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趙軍反擊秦軍退,鉗形攻勢阻歸途

第396章 趙軍反擊秦軍退,鉗形攻勢阻歸途

不得不說,帝王的「平衡之道」那是刻入了骨血裡頭的。

即便再最危急的時刻,秦王依舊不忘平衡之術,將麾下的兵權一分為二,分令自己最為信任的宦者令和兩朝元老司馬領之。

他卻不知,他最信任的宦者令卻不是秦人而是趙人。而這樣的平衡之道,顯然給了宦者令最好的插手軍權的時機與借口。

當然,表面上,宦者令依舊維持這他謙卑的姿態。

「司馬將軍,今事急矣。請儘管下令,小人必以將軍之令為尊也!」不待司馬錯客氣一番,宦者令轉過身便立即表態道。

面對秦王的「平衡之道」,司馬錯心中很不是滋味,雖然司馬錯能夠理解秦王的用意,但心中不免還是對秦王的「不信任」頗有微詞。當然更重要的是,如今正是危急之時,能夠突出重圍尚未可知,而行軍之中,最忌諱的就是令出多門。

而宦者令的搶先表態無疑是對司馬錯最好的支持,聞聽宦者令的言語,老將司馬錯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當然,宦者令這樣做的目的卻也不是真的為了秦軍著想,想要拖延離去的進程,宦者令有太多的辦法了。而野蠻頂撞的辦法顯然是最下的下策,一旦司馬錯告狀,秦王必然會聽從司馬錯的建議,如此一來,自己的阻擾不僅不會成功,反而會引起秦王的不滿乃至猜疑。

不如索性將指揮權讓渡出去,不僅能夠收穫司馬錯的好感與友誼,更重要的是:既然涉及大方向的指揮權讓了出去,那麼那些調兵遣將的細節,司馬錯必然不會過多的過問,甚至司馬錯還會主動詢問自己的意見,這是不言而喻的默契。

如此一來,宦者令便可「黨同伐異」,趁著這次突圍的機會,真正地形成以自己為中心的一部護衛在秦王身邊的戰力,相信對於趙國而言,這樣的一隻在秦軍腹心的一隻軍隊,比拖延個一刻鐘,更為重要。

很快,在司馬錯的指揮和宦者令及楚王的密切配合下,秦軍的后軍終於開始緩緩轉向。

這令還在前線苦苦支撐的蒙驁稍稍有些些許的安慰。

前軍近十萬大軍幾乎在一瞬間便被趙軍的雷霆之勢給破了,而這十萬大軍之中有一多半是秦軍,因為只有秦軍才會跑得那麼快,才會最先喪命在趙軍的反擊之中。

不過盞茶的功夫,毫無章法的前軍幾乎就被趙軍屠戮殆盡。

來不及悲傷,更來不及憤怒,蒙驁收拾好心情,繼續迎接來自趙軍的考驗。

好消息是,因為前軍十萬大軍的捨命相抵,雖然無濟於事,卻也用他們的性命為中軍主力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雖然陣線依然有些凌亂,但想比於剛剛的雜亂無章已經好了許多。

一道道軍令從蒙驁的口中發出,再由一匹匹快馬傳遞到大軍的各個角落,在秦軍精銳的帶動之下,即便是戰力稍弱的楚軍也有模有樣地跟隨著布陣而行。

眼見著一個似圓非圓、似方非方的防禦圓陣就要形成。

然而,壞消息是:面對著趙軍的反擊,尤其是那三千「鐵浮屠」,蒙驁實在是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即便前行己方鐵騎失陷的情形,蒙驁已經通過探馬得知。

可是,趙軍那是早有準備,而自己卻是無備而來。

面對著來時洶洶的趙軍,顯然無論是挖坑也好,還是砍馬腿也罷,在這倉促之間,都並不太好使。

挖坑?這邊剛剛開始挖,那邊騎兵已經呼嘯而來,剛剛揮動幾鏟,沒能挖出個臉盆大小的坑洞,那邊的騎兵大刀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砍馬腿,且不說自己手裡的傢伙適不適合砍,

沒有從地而出的突然性,想要砍到馬腿,你當對面趙軍手裡的長矛是吃素的?

