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十字刀丁斬

第四章:十字刀丁斬

冬日的陽光懶洋洋的灑在酒樓的門樓上,讓人感覺說不出的暖和、舒心,比冬日陽光更讓人感覺舒心的就是酒樓跑堂小二的熱情引領和吆喝聲了。君悅酒樓是這個城中最大的酒樓,八竿三層、聳立在街道的中心,櫥子的手藝也是遠近馳名,生意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此時正值晌午,來此吃飯的客人絡繹不絕,十來個跑堂小二忙的也是不亦樂乎,吆喝聲此起彼伏。

一個三旬左右,身穿藍衫的男子剛走入店中,馬上一個機靈小二滿臉堆笑迎了上來說道:「客觀幾位?」

「就一人!」

小二道:「您看現在正值飯點,客人比較多,您不介意的話跟他人拼坐一桌可好?」

那人點頭道:「無妨。」

跑堂小二馬上高聲吆喝:「客官裡面請!」

躬身把人帶到大堂一張桌子前,對著正埋頭吃飯的客人問道:「這位爺,現在店裡人多,委屈您讓這位客官拼坐一桌可好?。」

正吃飯的客人抬頭看了下店小二和他身邊的男子後點了點頭。

身著藍衫的人抱了抱拳:「打擾了。」當即邁腿坐下。

這時小二已提了一壺茶來,倒上一杯遞上道:「客官吃些什麼,我們這店老字號了,南北特色吃食一應盡有,您只管點。」

那人道:「先切二斤牛肉,來壺酒,別的稍後再說。」

小二躬身道:「得嘞,您稍後,馬上就來。」

然後沖後堂吆喝道:「牛肉二斤,好酒一壺。」

這時門口又有客人進來,小二連忙告了個退,迎了上去。

不一會,一盤牛肉、一小碟花生米和一壺酒已經擺了上來。藍衫男子正是餓了,放開腸胃大吃大喝起來,只是一會的功夫,二斤牛肉已下去大半,一壺酒也快見底。

吃到這時,這藍衫人才有空仔細打量了下四周。只見這店雕樑畫棟,裝修很是考究,牆上掛滿字畫,還有文人雅士留下的墨寶,一層為寬敞的大廳,熙熙攘攘,但卻顯得井井有條。抬頭看二樓似乎為包間雅座,不時有跑堂小二引領著衣著華麗的客人去往二樓。三樓估計是官宦、富賈之人才能去的地方了。

這藍衫男子看了看與之同桌的人,只見這人一身道袍,略顯破舊,頭上隨便挽了個髮髻,另有許多雜亂頭髮披散開來,沒有戴道冠,也沒有拂塵,腰懸一把長劍,臉上鬍鬚雜亂叢生,略顯疲憊,看起來最近似乎飽受風霜。面前一盤腌菜,幾個雜糧饅頭,吃的也是細嚼慢咽。

藍衫人拱了拱手道:「這位道長請了,恕我眼拙,我們是否在哪見過?」

那道人頭也不抬回道:「你我素未平生,想是認錯人了。」

藍衫人似乎沒有放棄,又仔細端詳了一下繼續道:「聽口音,道長是蘇杭一代的人?不知在哪家道觀仙修,道號如何稱呼?」

那道人這才停下,抬頭看了看藍衫男子道:「這位兄台,你我之前確實未曾見過。」

藍衫男子又拱了拱手,笑道:「出門在外,相逢即是朋友,在下姓丁,剛剛是丁某唐突了,不知道爺如何稱呼?」

道人說道:「丁兄客氣了,貧道玄羽。」

藍衫人道:「原來是玄羽道長。」

藍衫之人連忙喚來小二又要了些酒菜與那道人一同食用,藍衫人言談豪放、且見聞不俗,顯然是經常走南闖北之人。那道長大多隻聽,少有言語,問的緊了隨口應答兩句。藍衫人也絲毫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說起些江湖大小逸聞趣事。

酒肆、客棧等往往多是武林人士聚居之處,所以也是消息散布和傳遞的主要渠道,想要打聽什麼消息的風媒等都喜歡到這種地方來,說不定就能聽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在君悅酒樓的大堂里,吃喝之餘就不免聊聊江湖上的一些大小人物事件。最近最熱門的莫過於飛馬堡被滅的消息,著實讓整個江湖熱鬧了一番,雖然現在逐漸平息,但由於整個事件還沒有個最終結果,所以還是免不了經常被一些江湖人提起。

