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風陵渡口

第二十三章:風陵渡口

暫且放下君山這邊事情不說,再說數月之前跟馬明霞分開的無名,他的記憶力始終沒有完全恢復,很多事他都想不起來,但他知道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辦,至於具體是什麼事,他的感覺非常模糊。

無名認為,也許自己到了某個地方,或者看到某個人,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事了,一種本能讓他不斷的往北方行走。

餓了就吃點山果野菜,累了就隨便找個地方躺下就睡,就這樣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來到一個多風多沙,滿眼望去沒什麼綠色植物的小鎮。如果有識得地理的人就能知道這個地方已經是甘肅極北,再往前不遠就是玉門關。

小鎮名為風陵鎮,因為旁邊就是風陵渡口,屬於渭河最上游的一個渡口,是出關入關必經之地。所以,不管出關還是入關,往來人員走到這裡都會歇息一晚,補充一點物資。也正因如此,所以雖然地處荒僻之地,但風陵鎮卻顯得格外熱鬧。

當無名走在風陵鎮的大街上時,引來不少人注視,只因他身無長物、破衣爛衫,看起來跟乞丐無甚區別,但行走時卻自有一種氣度,所以周圍的人也不清楚這人是怎麼回事,不免就多看兩眼。

無名對於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視而不見,徑直朝前走去。忽然間,無名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面對的是一間鐵匠鋪。

鐵匠鋪面南而開,兩間門面,裡面擺滿了刀槍劍戟等兵器,一個夥計在擦拭貨架上的兵器,另一個雙手撐在櫃檯上正注視往來客商。他也看到了無名,跟其他人一樣,也搞不清楚這個是做什麼的,看起來像個乞丐,但又覺得不對。正瞅著呢,卻見這人停在了自己店門口,並轉過來面對他。

要是換做旁人,夥計早就笑臉相迎,招呼客人進屋挑選了,可面對無名這樣的,夥計一時愣了下,似乎在想這人想要幹什麼?所以他也沒打招呼,只是看著無名,一臉不解的樣子。

這時無名說話了,他看了下貨架,對夥計說道:「我需要一把劍!」

「啊?」夥計還是愣了一下,隨機連忙點頭笑道:「哦,有!有!客官您裡面請,隨便挑!」

無名站著沒動,只是說道:「隨便一把就行!」

「好咧,您稍等!」小二轉身去貨架取了一把劍出來,併當著無名的面抽了出來,劍鞘相擊,發出叮叮的聲響。

夥計笑臉說道:「客官您看,上好的精鐵打造,削鐵如泥,您看可趁手?」

其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劍很普通,跟上好精鐵什麼的沒半點關係,就是一件下等品。

無名伸手接過夥計遞過來的劍,看也不看,還劍入鞘,說了聲:「可以!」,然後舉步就走。

夥計可傻了,心想:就說這窮乞丐肯定沒什麼錢買好貨,沒成想他這是要硬搶。心裡這樣想,嘴上可不能這樣說,只是馬上出得店來,攔在了無名身前,賠笑道:「哎!客官您還沒給錢呢?」

無名愣了一下,似乎也記得買東西要給錢這回事,可是他渾身上下,只剩一件破長衫,哪來的錢!

這時的無名回憶起了跟馬明霞在一起的時候,路過村鎮買吃買喝似乎都是那女娃娃在操辦,記得她還把身上的什麼東西拿到一個地方當掉,換了點錢用。

無名看了看自己,衣服、褲子、鞋子無一不是破爛不堪,似乎這樣也沒法換錢來用。

店夥計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無名,臉色拉了下來說道:「客官,客官?您看是不是把錢給一下,也不貴,就一兩銀子,今日給你特價,平時這樣的劍都賣二兩!」

