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春日川柊吾大危機(上)
「這次真的是大危機!!」
包間內,春日川柊吾表情嚴肅的說完這句話。
話音落下,只有松田陣平抬頭看了他一眼,讓他把旁邊的啤酒遞過來。
「喂喂!」栗發男人很快因為這個敷衍的態度撇起嘴來。
他伸手把冰涼的罐裝啤酒報復般按在了那人的脖頸上,又很快被鎮壓住,「你們認真聽我說啊,這次真的很可怕!可惡啊我的大危機還沒有這瓶啤酒重要嗎!」
「你這傢伙!」松田陣平黑著臉按住對方的手,把啤酒從自己的脖頸上『摘』下來,他挑起眉毛,還沒等再開口,旁邊的萩原研二就先接話了。
「你上次說大危機,是回來太餓把小霧做了好幾次才成功的點心吃了,結果人家本來就是做給你的。」
「再上一次是朝里生日,因為臨時任務結束已經凌晨了,大半夜打電話把我喊醒說大危機不敢進門。」也深受迫害的松田陣平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結果他們一直在等你回來吃飯。我大老遠從床上爬起來趕過去,等到了的時候大危機早就解決了。」
「再再上次是任務回來在家包紮傷口被他們兩個撞到了......」伊達航雙手抱臂,加入了回憶隊伍。
將他所有的大危機都回想過一遍,半長發的男人眯起眼睛,無奈道,「拜託,你到底是來求助,還是來炫耀你的兩個弟弟有多好的啊?我可是前幾天才剛因為出任務被老姐臭罵了一頓。」
「我、我當然是來求助的......」春日川柊吾沒什麼底氣道,「而且你被臭罵一頓不是完全活該嗎,拆彈的時候還敢亂開玩笑,七年前那次沒長教訓嗎。」
「你們兩個前科累累的傢伙就別內杠了。」
終於恢復原名的降谷零彎起眼睛無奈道,隨後他轉過頭去,用手肘懟了懟旁邊的松田陣平,「之前我們兩個不在的時候,不會每次聚餐你們都要聽這兩個傢伙吵架吧?」
松田陣平從鼻腔里哼出一聲來,意思不言而喻。
眼看場面就要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諸伏景光連忙讓他們打住,他有些無奈的放下手裡的叉子,問道,「所以這次是出什麼事情了?」
「差點忘了正事...這次真的是很大很大的危機!」春日川柊吾抿了抿嘴,原本臉上的笑意都淡了下去,「總而言之就是......」
「朝里他哥哥要回來了。」
飯桌上,其他人足足沉默了好幾秒。
「但是。」
短暫的沉默過後,伊達航放下啤酒杯,開口道,「你不是連他父母都見過了嗎?」
「呃......」
這回輪到最前面的栗發警官沉默了。
他思索了半天,然後用手在空中胡亂比劃道,「這個不一樣!這個...月山媽媽是那種,那種樣子的,但是他哥哥是那種...嗯.....反正那種的。」
一堆這種那種的話把周圍幾人都快繞暈了過去,最後還是降谷零對著他打了一個『暫停』的手勢,「什麼這種那種啊,你這傢伙不把話說明白一點我們怎麼幫你想辦法。」
「說起來,我一直以為你和朝里他們一家都見過面了。」諸伏景光在此刻開口道,他用手撐著頭,似乎想到了什麼,「原來還沒有見過他哥哥嗎?」
「沒有......」
春日川柊吾撓了撓頭,他趴在桌子上,聲音都有點悶悶的,「月山的父母不是我在福利院時的資助人嘛......十幾歲的時候我就見過他們了,但是他哥哥之前一直在國外,只有這幾年會在節假日回來,我又一直在外面出任務,拖到現在都沒見上面。」
「誰知道昨天回家,朝里給我講他哥哥主動提出要見我一面!