大堂西南角的一張桌子上坐著三個漢子,聊的正是飛馬堡的事情。其中一個圓臉禿頭的漢子正說的興起,猛灌一口酒道:「我看那馬行空肯定沒死,怎麼說他也是江湖上有名有號的人物,憑黑虎寨那群土匪,想吃掉飛馬堡?」

另一個長臉的漢子道:「這還用你說,江湖上誰不知道,黑虎寨肯定是被人利用了,然後又被滅掉。」

第三個人看著五旬上下,不緊不慢的介面道:「都傳是青風堂乾的,你們看飛馬堡一滅,青風堂立馬進駐蘇州大肆發展產業,這裡面肯定有文章。」

馬臉漢子道:「沒有證據的事,誰能說的准。」

第三人慢悠悠的道:「聽說在飛馬堡被滅前後,在蘇州有人看到過袁飛。有他在的話,馬行空生死就很難說了。」

第一個圓臉禿頭的馬上叫道:「袁飛?青風堂副堂主霸刀袁飛?」

剛說一半馬上把聲音壓下去,還左右看了看,深怕有人聽到似得。

這時馬臉漢子一臉不削道:「這消息早就有人傳了,張老弟你難道第一次聽說?」

馬臉漢子接著道:「說來說去還是這些東西,有新鮮的沒有?」

那圓臉漢子馬上賊笑道:「聽說春風樓新來幾個姑娘挺新鮮的,你要不要去試試啊?」

馬臉漢子笑罵:「你怎麼這麼清楚,肯定先去試過了吧?也不怕你老相好小翠吃醋……」

那邊三人還在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些風月的事。

這邊藍衫男子和道號叫玄羽的也在隨意說著什麼,藍衫男子的注意力這才從那三個漢子那收回來。

原來,自從第一個圓臉禿頭的漢子說起飛馬堡的事後,藍衫人就在開始在注意聽他們說的話,雖然他們三個離這還隔著兩張桌子,而且說話的聲音也不大,但藍衫的人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他們說的話,同時還不耽誤他跟眼前的道長閑聊。

這時店不時有客人吃完結賬走出去,當有一個身材比較魁梧的男人走出店后,這藍衫的人馬上叫來店小二結賬,並對玄羽道長拱手道:「小弟我想起有點事要辦,這就先行告辭,他日有緣再聚。」

道人也拱手道:「丁兄自去便是。」

「告辭!」說完藍衫人拿起包裹起身出門而去。

這叫玄羽的道人望著藍衫人出門的身影,眼中有光芒閃動,是不是他也想起了什麼?

城北不遠有一處樹林,由於地處偏南,枝葉看起來依舊繁茂,不像北方到了冬天樹木看著都光禿禿的。

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這時正不緊不慢的在樹林中穿行。如果細看就會發現,這個人就是晌午時從君悅酒樓出來的客人。此人身高足有八尺有餘,一身黑色大氅,濃眉環眼,一臉絡腮鬍子,看著就是十分兇狠的角色,更何況他手中還有一把巨大的鬼頭刀。

當走到一處稍顯空曠的地方時,這大漢忽然停住了腳步,轉身面向身後道:「出來吧,我也走累了!」

在這無人的樹林林他在跟誰說話,會有人回應嗎?

有的,大漢剛說完就只見遠處樹後轉出一個人,一襲藍衫、長身而立,手中也有一把刀,帶鞘的刀。自不用說,這就是酒樓中姓丁的藍衫男子。

大漢冷笑道:「姓丁的,你跟了我一兩個月,到底想怎麼樣?」

藍衫男子慢慢走了出來,距離大漢兩丈遠的地方站住,慢條斯理的道:「曹虎,你是跑不掉的,勸你還是趁早說出來比較好」

原來這人就是黑虎寨的大當家曹虎,黑虎寨被滅后就不知所蹤,如今不知為何會在這裡出現。

只見曹虎獰笑道:「姓丁的,別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

藍衫男子笑道:「你打也打不過我,跑也跑不過我,你能拿我怎麼樣?」

曹虎怒道:「不要逼人太甚,老子告訴過你飛馬堡的事不是我乾的,你不信。我告訴你飛馬堡的事就是老子乾的,你他媽還是不信!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藍衫男子眼神一冷,道:「先不說你們滅了飛馬堡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單憑你們這幾塊料?哼哼!」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白,黑虎寨根本沒有實力滅掉飛馬堡。