無名看著夥計,實話實說道:「我現在沒錢!」

「沒錢你買什麼劍?」說著一把奪過無名手中的劍,轉身進了店鋪。

當這夥計來奪劍的時候,無名至少有108種方式讓他劍都碰不到,但無名覺得似乎那麼做不妥,就任由夥計把劍拿走。

無名想了想說道:「可否暫借一把劍我用,用完之後還你?」

那夥計理都沒理他,轉身進了內堂。一旁擦拭兵器的夥計都樂了,轉身對無名道:「客官,生意可沒這麼做的,如果都像您這樣,我們這店不如趁早關門的好!」

無名正想是不是離開的好,這時走過來一僧一道,來到店鋪門口,對著夥計道:「小哥,幫貧道挑一把劍!」

夥計看到這老道年近古稀,瘦小的身子,滿頭白髮,半尺長的鬍鬚隨風飄擺,風燭殘年般站在那裡。一身道袍黑白相間,雖說不是新的,但也乾淨利落,腰懸一把長劍,眼神老道的夥計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再看旁邊和尚,跟道士相仿的年齡,同樣的乾枯瘦小,一身粗布灰色僧袍,手拿一串念珠,正面含微笑的看著無名。

還沒等無名說話,這和尚合掌道:「施主別來無恙否?」

無名也注意到了這一僧一道,似乎也覺得似曾相識,但卻想不起來具體在哪見過。聽到和尚發問,無名說道:「我們是否見過?」

和尚笑了笑,說道:「三十年前,曾有過一面之緣!」

「三十年前?」似乎這個數字讓無名想起來什麼,點頭道:「確實,我們見過!」

這個時候旁邊的道長已經挑選了一把上好寶劍,夥計一看就知道這老道識貨,於是開價二十兩紋銀,道長也不還價,如數付錢。

道長轉過身來解下腰間佩劍,雙手遞與無名,說道:「先生如不嫌棄,貧道這把劍儘管拿去使用!」

無名並沒接,只是看了看對方手中長劍說道:「此劍與道長已經形神交融,氣運相連,不可輕易贈人!」

那道長只是一笑,說道:「無量天尊!貧道已這般年紀,生死即在眼前,還有何物不可舍?」

無名搖頭道:「我觀道長劍意在胸,似有一劍凝聚於此,倘若道長出得一劍,卻無隨身寶劍在手,那難免會讓道長覺得遺憾。」

道長隨即收回長劍,稽首道:「先生目光如炬!」,伸手將剛買的寶劍遞出,說道:「此劍也算鋒利,望先生不要推辭!」

無名也不客氣,伸手接過,轉身繼續前行。老道長和老和尚也不緊不慢的跟在無名身後一同往前走。

這下三人的形象就更引人注目了,試想一個破衣爛衫不知道幹什麼的人領著一個老道和老和尚,這種組合怎麼想都讓人覺得奇怪。

但他們三個似乎並沒感覺有任何奇怪的地方,穿過風陵鎮大街,直徑向北而去。出得風陵鎮,就是風陵渡口。

三人站在渡口觀望,只見渭河從上游蜿蜒而來,經過此地,不復停歇,一路向東奔去。此地處渭河上游,河面並不寬廣,水流也不湍急,渡口有大小船隻十來艘,載人運貨,為往來客商服務。

三人下得渡口,老和尚叫了只船載他們過去,擺渡的老漢怎麼看都覺得這三人有點奇怪,不免好奇的問道:「三位客官可是要出關?」

道長搖頭到:「我們只是到對岸即可,並不出關!」

「哦!客官那,對岸可並沒集市啊,只有幾間茶棚供往來客商歇息,連個客棧都沒有!如果天色趕晚,這裡渡船也隨即收工,如果要回來,還虛趁天早呢!」

道長笑道:「多謝船家提醒,我們已經在風陵渡訂好房間,如果事情未辦妥,會趁早趕回的。」

不多時,已到對岸,和尚付了船錢,三人隨即下船來到岸上。抬眼望去,這邊卻如船家所言,只有幾家茶棚,提供點茶水吃食,供客人歇腳,除此再無任何商鋪。再往遠望,隱約可見玉門關聳立遠處。

此時已近中午,三人進得一間茶棚,挑了個桌子坐下,問店家要了壺茶水。此時人不多,只三三兩兩,分散而坐。

喝了幾口清茶,和尚看著無名,笑道:「施主可有想起什麼?」

無名搖搖頭道:「只隱約感覺好多年前與二位見過!」

道長又問道:「那先生可記得來此地要做什麼事嗎?」

無名想了想,不確定道:「似乎是要見一個人,一個等了很久的人!」

道長點頭道:「我跟大師同樣是要等那個人,一個我們等了三十年的人!」

無名看了看道長佩劍道:「道長胸中那一劍,可是為了此人?」

老道長笑了笑道:「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啊,都是心中那點執念,如今還未放下,說起來,真是給我三豐祖師丟臉哦!」

