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2章 六道（67）
沈月蝶柳眉輕蹙，深思良久后，忽地道：「我想起來了，昨晚我在摘星樓外面徘徊，半夜瞧見荊柏行色匆匆，面色古怪，好像還受了傷。」
袁少風若有所思道：「這不對呀，倘若是荊柏，那他怎會輕易輸給唐牡丹呢？唐牡丹當時確實把她打傷了，若說是佯裝的話，這犧牲未免太大了。」
沈月蝶眺望窗外，撫著鬢髮道：「這事我會查清楚，你不用擔心。」
袁少風點頭道：「穩妥起見，今晚我會再去唐府一趟，確保唐牡丹不亂來。」
沈月蝶嘆道：「她失去女兒，一定很傷心，你好好勸她吧！」
稍微交代之後，袁少風返回自己的廂房，這才發現大家都回來了，而且面色凝重，好像每個人各有心事。
袁少風先從戚百生問道：「戚兄，你調查得如何了？」
戚百生皺眉道：「這件事太詭異了，我探了六道門弟兄的口風，他們居然告訴我柳永沒帶多少人過來。你想想，堂堂一個大將軍，再怎麼厲害總該有護衛，可是他只讓六道門保護他，這難道不奇怪嗎？」
袁少風不以為然道：「也許他想低調行事。」
戚百生平靜道：「不可能，事關重大，他一個在征戰沙場的人，怎會少這種戒心。再說了，別說是護衛，連侍奉他的ㄚ鬟，也是讓摘星樓安排。對於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人，幾個貼身ㄚ鬟在旁服侍，根本不稀奇。」
袁少風問道：「不過是ㄚ鬟，沒這麼嚴重吧？」
戚百生苦笑道：「這你有所不知，朝廷無論文官武官，多半都講求門面，更何況是出來外面這種地方。而且貼身ㄚ鬟熟知他的喜惡，若要暫住於此，也可省去不少麻煩。」
袁少風聳肩道：「好吧，是有些詭異，那我的好妹子凌姑娘可有發現什麼嗎？」
凌靖兒聽他喊得親熱，只是瞪了他一眼，卻反常地沒有出鞭嚇阻他。她面露難色道：「我剛去找了韓子峰，他說唐家和上官家均放出消息，要把大鯨幫給挑了。雖然六道門想介入，但他們執意對付大鯨幫，給金老大嚇得坐船返回偃江上，不敢再下來了。」
戚百生嘆道：「上官文軒這老狐狸，必定是想趁機對付大鯨幫，或許還有商量餘地，但唐家那個血仇，估計大鯨幫是躲不了了。」
袁少風點頭道：「那也沒辦法，畢竟這親人之仇，沒有這麼好化解。那麼柳姑娘，這邊可有什麼進展了？」
柳青青長嘆一聲道：「我這邊問題可大了，我懷疑他不是我爹。」
袁少風皺眉道：「這件事我似乎幫不上忙，恐怕得問令堂了。」
柳青青苦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人不是我爹，他是偽裝出來。」
袁少風想起上官飛提過的話，驚詫道：「為什麼你這認為？」
柳青青沉思半晌，解釋道：「我方才捎了封信，派人交給他，但卻沒有得到回信。」
戚百生笑道：「也許他在忙。」
柳青青淡然道：「不可能，因為我在信上提到說，我可以帶他去找娘。他這輩子最大希望就是能再見我娘一面，但我娘始終不見她，我若這樣寫的話，他必然會回信。」
袁少風想了想道：「雖然不無道理，但也難定斷。」
柳青青莞爾一笑道：「不光如此，我查過他平常用的菜色了，菜本身沒有問題，但我爹是滴酒不沾的。我問過下人了，他們一天至少送三罈進去，這絕不可能。」
戚百生搖頭道：「這不對呀，我聽說柳永酒量很好。」
柳青青淡然道：「不，那是假的，他平時喝的酒其實都是水。他因為長年打仗，駐守邊關，已養成不喝酒以免誤事的習慣。至於他為什麼要假裝，那是因為他身份畢竟是將軍，偶爾還是會有應酬，所以還是會虛應一下。」
凌靖兒附和道：「我記得你還說過，他兩個護衛從不離身。」
柳青青點了點頭道：「不錯，所以我懷疑他不是我爹，是有人刻意易容成他。」
戚百生摸了摸鬍子道：「那這事好辦，我立刻派飛鷹去京城一趟確認。」
凌靖兒秀目一亮，看向袁少風，問道：「那你有什麼消息？」
袁少風沉思片晌，輕嘆了口氣，將荊柏就是青面魔，同時也是五毒教的事說出來。除了柳青青之外，戚百生和凌靖兒為之愕然，瞠目結舌，紛紛一臉不可置信。
凌靖兒驚疑不定，分析道：「可是這荊柏據說自幼入了六道門，現今不過三十歲，他不可能是五毒教派來的卧底呀！因為待他成年之後，五毒教早已銷聲匿跡，也不足為懼，又如何能說服他替其辦事呢？」