曹虎叫道:「那老子說不是我乾的你為什麼也不信?」

藍衫男子盯著曹虎冷冷道:「現場留下的那些屍體確實是你們黑虎寨的,沒錯吧?青風堂為什麼滅了你們黑虎寨?你的弟兄都基本死光了,為什麼只有你毫髮無損的逃了出來?」

曹虎剛想說話就被藍衫人截住,接著說道:「別再跟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哼!我既然能找到你,青風堂自然也能找到你,以青風堂的作風,十個你也早死了,為什麼你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曹虎突然大笑道:「丁斬,你不是挺厲害嗎?老子就不告訴你,有本事自己去查清楚啊!」

見藍衫人不說話,曹虎繼續說道:「嘿嘿,想不到十字刀丁斬也有一籌莫展的時候,乾脆你改名叫丁不斬好了,哈哈!」

藍衫人也跟著輕笑了幾下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誰,想必你也清楚我可不是什麼名門正派的俠義人士,為了目的我會不擇手段的。」

曹虎冷笑幾聲。

藍衫人也冷笑幾聲,語氣轉寒道:「以前沒拿你怎麼樣,只不過是想跟著看看你要去哪裡,跟些什麼人接觸。既然你冥頑不靈,我也沒必要跟你耗下去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出來!」

說道這裡,藍衫人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冷冷的殺氣……

曹虎已笑不出來了,他知道眼前這人叫丁斬,人稱十字刀丁斬,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用刀高手。第一次被丁斬追蹤時他曾面對丁斬砍出過三刀,然後就看到丁斬的一刀,就這一刀,早就知道自己遠遠不是丁斬的對手,也從這一刀,他知道了這人的身份。

但卻不知道丁斬跟飛馬堡是個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對此事窮追不捨,唯一的解釋就是丁斬認識馬行空,他們是朋友。但丁斬在江湖上一向是個浪子的形象,孤身走南闖北,在江湖上飄蕩,而馬行空這些年專心照顧家庭、經營事業,不在江湖上行走也有七八年了,也沒聽說他們之間有過交往。

其實曹虎猜的已經八九不離十了,丁斬和馬行空確實是朋友,可以說馬行空是丁斬的大哥。在馬行空年少闖蕩江湖的時候,認識了丁斬,他們一見如故。丁斬小馬行空三歲,一直叫他大哥。馬行空也很照顧他這個弟弟,兩人相互切磋、鑽研武學,分享彼此的心得體會,這樣一起在江湖上闖蕩三四年,後來由於各自的原因就分開了。

馬行空成家之時丁斬還來道賀,後來丁斬浪跡天涯,雖然兩人相見不多,但也時有書信來往,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也是三年前馬行空的小女兒馬明霞生日時。

丁斬這時一步一步向曹虎走來,右手已經握住刀柄。曹虎盯著丁斬握刀的手,突然轉身掠向身後的樹林。丁斬嘴角上揚,彷彿早料到曹虎會轉身逃跑似得,輕笑了一下縱身追了上去。曹虎逃的並不快,丁斬幾步就趕到曹虎身後。

只見刀光一閃,丁斬的刀已出鞘,但不是斬向前面的曹虎,而是突然跳開斬向旁邊的樹后,只聽一聲「啊呀」一聲,一個黑衣蒙面的人從樹后翻滾出來,右手臂上鮮血直流,顯然是中了丁斬一刀。同時幾柄飛刀插在丁斬剛剛跳開的地方。

丁斬早料到曹虎把後背賣給他肯定必有所圖,果然他剛跟著曹虎進到樹林就感覺到有人埋伏,當他追到曹虎背後時已經很明確有兩個人一左一右埋伏著,一個在樹后,一個在樹上。

正如他所料,曹虎故意引丁斬來此,就是等丁斬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時,兩邊埋伏好的同伴突然發動襲擊。然而沒沒料到的是,丁斬天生對殺氣特別敏感,早就感應到樹後有人埋伏。

