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收租
宋秋錞坐著轎子來到他們口中的城東,只見兩三戶人家修的明顯比其他家氣派,院門開著,幾個男人蹲在地上賭牌,這幾個人樣貌醜陋,但是身上卻穿著錦緞。
宋秋錞眉頭微微挑起,想來這些人就是那些潑皮無賴了。
這身衣裳,一看便知道這些年在宋家這裡撈了多少好處。
「落轎。」宋秋錞揮了揮手,轎夫便將轎子停在了院子的前面。
其中一個男子將手中的牌全部扔到了地上,將口中的狗尾巴草呸的一口吐在地上,扯著嗓子喊道:「我贏了,給錢,快給錢!」
楚旺財正在興奮中,一斜眼,他看到了站在轎子旁邊的丹青。
丹青生的秀氣,穿著一襲碧色的衣裳,襯得整個人嬌俏起來。
楚旺財平時就算是有錢,也只能去去普通的花樓喝喝小酒。哪裡見過這樣漂亮的女子,頓時滿眼是下流的慾念。
「喲,這是誰家的小娘子,來會會你楚大相公?」楚旺財的一雙賊眼盯在了丹青的身上。
「呸!你是什麼東西!」丹青啐了他一口,滿眼嫌惡。
一隻白嫩的手從轎子中伸出,將帘子掀開。
宋秋錞從轎子中走了出來。
楚旺財原本覺得丹青已經夠好看了,沒想到這個轎子里的美人更加漂亮,當即就看呆了眼,下意識咕咚咕咚吞咽了幾口口水。
這樣的美人,他這這輩子都沒有見過。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丹青極討厭楚旺財的視線,擋在了宋秋錞的身前,指著楚旺財怒道。
楚旺財這才發現宋秋錞的身邊還跟著七八個壯漢,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人。
那點下流心思一下子蕩然無存。
他有些警惕的退後,「你們是什麼人?」
丹青鄙夷的看著他,「大白天不做工,就知道賭錢。你這樣的潑皮是怎麼租到我家田地的!近來田間的管理真是越來越不像樣子了。」
聽到是東家來了,楚旺財才收斂起來,「不知道是東家小姐,小人有眼無珠!」
他人雖然無賴,溜須拍馬的能耐倒是不淺。
宋秋錞帶著一行人進了他家的小院,圍著不大的院子看了一圈。
丹青給她擦凈一張石凳,宋秋錞拉開衣角坐上去。
「楚旺財,李家村人,三年前家裡造了災,隨著你姨母投奔在這,租了我宋家的田種地為生。」宋秋錞慢悠悠地說道。
楚旺財點頭哈腰,諂媚的笑,「宋家就是我的再造父母!」
「既如此,為何欠我家的佃租遲遲不繳?」宋秋錞目光凌厲。
楚旺財揣著袖子,愁眉苦臉的蹲在地上。
「大小姐您是金窩裡出來的,咱們鄉下人的苦您有所不知啊。咱們實在是沒錢啊。」楚旺財愁眉苦臉地說著。
「你胡說,你這身料子要價不菲,哪裡就是沒錢的樣子。」丹青二話不說就拆穿了他的胡話。
楚旺財眼珠子一轉,忽然間抹了把眼淚說道:「小姐,你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啊。這料子是去年宋府過年的時候賞的,我渾身上下也就這一件衣裳還能看,我真的是沒錢啊。」
「據我所知,一畝地一年產糧2000斤,合計40兩白銀,你租了五畝地,合計每年200兩白銀。一戶人家每年的吃穿用度不超過10兩銀子。」宋秋錞一筆一筆給楚旺財算著,「而你,這三年都沒有交佃租,手上累計擁有600兩白銀,你和我說沒錢?」
楚旺財哪裡想到宋秋錞這麼能算,還算的這麼精細,當即就傻眼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搓了搓手,小眼珠子滴溜溜轉:「小姐有所不知啊,您方才算的,是正常的情況。可是您宋府給我們的田,實在是太差了,收成極差,一年到頭產糧不過幾十斤。我也只能自己勉強溫飽,哪裡還有多餘的錢上交啊。」
「果真如此?」宋秋錞在楚旺財說話的時候,一雙黑曜般的眼眸就一直盯在他身上。
楚旺財看著那雙眼眸,總有種被看穿的感覺,他下意識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確……確實如此。」楚旺財說到後來,自己也沒了底氣。
「你胡說,城東是最好的地了,怎麼可能收成差!」丹青忍不住反駁。
宋秋錞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雙犀利的眼眸死死盯著楚旺財,渾身的氣勢陡然凌厲了起來:「我倒要看看,城東的這塊地究竟有多差!」
她說著就讓人帶路去了田裡。
楚旺財見狀急了,馬上跟上了宋秋錞的步子,勸說道:「小姐,你是千金之軀,怎麼能去下人的這些地方。這種小事,你叫個管事來就行了。」
「哦?」宋秋錞停下了腳步,挑眉看向楚旺財,問道,「哪個管事?」
「就是你府上的林管事。」楚旺財回答。
說起這個林管事,是林氏的侄子,林氏上位以後就提拔了他。
宋秋錞冷笑了起來,剛好,連這個林管事一起拔除了。
「丹青,去請林管事一起到地里去。」
楚旺財眼見著宋秋錞走出了自己的院子,馬上就要到田裡去了,心一橫。
他耍起了自己平日里的那些潑皮無賴的手段,在宋秋錞面前打滾撒潑起來。
「小姐啊,你這是要了咱們的命啊。你宋府的佃租如此之高,小人實在是給不起啊。」
「你就行行好,再寬限些日子吧……」
「小人給你當牛做馬!」
楚旺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著,擋在眾人面前,就是不讓宋秋錞繼續走。
宋秋錞也懶得理他,直接命身邊的壯漢將楚旺財給抓了起來,塞住了他的嘴巴。
楚旺財哪裡見過這種強勢的手段,頓時就蔫了。
宋秋錞將人押著去了田裡。
五戶人家正在地里勞作,這些人穿著破舊的衣裳,傴僂著背。
「這些都是你什麼人?」宋秋錞問楚旺財。
「都,都是我的族裡人。」楚旺財舔著笑臉說道。
宋秋錞將楚旺財押到了種地人的面前。
種地的韓老頭看到楚旺財,馬上就跪了下來苦苦哀求著:「楚大管事,我們真的沒錢交佃租了,求求你再寬限幾天吧,我們自己都好幾天沒吃上飯了。」
「管事?」宋秋錞眉頭微挑,「他是什麼管事?」
楚旺財暗道一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