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番外二·刀
#設定一:接正文雙死IF,早織沒有掉馬沒有回頭,公安高層集體緘默,默認知情者都不知情,無魔快片場出現#
#設定二:警校組能看到漫畫和彈幕,但無任何暴露早織身份的存在#
13.
這場葬禮有很多人參與,許多認識的、不認識的群眾自各地趕來,或只是遠遠看著鞠一個躬,或耐心地排著隊到墳前送上一朵花,但偏偏一切都很安靜,只能聽見偶爾有啜泣的聲音響起,但很快又歸於死寂。
穿著黑色長裙的上川菜菜被好友扶著與幾人擦肩而過,她哭的很慘,眼睛都腫了,看上去還有些腿軟,看到他們后想要開口,卻發出了幾聲低啞的泣音。
「你們,你們怎麼才來!」她哽咽著道,「為什麼,為什麼還是沒有找到他……」
上次在雪山裡找人,找了半天,就已經落得失魂落魄回來的地步,她還能等,告訴自己這些千代谷徹的朋友一定會找到那位她心愛的警察先生的。
可是——怎麼到現在還沒找到他啊?
她有太多話想要質問這群警察了,最後卻依舊忍不住放聲大哭,只是說著:「你們怎麼現在才來啊!」
「對不起。」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看著她失望帶著怨恨的眼神,只能蒼白地重複,「對不起。」
她哭著走了,上氣不接下氣。
留下更加失魂落魄的幾人。
諸伏景光三人拾級而上,在距離墓碑有一段距離的位置停住,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早就站在了旁邊,一身莊重嚴肅的黑,臉色又格外慘白。
他們還看到了伊達航和娜塔莉,以及他們的女兒六歲大的女兒。
「景光,零……高明警官。」
諸伏高明點點頭,退到後面,給他們這些朋友敘舊的機會。
已經當了爸爸的刑警格外穩重,他迎上來朝幾人打了招呼,看著神色鬱郁的兩人,輕輕地給了他們一個擁抱。
「不要太難過,toru……也不想看到我們為他難過吧?」
降谷零搖搖頭,保持沉默,他還是覺得寒冷,又或者還有些膽怯,看著兩個被鮮花擁簇的墓碑,腳步彷彿有千鈞重。
如果沒有赤井秀一的干涉,千代谷徹會死在爆炸中,被那上千攝氏度的火焰舔舐到連骨頭都不剩……全然不打算給他們留下任何念想。
可明明一開始,他是最怕熱的,怕到連麵條都要放涼才肯入口。
降谷零不知道他拋出飛機、任由火焰吞噬自己時是什麼想法,但那想法中,理應是沒有他們幾個的。
但他們還是死皮賴臉地來了,站在千代谷一家四口的墓前,像是一個個等待審判的罪人。
伊達航嘆了口氣,將剩下勸慰的話憋了回去,又或者說,他早已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面前碰壁過了一次。
這兩位或辭職或休假的爆處組警官,甚至連自己都收拾得亂七八糟,完全聽不進旁人的話,就好像千代谷徹的死,將他們的靈魂也扯掉了一半一樣。
伊達航又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刑警,沒有什麼秘密行動會落到他的手中,他所能做的只有目送著同伴們一個個失蹤、冒險、赴死,永遠都在原地等待著一通通電話。
他幸福嗎?他確實是幸福的,有妻有女,家庭和睦。
但驀然回首,伊達航卻發現他的朋友們好像沒有一個是幸福的。
他還記得在自己婚禮上,他專門叮囑過幾人注意安全,那時的他們還笑容燦爛、生龍活虎,千代谷徹是應得最快的一個,說這能抵他的新婚禮物。
而現在,他們最小的弟弟,卻成了唯一一個躺在六尺之下的人。
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個會來。
「航君。」娜塔莉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小雅有些累了,要不我先下去吧?」
伊達航下意識伸出手想接住女兒,聞言手僵在半空,他喉嚨發緊,最後也只是給妻女一個擁抱,低低地道:「娜塔莉,謝謝……你們先走吧。」
娜塔莉點點頭,抱著乖巧的女兒從另一邊離開,女兒趴在她的肩膀上,奶聲奶氣地說了一聲:「媽媽,爸爸在哭。」
「嗯……」娜塔莉鼻子一酸。
小姑娘有些天真問:「為什麼哭?是因為徹叔叔變成天上的星星了嗎?」
「這是驕傲的淚水。」娜塔莉道,「你徹叔叔太厲害啦。」
「真好,我以後也想當警察。」
金髮女人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裡,卻什麼話也沒說。
14.