」栗發男人的聲音又高了起來,他把自己本就因為自然卷亂翹的頭髮撓的更亂了,「可是他怎麼會突然提出要見我啊,明明之前也沒有......」
「可能是朝里和他哥哥提到你了,所以想大家見一面?」降谷零摸了摸下巴,道,「之前我們上中學的時候,景光在他哥哥來看他的時候也帶著我一起去的。」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和自己幼馴染一起同步想起了那次見面,「作為弟弟的話是很想把自己要好的朋友介紹給親人的吧,哥哥的話...要是關心自己的弟弟肯定會把注意力放在他周圍的人上,想見一面很正常的。」
「而且......」
回想起之前在畫展上見過的,終於回日本短住了幾天的月山夫婦,萩原研二補充道,「以他們一家人的性格,朝里他哥哥應該也是那種溫和又好說話的類型吧?」
「他性格好像不太一樣。」說到這個問題,春日川柊吾又不住擰起眉頭,他似乎覺得將這些事隨便說出來不太好,但是又實在需要自己好友的幫助,在幾番猶豫后才斟酌開口,「朝里說他哥哥小時候被拐走過,不過很快就被警察救了,又挺早就自己出國上學了......」
「反正我那天聽見他們兩個打電話,對面的聲音有點...」栗發男人猶豫了一會兒,努力從腦袋裡扯出了一個詞來,「有點嚴肅又冷冰冰的。」
「感覺很難想象.....」將這個形容詞和月山朝里的臉結合起來,降谷零皺了皺眉頭,很快給出了這個評價,不過下一秒他想到月山朝里父親的樣子,瞬間反應過來。
「可能和月山先生一樣,是那種不會把情緒一直表露出來的類型......小霧見過他嗎?」
「當然見過,小霧從一歲多被月山媽媽收養后就一直在他們家了,怎麼可能沒見過......」這次栗色捲髮的男人沒有絲毫猶豫,「他對小霧可好了,每次回來都要帶一大堆東西給他吃。」
「那你緊張什麼?」
聽到這句話,松田陣平原本就沒提起來多少的心徹底放下,他隨意打開了啤酒罐,剛把冰涼的啤酒送進嘴裡,就看見對面那人皺了皺眉頭。
「可是我和小霧又不一樣,小霧好早就被領養回來了,當然算他的家人......」春日川柊吾皺著眉頭,表情認真道,「但是我只能算是朋友吧。」
這句話成功讓松田陣平又皺起了眉頭,他把啤酒瓶放下,塑料底在桌子上磕出了不大的一聲響動,「你們三個不是都一起住了快十年了嗎?」
「是啊,比起朋友家人更貼合一點吧。」萩原研二看著他,「而且你不是老自誇,說就沒有自己搞不定的人嗎?我看總務處那位武田警官那麼嚇人,你都敢沖著對方撒嬌耍賴的。」
「那不一樣——」
春日川柊吾倔強的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而且我是警察啊。」
「小時候因為拐賣被警察救了的話,會對這個職業好感度更高一點吧?」沒想到自己好友還在糾結職業這個問題,降谷零皺起眉頭,原本餐桌上逐漸嚴肅下來的氣氛變得更嚴肅了一些。
「但是我是緝.毒警察......」春日川柊吾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誰願意自己親人和這麼危險的人住在一起啊,連見面都得偷偷摸摸約在咖啡廳包間,我還得從朝里專門建的那個後門進去,感覺怎麼想這麼會留下不好的印象吧,而且...唔......」
自從春日川柊吾成為緝毒警察后,月山朝里就著手在咖啡廳里建了一個有隱秘後門的包間,可以讓這個不能正大光明和其他人一起進來聚餐的傢伙比較方便的進來。他們這次約定的地點就是這裡。
他抿了抿嘴,看上去真的滿面擔憂的樣子,「總之很危險。」
餐桌上安靜了一會兒
,松田陣平由著這句話想到了不久前的另一件事,眉毛都揚了起來,看上去恨不得給他腦袋上來上一拳。「所以你之前拒絕每次下班都回家,非要在總務處那裡挂號住宿舍,就是因為這個?」
栗發警官縮了縮脖子,隨後頗有點理直氣壯道,「對啊!拜託...短假的時候見幾面就好了,要是每次下班都回去那萬一有哪次被發現了呢......」