當然,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好。

雖然臉盆大的坑洞沒法攔住「鐵浮屠」的去路,那就在「鐵浮屠」的來路上設上幾個拒馬,稍稍延緩些他的來速,再將臉盆大小的坑洞,挖成腳盆大小,甚至浴缸大小。雖然不能完全遏制住趙軍「鐵浮屠」的進攻,但至少能讓他有所擔心,而這一擔心,馬速也不自覺地慢了些許。

至於砍馬腿,雖然一個人去砍不行,那就十個人去,前腿砍不到,就躺在地上裝死,若是沒有被鐵蹄踏破心肺,那便爬起來往後腿砍去,即便戰馬之後緊緊跟隨著趙軍的步卒,可總有那不經意的時間吧。

十個換不下就用百條性命去換,百條性命換不下,那就用千條!

無非是人命而已,那就用人命去填!這是蒙驁唯一的辦法。

坐鎮中軍的蒙驁眼見著自己麾下大軍前赴後繼地向著趙軍的鐵騎發動著死亡進攻,隨即又一片片地倒在趙軍的鐵蹄之下,心中雖有萬分不舍,面上卻無一絲波瀾。

似圓非圓的圓陣一邊用巨大的傷亡抵擋著趙軍勐烈的反擊,一邊也在蒙驁的指揮下緩緩地向後移動,在拉開更多的距離的同時,也試圖向著後方的山谷退卻。

只是已經追出大半個時辰的聯軍,想要回到原地尚不可得,更何況原址進山也尚需個把時辰。顯然,蒙驁就沒打算過自己的主力大軍能夠進得山中。

「哪怕是能有一小半的大軍進入山中,也是值得的。」蒙驁站在轅車之上默默地想道:「至少,要讓我王成功逃出去!」

然而,蒙驁的心思哪裡能夠逃過李牧的法眼。

兩隻早已前出的騎兵,瞬間向著蒙驁的后陣包抄而去,隨即與正向後撤的司馬錯所部交戰在一起。

後方又受趙軍輕騎兵襲擾,退軍變得異常的緩慢,蒙驁很想從前軍調出部分兵力為後軍打開缺口,是無奈前軍的形式更為危急:硬抗趙軍鐵騎,損兵已然嚴重,趙軍的步卒也在鐵騎沖陣后迅速接上,全面地壓制住了自己。

如此情形之下,前軍已然應接不暇,若是再援軍後方,恐有一觸而潰的風險。

只有止住眼前的趙軍重騎,自己方有喘息之機。可是自己即便耗費上萬兵力去與趙軍鐵騎死磕,收效卻是甚微,戰至此時,趙軍鐵騎損兵不過數十而已。

難道要等趙軍鐵騎體力耗盡嗎?

根據自己鐵騎的經驗,戰約半個時辰后鐵騎的體力就將下降,戰至一個時辰幾乎就是極限了,一個時辰過後,必須卸甲修整。

可是,趙軍的騎兵明顯是以逸待勞,如今出戰不過一刻多鐘,可是自己的大軍還能夠堅持住趙軍鐵騎大半個時辰的踐踏嗎?更何況,趙軍若是輪流休息......

等趙軍疲憊,恐怕只是坐以待斃而已!

前軍重創,后軍受阻,損兵已達十數萬之巨,似乎此戰定要交代於此了!

蒙驁只覺眼前一片灰暗。而就在蒙驁心生晦暗之意時,前方戰場之上一個不經意的細節映入了蒙驁的眼帘:蒙驁的左前方戰場上,一匹趙軍戰馬居然似乎在平地摔了一跤,緊跟著身邊的兩匹戰馬也隨之摔倒。

這麼一個不經意的細節,卻宛如一道天光射入了蒙驁已經有些蒙塵的心靈。

「傳令:速查趙軍鐵騎失蹄之因!」宛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蒙驁迅速向身邊的傳令兵發出指令。

指令很快得以貫徹,左前方的校尉也趁著趙軍鐵騎未能補充到位的機會實施反擊,當然也很快被趙軍接踵而來的鐵騎給逼退,但到底趙軍鐵騎失蹄的原因還是被查探了出來。

「報!」一名探馬自前方而來。

「講!」蒙驁沒有廢話。

「稟上將軍:趙軍鐵騎因踏入我軍所挖之陷阱而失蹄!」探馬立即回應道。

「哦?」蒙驁若有所思,隨即繼續問道:「陷阱多大?」

「只有臉盆大小!」探馬繼續回答道。

探馬的回答然如一道射線,將擋在蒙驁眼前的重重迷霧給穿透——不是坑小的絆不倒,而是坑小了,馬蹄踩上去的機會太小;而坑大了,馬兒見著了更不會踩上去。

所以,只要所刨的坑足夠地多,足夠密集,馬兒便一定會踩上,而馬兒一旦踩上了,輕則降低馬速,重則人仰馬翻!而因為鐵索連環之故,一批馬倒,那旁邊的兩匹自然就倒下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的蒙驁當即下令道:「挖設馬坑之曲,不再求所布之面大,而專為一馬之通道挖坑,其坑只需臉盆大小,深約兩拳,重點是要密,一坑伴著一坑,坑坑其面其深皆有不同!快去傳令!」