到中午,人群漸漸散了,在旁邊站了許久的警察們終於有了邁步的勇氣,站到了墓前。
旁邊千代谷天彥和竹光唯的名字刻意刻得有些歪斜,互相靠攏著,而屬於他們的一對兒女的名字也如出一轍地向彼此靠近,正如他們至死都在一起。
墓碑上帶著兩人的照片,若非頭髮長短和衣服不同,甚至沒什麼差別。
都很年輕。
千代谷徹還是穿著那身警察制服,直視前方,帶著柔和輕淺的笑意,那格外純粹的黑眸里滿是對他們的包容,似乎在很認真地傾聽著他們的話語。
而千代谷早織潛伏太久,實在是找不到什麼照片,便選了很早的一張日常照,照片上的少女穿著高中的校服,笑出了兩個酒窩。
這麼看,其實千代谷徹更像是哥哥了。
「去送花吧。」在一旁站著的黑田兵衛背著手,他只是說了一聲就轉身離開,將這片被鮮花擁簇的空白留給五位年輕人。
五人便像是被上了指令的機器人,依次走到目前獻上手中的白菊,從右到左,把自己的腰壓得極低,恨不得垂進地里。
沒有人說話,自然也不會有誰哭出聲,一切都在沉默地進行,一如他們之間陰差陽錯的命運,最終落下很合理的狼藉。
最後,留下來也不知道要做什麼的五人席地而坐,互相看著對方像是鬼一樣的面容,笑都笑不出來。
諸伏景光的手向後撐的時候摁到了泥土裡,頓時感覺掌心一痛。
他有些愕然地回過頭,撥開那層鬆軟濕潤的土,發現裡面還埋著個小巧的錄像機,相機邊有個紙條,簽著「羽塚勇人」的名字。
他有些無措地捧著還帶著土的相機,下意識摁下了開機鍵。
「鐺鐺鐺,NO.2生日拆箱紀念~讓我來看看那群大猩猩們又寄了什麼東西~」
驟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還帶著促狹的笑意。
五人頓時渾身一僵,像是白日青天遭了霹靂一樣,緊接著顫抖起來,又猛地向聲源處靠攏。
腦袋碰撞在一起發出「咚」的沉重聲音,但卻沒有一個人顧及,那終於有了情緒波動的眼睛里,映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鏡頭晃著,黑髮青年的臉在裡面晃了幾圈,身上的家居服讓他看著格外慵懶,愈發顯得年輕稚氣,笑起來更是格外好看。
最終鏡頭懟在幾個快遞包裹上。
千代谷徹手上拿著裁紙刀,一邊划拉著包裝,一邊碎碎念著:「去年說要錄拆箱結果忘記了,照相機也不見了,就只能今年重來……讓我看看松田那個傢伙會不會又給我畫一本新型武器圖?」
結果拿出來的是一個海膽造型的球,摁下按鈕裡面會吐出一個舌頭,發出「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的聲音。
千代谷徹驚奇地點評:「我賭這個丑傢伙應該是他自己做的。」
「不過還是很好看啦,獨一無二誒!」
被點名的捲髮男人捂住了自己的頭,他死死地咬著下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實在剋制不住的抖動出賣了他情緒的驚濤駭浪。
獨一無二……個屁。
「讓我看看下一個幸運兒是誰……話說第一次的開箱到底要不要補,我其實還沒想好。」
視頻里的黑髮青年一個人傻了吧唧地嘀嘀咕咕,手上的動作格外輕柔,將禮物一個個拆出來,又認認真真地擺好。
諸伏景光的手終究是沒端住這重若千鈞的錄像機,它又一次落到沾著花瓣的泥土裡,帶著鮮花的芬芳。