「你這傢伙......」萩原研二有點頭痛的看著對方,「自從上次被抓了一次之後是不是老喜歡胡思亂想,怪不得最近連聚餐來的都少。」
春日川柊吾用圓潤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了他一眼。
他脖子上還環著一圈紗布,蓋掉了已經消的差不多的指印掐痕,身上的傷好起來倒是比痕迹散掉的速度快很多,現在已經能活蹦亂跳的了,和幾周前被救援隊從馬上要灌進水泥的坑裡搶出來的時候看上去判若兩人。
連諸伏景光都皺著眉頭伸手在他頭上惡狠狠敲了一下。
「誰會介意這個啊?要是朝里或者我們真的害怕被你這傢伙的職業連累,早在警校畢業你糾結的那段時間就會攔著勸你別去的好嗎?」降谷零差點站起來,他深吸了口氣才讓自己放緩語氣,「你......我當時和景光去卧底的時候,你有想過如果我們身份被發現了你會被連累嗎?」
春日川柊吾看著他,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你這傢伙非要鑽牛角尖。」松田陣平看上去恨不得在他腦袋上鑽開個孔,把裡面的漿糊都倒出來,「我怎麼感覺這次沒灌進坑裡的水泥已經進你腦袋裡了?」
「其實......」最前面栗發那人的臉色好看不少,他終於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後默默把視線移開了一點,開口道,「其實這幾次聚會不來是因為,回來后朝里天天給我做好吃的,完全不想出門。」
原本還一臉擔心的萩原研二表情逐漸演變成最常見的『你是在炫耀嗎』,他無語的想吐槽句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不是因為胡思亂想才不來的就好。」
這句話成功又讓他收穫了春日川柊吾一個閃閃發亮的小熊射線。
「但是——」
莫名其妙被繞到這個話題,栗發男人話鋒一轉又回到了最開頭的『大危機』三個字上,「那是朝里哥哥,不是朝里和小霧也不是你們,萬一會介意這個呢。就算不介意這個,光想想要和他哥哥見面就挺緊張了的吧?不管怎麼說這次都是大危機!」
「我看你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最近天天纏著朝里給你做飯,會不會被人家哥哥以為你是在欺負人。」降谷零原本的擔心終於退了下來,他無奈的眯起眼睛,「再說了,既然朝里願意讓你們倆見面,說明他也覺得沒問題吧?」
原本一直蔫噠噠的毛絨熊聽見這句話后,終於支棱起來了一點。
「那我肯定相信朝里的決定。」他彎起眼睛,隨後又使勁在桌子上拍了兩下,「不行不行,到時候我一定會不知道怎麼開口說話的......波本!」
「...啊?!」突然一下聽到這個稱呼,降谷零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嘴角都抽搐了一下,「你幹嘛突然喊這個...代號啊?」
「現在正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剛才那一瞬間,春日川柊吾就竄過來站在了自己好友面前,認真的抓住了他的雙手,眼睛閃閃發亮,「那個什麼組織里最厲害的情報收集人員波本先生,應該不會對自己的好友見死不救吧?」
「哈?」
在其他人的鬨笑聲中,降谷零黑著臉抓起手邊的茶杯,在喝水潤嗓時不住反問道,「你不會讓我給你調查朝里他哥的情報吧?知法犯法啊春日川警官。」
「這怎麼可能。」春日川柊吾立刻瞪圓眼睛反駁道,「
只是想讓你...嗯,讓你到時候和我連麥,有什麼特殊情況的時候教我怎麼應對就好!」
「監聽這件事好像也沒比調查資料好到哪去吧?都挺可拷的。」松田陣平瞅了知法犯法的警察一眼,看上去很想把人直接扭送到看留所。
沒有理會好友的吐槽,有求於人的栗發警官湊過去了一點,接著道,「畢竟你當波本的時候不是蜂蜜陷阱那一套玩的最好嗎,肯定最會哄人吧?」
