘安的白衣男子,他看起來傷得很重。」
司空禮文全身都是血,軟綿綿地躺在那裡,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看起來非常凄慘。
在肖亦寧眼中,司空禮文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她從沒見過這麼血淋淋的「大場面」。
這把肖亦寧嚇壞了,手腳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這位的來頭應該不簡單,他的仇家應該更是厲害,一定是位高權重那一種。看這個賽潘安的慘樣鐵定是被仇家堵到然後逃跑出來的,現在他的仇家百分百在附近搜索他,等人家搜過來,看到她肖亦寧也在這裡,肯定會被滅口。就算她現在逃了說不定人家發現了自己在此逗留的蛛絲馬跡,那些人未免走漏消息還是會派人殺掉她,即使她逃到天涯海角也不能倖免。」
肖亦寧越想越害怕。
根據以前看過的影視劇、小說不斷地腦補。
「不管救人還是不救人,這一身的「腥」算是染上了。既然這樣不如先把人救了還划算一點。」
經過內心深處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肖亦寧打定了主意。
她走到司空禮文身邊,輕輕地翻動他的身體,「嘖嘖,頭上也流了那麼多血,真慘。」
肖亦寧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來,讓他趴伏在自己背上,同時眼睛在周圍不停地尋找藏身之處。
司空禮文比肖亦寧高將近了一個頭,說是背其實跟拖著沒兩樣。
...
肖亦寧背著司空禮文走到一處茅草特別茂盛的凹地,慢慢地爬了下去——這個凹地在她之前一心想找草藥的時候,沒留神摔進去過。當時就把她摔懵了。
這個地方確實是夠隱蔽。
一下到凹地底部肖亦寧就趕緊將司空禮文從自己的背上放下來,再扯上茅草將兩人蓋得嚴嚴實實。
「這麼一會兒時間,追兵一定過來了。」
肖亦寧自認不是聰明人,怕提前「gameover」,乾脆把疑神疑鬼發揚光大,爭取自身安全第一。
果不其然,剛藏好就聽得外面有人的動靜從遠處傳來,非常快就到了附近。
肖亦寧不敢偷看,更不敢發出聲音,只是死死地趴在地上使勁控制自己抖得像篩糠一樣的身體。
片刻之後,外面沒聲音了。
肖亦寧猜想追兵可能已經離開了,但也不敢大意,仍是一如剛才那般繼續保持躲藏。
許久,心臟還在劇烈跳動,稍微緩過來的肖亦寧終於感覺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權回來了,喃喃自語,「這一隻腳踏入鬼門關的滋味太可怕了。」
...
等到司空禮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肖亦寧把他又背又拖的走了很遠才找到這麼一個破屋子容身。
肖亦寧不敢帶著他往城裡走,她害怕先遇到的是追兵而不是救兵,然後倒霉的兩個人一起去見閻王爺。
不得已只能鑽進這山腳下的一片樹林里。
相比豺狼虎豹她更害怕遇上那些追兵。
「我這是在哪裡?」
剛剛蘇醒的司空禮文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破的不能再破的屋子裡,而且從屋頂上還能看見外面的藍天。
屋內不遠處坐著一個人,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那個,你先不要動,你傷得很重。」司空禮文聽見那人說道:「我不會醫術也不懂急救,只能幫你這樣處理了。」
肖亦寧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身上那些傷口被包紮得亂七八糟的由來,接著開口說道:「你身上很多傷口,尤其是右腳的傷最糟糕。」
想起之前幫他處理的那些皮肉外翻的傷口,肖亦寧仍心有餘悸,「有的都可以看見骨頭了,你的頭上也有傷。」
「你是誰?」
司空禮文的聲音很虛弱。
「我叫肖亦寧。」
肖亦寧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身子微微前傾,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我怎麼會在這裡?」
司空禮文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的記憶。
「是你救了我?」司空禮文問道。
「嗯。」肖亦寧收回視線,低下頭繼續著剛才的動作,「我本來山腳下找東西,然後就碰到了昏迷的你,看你還有一口氣,就把你帶到這裡來了。」
「還有人追殺你呢!」肖亦寧深吸一口氣,道:「那些人過來的時候我腿都嚇軟了,我聽到有好多人,他們走了很久之後我才敢爬出來...」
「...」
肖亦寧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司空禮文一直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只是面帶疑惑地問了一句,「我是誰?」
「嗯?」
「你不記得啦?」肖亦寧「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什麼都想不起來?你失憶啦?」
「嗯。」
司空禮文躺在地上,緩緩的將視線由肖亦寧身上轉到了屋頂。
肖亦寧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過激,便趕緊又坐了下去,「我也不知道你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他的頭傷成那個樣子,之前還擔心會變成傻子,現在只是失憶倒是最好不過。
肖亦寧想了一下,又說道:「我前天上午曾在巨雲城裡見過你。當時你跟你的跟班在一起,你的跟班神氣得不得了,兇巴巴的,還誣陷我偷他東西,誰稀罕啊。」
司空禮文只是靜靜地聽著。
「你應該是撞到了頭,然後腦中的淤血壓迫到了某一神經導致失憶,運氣好的話過段時間等淤血散去就沒事了,一般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肖亦寧見他只是獃獃的看著屋頂,深怕他想不開,便安慰道。
「雖然感覺你挺有背景的,但是你仇家的勢力一定很大。不過你不用擔心,現在他們應該找不到我們。」
肖亦寧又補上一句。
司空禮文聽肖亦寧說了那麼久,終於再次開口了,「多謝你救了我。」
「其實你也用不著謝我,我也是為了我自己。」
肖亦寧現在真的很希望自己沒有去過天山。
她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司空禮文跟前,把手中搓乾淨的東西遞給他,「你流了好多血,現在很虛弱,吃點果子果腹吧,山裡面只能找到這些。」
司空禮文就那麼躺在地上看著她,沒有動。
肖亦寧以為他不敢吃,趕緊說:「我吃過了,沒有毒的。」
「幫我一把,我自己起不來。」
司空禮文深感無力。
「對不起,我忘了。」
肖亦寧連忙道歉,趕緊蹲下扶起司空禮文的肩膀,輕輕地靠在牆上,然後把果子伸到他的嘴邊。
司空禮文咬了一口,果子雖然澀,但也不至於咽不下口。
一個果子很快就吃完了,司空禮文眼巴巴地看著肖亦寧,肖亦寧被看得臉頰發燙,摸了一下臉,扭捏道:「你幹嘛這樣看著我,怪難為情的。」
「還有嗎?」司空禮文無視她的忸怩作態,說道:「我很餓。」
肖亦寧尷尬了,原來是她自作多情。
「呵呵。」她乾笑一聲,連忙手舞足蹈地表示還有果子,「有,還有很多,我過去拿來給你吃。」
一連吃了四五個果子后,司空禮文搖搖頭,表示吃不下了。
肖亦寧看他虛弱無力地靠在牆邊,沒由來的有些心疼,輕聲問他,「你有沒有好一點啊?」
司空禮文露出一個迷死人的笑容,「死不了。」
這一笑讓肖亦寧看痴了,傻獃獃地點點頭。
就在他不遠處坐了下去,開心道:「那就好。」
而後又偏過頭看著司空禮文,試探道:「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要不我叫你賽潘安?」
「好。」
司空禮文回答得很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