「……要是這視頻被看到的話,那群大猩猩一定會感動得稀里嘩啦、痛哭流涕的吧!哈哈哈!」
——他們確實要痛哭流涕了。
所有人只慶幸滿地的花束上都帶著露珠,給他們一次掩飾的機會,只要低著頭,就沒有人可以察覺到他們的情緒波動。
唯獨那個深埋在底下的當事人,指不定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
「NO.3生日拆箱紀念,今年很平靜,雖然距離生日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依舊是同樣的背景,同樣的動作,但千代谷徹的興緻顯然沒有那麼高,他這次完全沒有露面,只是堆疊著禮物,依舊認認真真地記錄來自同伴們的好意。
降谷零有些恍惚地想著,那段時間千代谷徹正是作為格蘭瑪尼的上升期,對方一邊忙著在組織中與他們周旋,一邊還要兼顧警視廳的案子,可不就是累得不輕。
也不知道在拆出他的那份禮物時,toru到底是用什麼心情對他。
「NO.4……NO.5……」
這個計數停留在6這個數字上,再也沒了下文,最後一次露面的黑髮青年終究沒有掩飾自己的疲倦。
他雙手撐著自己的頭,疲倦地彎下腰,對著地上的紙箱和錄像機,低聲喃喃了一句:「好累啊……」
髮絲被撩上去,誰都發現他的耳際多了一枚深色的、極不顯眼的耳釘。
然後便沒有第七年了,在千代谷徹從醫院醒來,他們把五個擁抱、四個心思、三個相信、兩個否定,以及——一張簡陋的史萊姆蛋糕塗鴉當作這次的生日禮物贈送,換來的是千代谷徹第二天登船,第三天墜海,以及之後無窮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這個有開頭沒有結尾的剪輯錄像便停止了,然後在停頓三秒后又開始重新播放。
空氣沉重到彷彿連抬手都要用盡全身力氣,只有千代谷徹一個人的聲音在活躍氣氛。
「那個船上……他的房間里,找到了一個藍白色的日本蒔繪鋼筆,還有金魚的護身符和兔子擺件。」萩原研二深深吐出一口氣,他啞聲道,「那是第一次的禮物。」
「鋼筆是我送的。」伊達航閉了閉眼。
「擺件是我。」諸伏景光眼睛發紅,他眨也不眨地看著錄像,喃喃道,「招福兔……」
萩原研二有些顫抖著從懷中拿出金魚護身符,攤開手掌可以看到金魚護身符灰撲撲卻又完好的造型。
他的那個護身符早就在這些年被他□□得開線不成樣子了,而這個,則是他當時鬼使神差從證物中扣下來的。
現在看來,那個寺廟一點也不準,堪稱誰拿誰倒霉。
松田陣平的炸彈手繪圖沒拿也正常,而降谷零送出去的櫻花鑰匙扣從一開始就不見了,這些年都沒有找到。
當時在醫院錄的那個錄像里,他們看著千代谷徹將櫻花鑰匙扣和護身符掛到鑰匙上的,而之後去醫院找,少了的確實也就這兩個。
而現在,金魚護身符還在,那櫻花鑰匙扣卻再也沒有蹤影了。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中氤氳著風暴,他嗤笑了一聲,罵了句「真他嗎扯淡」,卻有兩滴淚在主人不留神中跑了出來,溜到了下頜。
原來他送的禮物,才是最不吉利的啊。
放在面前循環的錄像帶驟然像是斷電一般沒了動靜,天空更陰沉了,深色厚重的雲壓下來,似乎將他們這隔離成了一個奇異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