『蜂蜜陷阱』這四個字讓前任波本直接把嘴裡的茶噴了出來,他咳嗽了半天,還沒來得及質問這個詞哪來的,就看見自己那位栗發男人一指旁邊肩膀都笑的不住顫抖著的諸伏景光,立刻將這個詞的來源賣了出來。
「景光說的。」春日川柊吾補充道,「據說手段厲害到無論什麼年齡性別都能輕鬆拿下的波本的horap!」
這一長串形容詞讓原本還憋著沒笑出聲的幾人徹底炸開了鍋,萩原研二笑的直敲桌子,在用手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淚時不忘補充,「我也想見識一下波本horap的威力,zero別害羞嘛!」
「你們這些傢伙!」降谷零握緊拳頭,咬牙道,「當時組織還傳蘇格蘭是個喜歡折磨警察的變態呢,你們怎麼不讓他也展示一下給你們見識見識啊?」
諸伏景光臉上的笑容一僵,幾秒后,在同期詫異的眼神和笑聲中,他伸出拳頭來,幼馴染就這樣在包間里因為幾句話反目成仇。
一片混亂當中,只有春日川柊吾敲著桌子,沒忘記之前的話題,「喂喂,所以那天就拜託你了!嘶......你們打架怎麼還禍害圍觀群眾?!太過分了——」
不管怎麼樣,這個不算犯法但是有點缺德的計劃還是被執行了。
三天後傍晚,兩個公安一個刑警還有兩個拆彈警察躲在波洛咖啡廳最偏僻的角落裡,探照燈一樣的視線齊齊看向門外。
「幾點了幾點了?」萩原研二看上去比春日川柊吾這個當事人還激動,在自己幼馴染的吐槽下,他理直氣壯道,「那可是朝里哥哥哎,你們就不好奇嗎?」
松田陣平張了張嘴,沒有反駁。
「他們兩個差了16歲啊......」在等待時想起之前聽說的,月山朝里這位兄長的年齡,伊達航略微算了一下,感嘆道,「我記得諸伏和他哥哥只差了6歲吧?」
諸伏景光點頭給出了肯定答案,他正要再說些什麼,就聽見咖啡廳玻璃門位置的風鈴忽然響了幾下。
「是那個嗎?」降谷零低聲問道。
幾人迅速抬頭,在咖啡廳內的裝飾和菜單的遮掩下往入口方向看去。
來者隨意穿了件毛呢大衣,黑色的頭髮零散的落在灰色的圍巾上,在踏進溫暖的室內的那一刻,他就伸手將圍巾取了下來,摺疊整齊后輕挽在手臂上。
在咖啡廳內隨意看了一圈,黑髮男人轉過頭來,冷灰色的眼睛從鏡片下方閃出鋒利的光芒來,唯有殷紅的嘴唇給整個像是金屬打造出的身體添了一抹亮色。
大概是渾身上下都是冷色調的搭配的緣故,來者看上去確實和『嚴肅又冷冰冰』的這個形容詞有些接近了。
「說不定不是呢......」
還沒等伊達航這句話說完,那人就取下了臉上低度數的金屬框眼鏡,將其隨意掛在了內襯的領口處,沒有眼鏡的遮擋,那雙眼尾上翹,漂亮到鋒利的桃花眼在陽光下暴露無遺。
剛才的風鈴聲也讓在別處招待客人的榎本梓迅速走了過來,她笑著打招呼,「熠永先生,歡迎回來!早上朝里給我講過啦,我現在就帶你去包間。」
月山熠永沖她微微頷首,作為感謝。
身份完全確定后,無人齊齊為包間里的好友捏了把汗。
的確很不
一樣。
和即使不笑的時候眉眼也柔和的垂著的月山朝里是完全不同的氣質,這位兄長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帶著一種銳利,眉眼間沒什麼笑意。
他眼角已經有了細紋,但是身形修長挺拔,無論從身影還是臉看,都完全不像是和目暮十三、毛利小五郎他們一輩的人。
「和你哥哥氣質有點像。」看了半天,萩原研二戳了戳旁邊的諸伏景光,評價道。
「是啊。」想起之前帶著同期回家做客時,春日川柊吾有些拘謹的樣子,諸伏景光無奈的扶了扶額頭,「是那傢伙最不會應付的類型。」
這句話說出來,幾人都戴著的耳麥對面,立刻響起了杯子不小心沒拿穩砸在桌子上的聲音,降谷零有些無奈的說了句『你別緊張』作為安撫。
看來這傢伙是真的緊張的要命啊。
那邊很快傳來包間門被推開的聲音,幾人都坐正了起來,安安靜靜聽著那邊的動靜。
「哥——」月山朝里的聲音在包間內第一個響起,聽上去比平時雀躍不少,隨後他話鋒一轉,小小的吐槽了一句「你還真是每次都這麼準時,一分都不早到。」
聽著這句話,幾人下意識低頭去看手錶,發現無論數字還是指針都正正的顯示著晚上六點。
......更恐怖了好嗎?!