戚百生搖頭道：「凌小ㄚ頭，你還太年輕了，倘若真是威逼利誘，哪怕是昨天開始都行。六道門近年來傾向朝廷，許多人攀權附勢，早已沒有初心，一點利誘便可煽動。」
凌靖兒蹙眉道：「難道戚大叔也認為是這樣？」
戚百生嘆道：「你認為袁兄會騙你嗎？」
凌靖兒頗有難色道：「我當然信他，可是他也沒親眼所見，說不定是誤會一場。」
戚百生苦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忠於六道門，也希望六道門更好，但你不能否認任何一個門派都有這種小人。你瞧瞧，那慧明大師出身自大佛寺，為人善良，謙虛為懷，但同樣也出身自大佛寺的廣德和尚，不就是心生歹念，作惡多端？」
凌靖兒美眸閃過一絲狐疑，凝視著袁少風，問道：「你方才所述，好像有刻意隱瞞事情，我沒有說錯吧？」
袁少風心中大驚，暗自叫苦連連，他故意避重就輕，省去上官飛提供情報的事，沒想到竟被凌靖兒起了疑心。
戚百生淡然道：「袁兄雖隱瞞些許事情，但肯定是有確切證據，才敢這樣下定斷。」
柳青青輕聲道：「我也相信袁公子。」
凌靖兒瞥了他們各自一眼，不悅道：「好呀，就我一個人懷疑他，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的想法很可笑？」
袁少風走上前來，雙目閃動，平靜地道：「你有這種敏銳度，我認為非常好，但面對五毒教的事情，我從來不草率行事。」
凌靖兒美眸一抬，與他目光一觸，不知為何心裡一陣悸動，趕忙別過俏臉。她幽幽道：「我其實也相信你，但我不希望被蒙在鼓裡。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我畢竟是六道門的人，我也希望能盡一分力。」
袁少風握住她雙肩，微笑道：「你一直幫我很多，早盡了不少力。」
凌靖兒秀目一亮，問道：「真的嗎？」
袁少風瞧她天真嬌憨的模樣，禁不起想戲弄她一下，故意湊到她圓潤的耳畔旁，柔聲道：「那晚你助我修行鬼蝶大法，此恩此德，袁某沒齒難忘。」
凌靖兒驕軀輕顫，雙頰霞飛，一抹紅暈爬上頸子，又羞又氣地瞪了他一眼道：「哼，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要出去再探情報了。」言罷，她為了掩飾赧窘的心情，匆匆離去。
戚百生瞧她難得露出少女家的模樣，大奇道：「你們有發生什麼事嗎？」
袁少風哪敢跟她實話說，況且自己也發過誓不讓其他人知道此事，以免壞她們名節，所以袁少風乾咳兩聲，搪塞道：「戚兄還是追出去，幫我看著她好了。眼下情況危急，唐家和大鯨幫蓄勢待發，我擔心她一時衝動，捲入兩家紛爭之中。」
戚百生雖知道他在故意岔開話題，但此刻所言非虛，依照凌靖兒仗義直言的個性，說不準真會開罪兩家也不一定。戚百生點頭：「好吧，這幾天我盡量盯著她，你趕緊去辦正事，如果能不波及到六道門就了結此事，那便是萬幸了。」
戚百生告罪一聲，提起酒壺，趕緊追上去。轉眼之間，房裡只剩下袁少風和柳青青兩人，一股奇妙的氛圍罩了過來。柳青青抬起雙眸，凝視著他，臉色微紅，柔聲道：「雖然很謝謝你守住秘密，但你可不許用那晚的事來戲弄我。」
袁少風心中微驚，原來還是被柳青青發現了，不禁露出苦笑。他聳了聳肩，揀起桌几上的一隻酒盅，倒了杯酒後喝起來，笑道：「你放心好了，那次是你們幫了我大忙，我豈是那種恩將仇報之人。我方才故意這麼說，只是想支開她，好養精蓄銳準備辦事。」
柳青青問道：「你要辦什麼事？」
袁少風眺望窗外，看向唐家的方向，面色沉下道：「我總有股不好的預感，好像今晚唐家會發生什麼大事，我必須過去一趟看看情況。」
柳青青輕嘆一聲道：「唐家也真是一波三折，昨晚才被那四個惡人搗亂，今早唐家大小姐又不幸慘遭毒手，甚至面容俱毀，身中劇毒，死狀凄慘無比。」
袁少風皺眉道：「乍看之下是飛來橫禍，但實則與長生訣息息相關。唉，我今晚便想辦法拿走長生訣，以免其他小人再覬覦長生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