樹上的刺客在丁斬拔刀的同時已經飛刀出手,無奈丁斬早就提防著,破空聲響起的同時身體彈開,不僅避開了他的飛刀,還一刀斬傷了對面樹后的同伴。

等曹虎轉過身的時候已經知道偷襲失敗了,手臂受傷的黑衣人把刀交到左手,退到曹虎身旁。樹上的刺客也從樹上飛身落到曹虎身旁,同樣的黑衣蒙面。

這時丁斬慢悠悠的提刀走回來面對曹虎笑道:「曹虎,想不到你這次變聰明了,知道自己打不過我,找了幫手來。」

曹虎似乎對這兩個黑衣刺客非常自信,提起鬼頭大刀指著丁斬大聲道:「丁斬,今天咱們就做個了斷,不是想知道真相嗎?去陰曹地府問馬行空吧!」

這話說完,三人同時向丁斬攻來。曹虎身高臂長,一把三十多斤的鬼頭大刀舞的虎虎生風,直劈橫斬用的真是得心應手,黑虎寨大當家果然還是有幾下子的。

手臂受傷的黑衣雖然用的左手,但刀勢依然很凌厲,顯然平時練過左手刀,再配上他一身不俗的輕功倒也真的不可小覷。

樹上下來的黑衣刺客使用一把短刀,出手如風,圍著丁斬上下飛舞,一看就知道擅長貼身近打。

丁斬剛一交手就感覺使短刀的刺客身手最為敏捷,使長刀的刺客右手受傷,功夫打了折扣,暫時不足慮。曹虎的鬼頭大刀雖然生猛,但靈活性欠缺,只要不跟他硬碰硬就行。丁斬的功夫是江湖上一刀一刀砍出來的,功底非常紮實,又由於常年孤身獨行,有著豐富的以一敵多的經驗,所以很短的時間內,丁斬就找到了應對眼前三人聯手的方法。

只見丁斬步法靈活多變,全力圍著曹虎轉圈,但又不跟他的刀硬碰,同時注意長刀刺客的動作,稍有疏漏他必然發動反擊。短刀刺客一心想進入內圈貼身對丁斬發動進攻,但現在丁斬身形完全在曹虎的大刀籠罩下,自己如果離得太近反而還要小心不被曹虎的鬼頭大刀所誤傷。

曹虎打了一會也發現事情不對,自己不但沒有幫到忙反而限制了短刀同伴的攻擊,讓他空有一身本事使不出來。但現在已經不是他想退出就能退出的了的,不管自己怎麼移動,丁斬始終緊貼自己,甩也甩不掉。

一盞茶的功夫下來,曹虎身上已經挨了三拳四腳,氣的哇哇大叫,嘴裡罵個不停。使長刀的刺客腿上中了一刀,雖然不致命,但移動能力明顯下降。丁斬除了被短刀刺客偷襲、划傷一點左臂外,沒別的傷,倒是越打越得心應手。

這時丁斬覺得時機已到,只見刀光一盛,逼退使長刀的刺客,擰腰、轉身、出腿,一腳把曹虎踹飛出去。短刀黑衣刺客見有機可乘,心中暗喜,剛要挺刀偷襲丁斬,只見寒光一閃,殺手的本能讓他感覺到危險,猛然後退,但這點寒光已經來到面前並且突然放大,一道燦爛的光華閃過,短刀刺客吐血倒飛出去。

丁斬持刀而立,冷冷看著被自己一刀砍飛的刺客,剛要展開身形追上去給致命一擊,突然傳來幾聲破空之聲。丁斬一個旱地拔蔥,往後幾個空翻,幾枚暗器釘在他剛站的地方。隨後又是連續破空聲傳來,丁斬連忙躲到樹后。曹虎跟兩名黑衣刺客則趁機逃往樹林深處。

幾輪暗器射過,丁斬從樹后出來,知道曹虎已經逃走,剛才那些應該是策應之人,協助他們逃跑的。此時不便貿然追擊,只能待日後再想辦法。

丁斬暗想今天這場架打的運氣不錯,一開始就讓一個刺客傷了右手,同時還有不知形勢的曹虎在攪局。如果他們不搞偷襲,單憑那兩個黑衣刺客聯手,自己就不一定能應付過來,因為自己開始偷襲一刀只傷了對方一隻手臂,後來全力一刀又沒讓短刀刺客當場斃命,可見兩人功夫很是不簡單。而且他還感覺出那兩人肯定受過聯手刺殺的訓練,肯定有一套聯手刺殺的招數,如果使出來威力絕對大幅提高。

突然丁斬心神一動:還有人?只見他突然掠上樹枝,跟著飛身向另一顆樹撲去,空中刀已出鞘。但樹上沒人,丁斬看著這根還在微微顫動的樹枝若有所思,知道這裡剛才肯定有個人在窺視,現在已經遁走,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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