這傢伙不會在開口說話前就被嚇跑吧......
「習慣了。」來者的聲音有些沙啞,隨後又是一陣布料細微的摩擦聲,大概是把身上的外套脫掉,掛在了包間內的衣架上。他掛完外套后,隨意看了眼室內,開口道,「......穿的太少了。」
「不少,這件很厚的。」月山朝里把衣服下擺翻開,給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加絨的衛衣內部厚厚的絨毛。
「沒說你的。」月山熠永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奈,「我說他。」
穿的確實太少了。包間之外,松田陣平肯定的點了點頭。春日川柊吾為了給人留下好印象居然還翻出了八百年都沒穿過的很正式的西裝,在現在這種寒冬臘月里穿這種衣服還不加外套,簡直就是出來挨凍的。
那邊傳來了有些慌亂的椅子拖拉聲,似乎是春日川柊吾直接因為這句話站了起來。
「月、月山先生。」
突然被這句『我說他』點到,一直緊繃著的栗發警官立刻站起來打招呼,他跟和上司見面一樣認真鞠了一躬,「我是春日川柊吾,初次見面。」
「嗯。」對面那人遲疑了一下,才蹙起眉頭開口應道,「.....你好。」
桌子上聽完這一段的五人齊齊捂住了臉,諸伏景光輕聲開口,「柊吾,你不用這麼緊張,當普通聚餐就好。」
對面礙於有其他人在場,並沒有辦法回應,但是光想想就知道這個傢伙現在應該也聽不進去,萩原研二看著對面的金髮男人,開口道,「zero,你快用波本卓越的技巧分析一下朝里他哥喜歡什麼樣的聊天方式,救救這個倒霉蛋吧。」
「怎麼又提這個?」降谷零嘟囔了一句,他從對方緊張的問好里回憶起剛和諸伏高明見面時的場景,瞬間有壓力起來,「這個沒法不緊張吧...至少我當時也挺......」
「原來你當時也緊張啊?」諸伏景光看了看他,幾人隨意聊了幾句,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包間內的情況上。
在處處透露著尷尬的問好后,只剩下偶爾月山朝里挑起話題后的閑聊,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邊忽然傳來了一聲湯匙落在盤子里的聲音。
「嗯?」
月山朝里抬頭,看見並沒有喝幾口奶油海鮮湯的兄長把餐具放下,然後用紙巾擦了嘴,一副不準備再動的樣子,「不滿意這個湯的味道嗎?」
「不,準確來說。」月山熠永把面前的湯
碟往前推了一點,蹙眉道,「是不太滿意這次見面。」
聽到包間里這段毫不客氣的話,降谷零直接把手裡的水杯打翻了。
他手忙腳亂的把杯子扶起來,甚至來不及管自己被打濕的衣服褲子,只是用胡亂擦了一下的手按住耳麥,一點裡面的動靜都不願意放過,連心都和包間里的栗發男人一樣提到了嗓子眼。
旁邊,聽見這句話的幾人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萩原研二揚起一邊眉毛頓了一會後,他捂住額頭,感覺自己已經能想象到事後春日川柊吾可憐巴巴跑來他家裡的樣子了。
「哎?」
這句話一出,包間內瞬間比剛才還要安靜,月山朝里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疑問的氣音,他頓了一下,才開口道,「為什麼啊?」
「第一點。柊吾,你剛才叫我...?」聽見自己弟弟發出這種疑問,說出那句讓整個包間都冷下去的話的男人開口認真道。
「月山先生...?」忽然被喊了名字的春日川柊吾一愣,因為剛才那句話死機的腦袋還沒轉過來,就下意識重複道。
「我以為你會和朝里小霧一樣叫我哥哥。」月山熠永頓了一下,視線一直沒有從對面那人的臉上移開,但說完這句話后後者才小心抬頭,有些懵的和他對上了視線,「家人之間應該用不上『先生』這樣客氣的尊稱吧?」
月山朝里好像因為這句話想通了什麼,他有些無語的捂住臉,發簡訊讓榎本梓把包間內之前提前點的其他菜都取消了。
「第二個是地點,為什麼在這裡見面?」
