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暗度陳倉

第五百三十九章:暗度陳倉

隨著與外界通商的增多,大明也慢慢的繁榮了起來,來來往往的各國商隊給大明帶來了各國的消息,同時也將大明的消息帶向外界。

皇宮,乾清宮。

因為入冬,老爺子不得不從神烈山搬回來,本來他是不打算回來的,但卻被朱瞻垶好說歹說地給勸了回來。

「您說您,腿都疼成那個樣子了還在神烈山堅持什麼啊?」

朱棣的暖榻上,朱瞻垶橫坐在上面,朱棣將腿搭在朱瞻垶的膝蓋上,而朱瞻垶則是低著頭給老爺子按摩著。

「太醫都說了,您這腿是早些年留下來的暗傷,就算是華佗在世都治不了,您還這麼干。」

「怎麼,不想抱重孫子了啊?」

「哼……」在大孫子面前出糗,朱棣顯然是有些掛不住臉了。

「這朝中有你們父子倆我擔心什麼?在這呆著反而是人多意見亂,倒不如讓你們爺倆兒去處理,速度又快效率又高。」

說到這裡的時候,朱棣雙眼微睜,無神的頂著什麼都沒有的屋頂,嘴裡喃喃著好像是自說自話一般。

「打從進了這應天府的那一刻起,爺爺就已經是萬古不易的賊了……」

「爺爺心裡難安,不知道百年之後見了你太爺爺還能不能原諒我……」

「您看,您又說這個了……」朱瞻垶無奈地看這老爺子,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可能是因為的確是老了,老爺子最近想的是越來越多,那種毫無意義的擔心也越來越多。

靖難的事情本就是他這輩子都解不開的一個心結,因為他有生之年都沒有辦法聽到太祖高皇帝或責怪或原諒他。

越是年紀大,對這個問題的擔憂就越來越多。

「孫兒也不知道您在擔心什麼,是咱們大明不強大了?還是說您被天下百姓群起而攻之了?」

朱瞻垶起身給老爺子倒了杯熱茶,然後坐在暖榻邊上,靠在了老爺子的旁邊。

「您說啊,當初若是您不靖難,那建文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這也說不定啊。」朱棣笑了起來,這個心結伴隨了他大半輩子,雖然會經常念叨,但也已經習慣了。

「建文在位的時間太短,能力如何還不能下定論,但就一點,他那削藩的決心不是別人能比得了的,就連你爺爺我也不行。」

「哼!您還說呢!」朱瞻垶很是不屑地冷哼一聲。

「削藩的確是沒問題,任何人繼位登基之後都肯定是要或多或少的限制藩王的,這是人之常情,但有誰會像他建文那麼干啊?」

「小孩子都知道飯得一口一口的吃,吃快了吃多了都會噎著,他建文不知道?上來就那麼搞?」

「依我看啊,要是爺爺不靖難,那大明就只有兩個結果。」

「要麼建文削藩成功,大明藩王十去七八,穩固皇帝的權利,但那樣也會讓大明陷入衰弱,北方草原的韃靼和瓦剌趁機南下。」

「要麼啊,建文削藩失敗,各地藩王四起,大明再次陷入混亂之中互相內耗,最後被韃靼和瓦剌撿了便宜。」

「你呀……」聽了大孫子的話,朱棣笑著拍了拍大孫子的腦袋瓜。

「其實你不必這麼安慰爺爺,爺爺也不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兒,可能就是歲數到了,想你太爺爺了。」