和尚也笑了笑,問道:「施主自身過往的事情可有記得的?」

無名想了想,說道:「我自己時而糊塗,時而清醒,如今唯一記得的,就是大約兩年前在蘇州救得一個女娃,最近這兩年都是與她一起。再往前,就比較模糊了,隱約記得自己從一深山中出來,那裡似乎還有別人,但也不確定。」

「阿彌陀佛!施主心智異於常人,想來有適當時機,一切都會清楚的!」和尚雙手合十道。

這個時候,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來到無名他們跟前,看著他們三人,拱手行一大禮,朗聲道:「二位前輩可是廣成子真人和一方禪師?」

和尚和老道沒想到這裡會有人認得他們,站起來回禮道:「小施主客氣了,貧道的道號就是廣成子,這位是一方大師!」

和尚也問道:「敢問小施主何方人士,會認得我這老和尚?」

年輕人再次行禮道:「我姓謝,全名謝長風,奉爺爺之命,來此地等候各位前輩!」

和尚跟老道士這下就明白了,笑道:「原來是謝居士後人,不知居士近來可好!」

謝長風回道:「我爺爺這兩年身體欠佳,大多時間卧床休息,上月命我來此,交代若等到幾位前輩,需鞍前馬後伺候著!」

「阿彌陀佛!」一方大師道:「謝居士有心了,我等也已風燭殘年,趁這口氣還在,來此了解那件往事而已!」

隨機謝長風看著無名,鞠躬行禮道:「前輩可是易大俠?」

無名先是一愣,忽而驚了一下道:「我姓易?」

謝長風也愣了下,心想自己認錯人了嗎?

廣成子道長這時開口說道:「我等也只是聽人這樣稱呼過先生,至於是否真實,我等也是不知!」

原來無名就是三十年前以一己之力對抗玄天明尊的那個高手,而廣成子和一方當時也都在泰山頂上。

當時的武林,以少林、武當、江南慕容世家和河北謝家為最強,當年泰山頂上一戰,四大武林高手均不敵玄天明尊而敗北。慕容家的慕容成受傷最重,回到慕容家不到兩年就因傷病而死。河北謝家謝義平雖然未死,但基本武功全廢。少林一方和武當廣成子雖然也受傷不輕,但後來通過潛心修養,傷勢痊癒不說,武功也有不小進步。

謝長風也是最近才知道三十年前的那段舊事,年少氣盛的他仍不是很相信玄天明尊有那麼高的武功,合武林四大高手都不能贏。而且這姓易的看起來猶如乞丐一般,真有那通神的武功?更何況相比旁邊廣成子真人的仙風道骨,和一方禪師的慈悲佛性,這姓易的看起來太普通了,看著比實際年齡小很多,哪裡像年近古稀之人。

謝長風在謝家從小就被稱為練武奇才,不到二十就把家傳的七十二路長風刀法和三十六路排雲掌練的出身入畫,如今年紀輕輕,武功已經遠勝他父親。

謝長風早就想出門闖一闖江湖了,但他家的家教很嚴,輕易不准他出門。幸好趁這個機會,他爺爺讓他來此地見識一番,目的也是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謝長風告訴和尚他們幾個,他已經來這裡快一個月了,每天早上來此等候,晚上再回到風陵鎮休息。

既然說道這裡了,廣成子和一方大師就把知道的有關當年的事已經玄天明尊的事都說給了無名聽。

無名倒是沒覺得太過驚訝,因為他也只是模模糊糊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但也還是沒完全想起來。

眾人沒有辦法,只能說繼續等待,也許無名見到玄天明尊的時候能徹底想起來也說不定。

看天色漸晚,謝長風提議大家先返迴風陵鎮歇息,明日再來。渡口坐船的時候,恰巧還是早上那位船公,廣成子笑道:「看來以後還需經常煩勞船家了!」

撐船老漢看到又是他們幾人,而且還多了一個年輕後生,也是笑道:「不妨事、不妨事,還得多謝幾位客官照顧老漢生意呢!」

回到風陵鎮,謝長風又安排眾人住宿,忙前忙后的十分周到。就這樣,這一行四人早上一起坐船到對岸,旁晚又一起坐船返迴風陵鎮,天天如此,周圍的人也都見怪不怪了。就這樣,一等就是將近一個月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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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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