「因、因為。」聽到這個問話,春日川柊吾連忙坐正了一點,「因為我職業的原因,沒辦法在正廳和月山先...哥......和您見面吃飯,真的很抱歉!」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職業朝里已經和我講過了,關於這一點你不需要給我道歉。」
月山熠永輕咳嗽了兩聲,像是重新斟酌了一下才開的口,「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不在家裡見面,我以為這次只是家裡人見面一起吃頓飯,不用這種比較正式的場合。」
說罷,他隨意拿起菜單看了幾眼,眉頭比剛才皺的更緊了一些,「還有點的菜。身上傷沒好暫時不要吃海鮮,我記得你喜歡吃傳統的日式料理,也不必遷就我點這種西餐。而且傷沒好的話,在家裡也更方便一點。」
有那麼幾秒,春日川柊吾只是怔怔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看見對方沒有再被鏡片覆蓋的眼睛下,安靜的流淌著和月山朝里一樣溫和的光,明明平時哄前輩和自己朋友家人撒嬌耍賴最有一套的傢伙在此刻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月山朝里開口,接過了這個話頭。
「所以......今天最後還是得我做飯對嗎?」他撇了撇嘴,假裝不滿道。
「我也可以......」月山熠永嘴裡那個『做』字還沒有吐出來,就被自己弟弟皺著眉頭打斷了。
「不,你還是別進廚房了。」月山朝里露出半月眼,無奈的在後面補充道,「算我求你。」
那個看上去很不好接觸的黑髮男人聞言撇了撇嘴,聲音里莫名透著點委屈的感覺,「......我覺得......我做的還算不錯。」
「如果你沒有在不合適的時間往煎的很不合適的牛排里,倒進不合適的酒的話,那這句話倒是勉強能信一信。」月山朝里鼓起臉道,「我可是從那天就發誓,絕對,絕對不會再讓你進廚房了。不對!連鍋都不能碰。而且你只會做西餐那一套東西吧,還做不好。」
黑歷史被不留情面的掀開,月山熠永默默的移開視線,不再說話。
「那我幫......」在這兄弟兩人交談間已經迅速調整好情緒,滿血復活的春日川柊吾伸手躍躍欲試道。
「你也不行!」整個家裡最有話語權的人瞪了他一眼,打斷了這句沒有說完的話,「你忘記自己上次怎麼炸的微波爐了嗎?」
春日川柊吾翹起的捲髮又蔫蔫的倒了下來,他轉頭,和另一個被家裡掌勺的訓了一頓的傢伙對視一眼,莫名升起一陣惺惺相惜之感。
「不過柊吾確實不太適合吃這些東西,還是回家一起吃飯好了,做簡單一點應該很快......」訓完這兩個人,月山朝里思索道,他拍了拍手,很快安排起來,「那柊吾先回家換藥,還有把小霧叫回來吃飯這個任務也交給你了,我和熠永哥再去外面買點菜回來。」
見幾人都沒有異議,他彎著眼睛笑道,「那一會兒在家裡見!」
「嗯!那一會兒見了,朝里,還有......」春日川柊吾點了點頭,他迅速瞄了一眼月山朝里旁邊那人,雖然比剛才好了很多,但還是拘謹,他那句過於親近的稱呼在嘴邊半天,都沒有說出來。
月山熠永只是回頭,伸手把自己掛在衣帽架上的毛呢外套拿了下來,然後遞給了面前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栗發男人。
「先穿這個,養病期間少吹風。」說罷,他看著對方帶著愣神和緊張的面容,輕輕嘆了口氣,接道,「我聽朝里說完最近發生的事情,大致能猜到你在擔心什麼.....不管怎麼說。」
月山熠永頓了一下,他往前走了兩步,用手從側面輕輕環住了春日川柊吾,將這個姿勢徹底變成一個擁抱后,男人往前略微探頭,將側面的臉頰與對方的相貼,在幾秒后又換了另一側。
這在一些國家是見面禮一般尋常的動作,他偏偏去掉了裡面足以彰顯陌生和疏離的一些距離感,讓這個動作變成了家人之間安靜的問候。
「很高興你能平安回來。」月山熠永略微鬆開對方,和那雙蜜色的眼睛對上了視線,「職業也好,風險也好,作為家人,我只會為你感到驕傲。一會兒家裡見,柊吾。」
「家裡見。」春日川柊吾微微抬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