「諾!」一旁的傳令兵當即領命。

很快,蒙驁的將令得到執行,而隨著散裝的拒馬坑的投入,趙軍鐵騎的損失雖然略有所增加,卻也遠遠未曾達到蒙驁所希望的效果。

原因嘛也很簡答,距馬坑是密集了,戰馬踏入其中也確實不太舒服,但問題是,這些坑卻都只是泥坑而已,重逾千斤的戰馬踏入,就那幾個小坑,幾乎瞬間就被壓實了,只有少數實在是笨拙加倒霉的戰馬才會結結實實踏入一個坑中,再被這坑給絆倒。

倒也不是說蒙驁發明的散裝拒馬坑一無是處,雖然令鐵騎絆倒的確實不多,但卻對趙軍推進的速度起到了很好的遲滯效果,畢竟坑坑窪窪的路,顯然對於降低馬速有著很好的效果。

而一匹戰馬的減速往往影響的是一整片區域的減速,就這樣,趙軍的進攻竟然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

當然,這其中與趙軍鐵騎已經高強度戰鬥了有大半個時辰不無關係。

但不管怎樣,總算是讓蒙驁麾下大軍喘了一口氣。

喘過氣來的蒙驁,當然也沒想著要進行反擊啥的,手底下的兵力也不足以他再進行什麼反擊,抽出一部秦軍精銳,五千餘騎兵,就往後軍送!

這是蒙驁能做的最後的貢獻了。

而在後軍指揮著的司馬錯此時也是焦頭爛額,面對著趙軍輕騎兵的襲擾,自己是煩不勝煩。

不僅要面對趙軍騎兵的火力壓制,更令人無奈的是:一旦自己的隊伍稍稍往前出熘得快了一點,與後續部隊形成斷連,那邊的趙軍便呼嘯著將這股子部隊給乾淨利落地吃掉。

手中只有三萬多大軍的司馬錯,其中數千人還要圍繞著二王布置,如此窘迫的兵力之下,要突破趙軍的襲擾,是在困難。

無奈之下,司馬錯只能以二王為中心,將麾下大軍布成另一個圓陣,一步一步向著遠方的山谷挺近。

而蒙驁送來的五千騎兵無異是雪中送炭,雖然司馬錯也不知道在趙國大軍如此勐烈的進攻之下,蒙驁是從哪裡扣出來的五千騎兵,但司馬錯很清楚,這應該是蒙驁最後的一點家底了。

司馬錯更清楚,自己必須儘快以這五千騎兵為契機,實行突圍!

當即,沒有絲毫猶豫,從自己掌握的三萬后軍之中,抽調出五千騎兵,與蒙驁送來的五千騎兵,兵分兩路,擋住趙軍的兩路騎兵,另以秦、楚兩王麾下精銳為先導,殺出重圍。

楚王很痛快地交出了自己兩千親衛,最後的保底一千人,楚王是怎麼也不願交出,當然司馬錯也沒有再多言語。

另一邊的宦者令也是乾脆,立即就帶著麾下兩千五百親衛和數百銳士到了司馬錯的跟前。

司馬錯看著眼前的銳士,眼睛一下子就紅了,那是王上最後的底牌啊!楚王死保千人不出,秦王又豈會康慨送出自己的貼身銳士,顯然這是宦者令是冒著被秦王訓斥乃至貶謫的危險,給自己帶來的最強戰力。

「秦王身邊不可無兵,所剩五百親兵,小人實在不能再調,還請將軍恕罪。」宦者令一臉歉意地對司馬錯說道。

看著臉色歉然的宦者令,司馬錯感動之心更起,拉起宦者令的手便說道:「若人人得若宦者令般大公無私,何愁趙國不滅焉!這份情,末將記下了!」

宦者令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只是想趁機剷除異己,同時削弱秦王的護衛,好讓自己的人日後能夠更好地掌控親衛而已,怎麼好像變成了「大公無私」了?

一時間,宦者令也不知該如何回復,只得深情地道上一句:「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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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趙括,人在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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