朱瞻垶聞言不再說話,靜靜地靠在老爺子的邊上,火爐內的炭火溫柔但熱烈,暖著整個乾清宮。

……

奴兒干都司。

應天府都已經入冬,甚至還下過一場小雪了,這奴兒干都司早就已經是一片銀白了。

「啟稟殿下,蜀王傳回消息,第一批貨物已經順利抵達曲先衛!」

正坐在書房中翻閱奴兒干都司各部呈上來的進貢清單,

在聽聞貼身侍衛的稟告之後立馬站了起來。

從一旁的書架上取下一封信,寧王很是慎重地將其交給了護衛。

「交給驛館,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

「是!」

寧王看著自己的護衛離開,走到床邊,看著外面飄零的雪花。

奴兒干都司很冷,但雪並不多,雖然這裡的冬天總是一片銀白,但那是因為溫度低,下過雪之後很長時間都化不了,慢慢的就堆積了起來。

奴兒干都司的冬天很冷,但很乾燥,雖然已經習慣,但每到冬天,寧王還是會讓人多備鹿油。

「一年,時間夠嗎……」

……

忽蘭忽失溫。

「五哥,快進來坐!」

蜀王朱椿看著門外的周王朱橚,有些慌亂地讓開了位置,拉著自己的五哥進了屋子。

「十一,你這地方也太偏遠了吧?」周王朱橚一邊拍著身上的雪一邊說道,語氣里的怨念很是明顯。

「那不也是沒辦法嘛,要不是小十九做出那事兒的話,這忽蘭忽失溫應該他來才是。」

周王聞言一怔,好一會兒后才笑著說道:「你倒是敢說。」

「沒什麼不敢的。」蜀王微微搖頭,然後小跑著去給自己的五哥倒茶。

「四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弟弟來這忽蘭忽失溫了,倒是五哥你怎麼來這裡了?是開封不好了還是您饞羊肉了?」

「唉,我也想在開封呆著啊,但是四哥不讓,我也沒辦法。」周王笑著接過了自己弟弟遞過來的茶杯,暖暖的喝了一口。

「以後啊,我就得跟十一你做鄰居嘍。」

周王說著將茶杯放到桌上,從袖中掏出一物。

「這……」蜀王懵了。

原因無他,周王掏出來的竟然是一卷聖旨。

「五哥你也來草原?四哥給你的封地在哪裡?不能是乞兒吉思那邊吧?」

「害!你想啥呢?」周王顯然是被自己弟弟那豐富的想象力給笑到了。

「乞兒吉思那邊有啥?一共也沒多少人,讓我去有什麼用?」

「那這麼說……」蜀王的臉上露出了喜色。

「嗯,就是原來十九的封地,從三峰山到捷勝岡這一帶。」

「那可太好了!」蜀王一向都是個比較古板的人,這次卻沒能像以前那樣平靜。

「有五哥您在,弟弟也能休息休息了!」

「怎麼回事兒?」周王見狀很是奇怪,沒想到自己這弟弟的反應竟然會是這樣。

「是那些牧民不服從管教?還是說有別的問題?」

「那倒不是。」蜀王搖了搖頭,拉著周王做到了暖爐旁邊。

「五哥您是不知道,這草原地廣人稀,管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往往派出去的人得一兩個月才能往返一次,帶回來的又都是一些狗屁倒灶的小事兒,偏偏還不能放任不管。」

「尤其是去年年底的時候,太孫派的那三個人捅了婁子,雖然是鍛煉吧,但這事情最後不還都落到弟弟我頭上了?」

似乎是放開了,打從「破功」之後,蜀王也沒有了往日那副古板的樣子,開始大倒苦水。

「那十一你的如意算盤可能打空了。」周王聽了自己弟弟的解釋哈哈大笑,從袖中又掏出了一卷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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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蜀王童孔一縮,帶著些許的難以置信看向了他的五哥。

「你自己看吧。」周王努了努下巴,臉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

周王有些遲疑,但聖旨都到跟前了,總不能不看吧?

結果,不看還好,看了之後的蜀王立刻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看過聖旨,蜀王臉色大變,直接站起身把所有的內侍都給趕了出去,然後親自去關上了門。

「五哥,你跟弟弟說實話。」關好了門,蜀王一臉正色的走到了自己的五哥面前。

「太孫是不是跟您說什麼了?」

周王的動作一頓,四下看了看,然後朝著蜀王遞去了一個詢問的目光。

蜀王微微點頭。

「嗯,的確是有。」得到了弟弟的點頭示意,周王這才開始說了起來。

「和林周邊水系眾多,草場也是比較好的,現在成了十一你的封地也是太孫的建議,說是你這兩年對朝廷的貢獻很大。」

「其次,這次讓我過來一是為了填補十九的空缺,二是為了關西七衛那邊的事情鋪路。」

「畢竟,除了十七之外,我也算是一個比較容易取得他們信任的人了。」

蜀王聞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東察合台汗國與大明的實力並不成正比,但想要攻打他們就要面對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是個很危險的地方,如果出征,敵人斷掉河西走廊,那就等於是將深入敵腹的明軍給包了餃子了。

至於為什麼找周王來這個問題就有些說法了。

之前說過寧王,他當初是被哄騙著上了當時還是燕王的靖難大船上,燕王靖難成功之後又沒實現當初「共分天下」的諾言。

除此之外,寧王這兩年在奴兒干都司也站穩了腳跟,有了些許實力。

從這兩點上來說,寧王有謀反的理由和能力,很容易取得失兒馬黑麻的信任,從而鼓動失兒馬黑麻造反,讓東察合台汗國陷入內亂。

而周王朱橚的經歷和寧王有些不同,但也是有特點的。

洪武三十一年,明惠帝朱允炆繼位,年號建文,繼位后不久的他就開始力行削藩。

八月,周王朱橚次子、汝南王朱有爋向朱允炆告發,說自己的父親意圖謀逆,周王朱橚被廢為庶人,朱允炆打響了他削藩的第一槍。

沒錯,周王朱橚就是在建文削藩中第一個被削的,直到後來朱棣靖難成功,周王才恢復了爵位和封地。

從經歷上來說,周王是削藩的受害者,這段經歷比起其他人來說更容易得到失兒馬黑麻的信任。

除此之外,對於朝廷來說,周王自幼喜歡醫術並且為之沉迷,先後組織編著了《救荒本草》《保生余錄》《袖珍方》和《普濟方》等書籍。

這樣一個人就好比是後世的科研瘋子,能讓朝廷放心。

「看來四哥和太孫是真的要準備動手了,不然的話也不會讓五哥您過來了。」

蜀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心下輕鬆了不少。

寧王是太孫朱瞻垶派出攪亂東察合台汗國的第一個人,而蜀王就是輔左這項計劃的人,因為寧王來來往往的人都是要從蜀王封地過的。

現在有周王幫襯著,肯定能輕鬆一些的。

「你也別放鬆的這麼快,我還不能直接開始呢。」周王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想些什麼,笑著開口說道。

「畢竟四哥剛把我的封地改到了這邊,按照常理來說我再怎麼著急也不能立馬反水不是?所以還是得安分幾個月到半年的,最少也得等冬天過去了。」

「除此之外,太孫還給我了別的任務呢。」

「還有?」蜀王一愣。

「能說嗎?」

「沒什麼不能說的。」周王擺了擺手,滿臉的不在意。

「太孫說現在草原沒了以前的蒙元貴族,再加上這兩年的通商互市,在朝廷統治下的牧民生活遠比以前要好,是時候該進行下一步了。」

「現在的草原牧民可以說是『老有所養,貧有所依,難有所助』了,是時候該讓他們進入『病有所醫』的階段了。」

「老有所養,貧有所依,難有所助,病有所醫……」蜀王一臉震撼地喃喃著。

以前他就知道自己這個侄孫很有見解,畢竟是能夠提出攤丁入地等想法的人,但他沒想到他的那個侄孫把草原也規劃的這麼詳細。

「五哥!」好久才回過神來的蜀王一把抓住了自己五哥的肩膀。

「還有嗎?太孫還說過些什麼嗎?比如還有沒有下個階段?」

「嘶……你先送開我!」周王齜牙咧嘴地甩開了自己弟弟的手。

「一個酸秀才,手勁兒怎麼這麼大?」

「啊……」蜀王也知道是自己失態了,忙不迭地給自己的五哥按揉著。

「是弟弟冒失了,五哥見諒……」

「沒事沒事……」周王甩了甩胳膊,也沒太在意地接上了之前的話題。

「太孫說了,病有所醫這個階段是很長的,最起碼得幾年,甚至是十幾年才能達到他預期中的成果,然後才能進行下個階段。」

「下個階段是什麼!?」蜀王一臉急切地問道。

周王見狀趕忙往後撤了撤,生怕自己這弟弟再捏自己一下。

「太孫說,下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階段就是『幼有所教』了。」

蜀王朱椿滿目無神的坐回了椅子上,嘴裡還不停地喃喃著。

「幼有所教……好一個幼有所教……」

「三十年……不!二十年!二十年之後,草原就沒有蒙元後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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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江山永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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