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室內一片靜謐,可以用壓抑來形容。趙女士臉色極其難看地坐在沙發一角,林父緊繃著臉,沉默不發。林綿和江聿並排坐著,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開口說話,像極了升堂會審。趙女士用了十分鐘確認林綿跟江聿隱婚的事實。他們隱婚長達三年之久。林綿沒敢告訴趙女士,江聿是最近回來找她的,兩人的口徑一致,結婚後兩人雖然分居兩地,但江聿會時不時回來探望,夫妻關係和諧。聽見林綿說「和諧」兩個字時,江聿偏頭意味深長看她一眼,眼裡閃過一絲狎昵。江聿靠在沙發上,姿態閑散雙腿交疊,看似風輕雲淡地里隱隱難掩幾分壓迫感。矜貴倨傲,骨子裡透著幾分不好接近的疏離。對眼前這兩位岳父岳母,禮貌客氣,他也沒表現出多餘的熱切。沉默把對視的時間無聲延長。江聿手握拳,抵在唇邊偶爾輕輕咳嗽兩聲,林綿貼著他手臂,都能感覺到咳嗽牽動胸膛震顫。「要喝水嗎?」林綿側頭,漆黑眼眸里透著幾分關切。江聿放下手,撩起眼皮,眼底閃過一絲戲謔,懶倦開嗓:「謝謝,老婆——」后兩個字,他像是故意炫耀似的,拖長了散漫的語調,林綿餘光都能瞥見趙女士和他爸嘴角抽抽。林綿強忍著好笑,壓著嘴角,起身,手腕被偏高的體溫握住,她垂下視線看江聿,「我去拿水。」江聿「嗯」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放開林綿。林綿一離開,他便接受趙女士和林父目光的審視,一寸寸要將他看穿。江聿不覺畏懼,他抬了抬下巴,收斂幾分笑意,薄唇輕輕抿著,冷淡倨傲又從容。「你說你是江玦的弟弟?」趙女士滿臉不悅。眼前這個人,從林綿大搖大擺出來,還聲稱是林綿已婚三年的合法丈夫。趙女士大跌眼鏡。江聿神情淡漠,頷首,淡聲道:「是,如假包換。」趙女士細想了一下江玦的身份背景,再將江聿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眼神表情可謂是複雜。她不好朝林綿和江聿發作,只得將怒火轉嫁到一聲不吭的林父身上,「你的好女兒,背著我們都嫁人了,我看你是到死也憋不出一句話。」林父臉色難堪,狠狠瞪了趙女士一眼,「嫁都嫁了,我能怎麼辦?」「難道還要他們離了不成?」林父動了動嘴角,語氣嚴肅,「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趙女士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林父居然當眾下她臉面,語氣陡然抬高,「林燕國,你什麼意思。你女兒主意大了,瞞著我們做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不教訓她,反過來教訓我?」林父兜著唇,氣得眼睛圓鼓鼓地瞪了一眼趙女士,偏過身懶得看她了,隨便她怎麼說。趙女士面色通紅,惡狠狠看向林綿,視線宛如會剜人的刀子,貼著骨頭遊走,氣得胸口隨著呼吸急促起伏。林綿遞了一瓶水給趙女士,趙女士惡狠地拿過來,擰開,往嘴裡送。林綿習以為常,將水杯遞給江聿,順勢在他身邊坐下。江聿指尖觸碰到溫熱的杯壁,微微挑眉,壓低了聲音,「溫水?」林綿點點頭。他感冒還沒完全康復,喝點熱的對身體好。江聿握著被子,嘴角勾起深深弧度,他一手抓著林綿手指握住,絲毫不避嫌,手心交疊鬆鬆地放在腿上。「老婆,你真好——」聲音很低,含笑,帶著幾分不正經。趙女士故意捏響礦泉水瓶,提醒兩個人注意影響,江聿掀眸看向趙女士,臉上笑著,語氣卻無半分歉意:「媽,本來還想等林綿拍完這個戲,回去探望你們的。」趙女士板著一張臉,強忍著沒沖江聿發作,語氣硬邦邦,「用不著。」江聿不惱,似笑非笑,「當然需要,我們父母還想跟你們一起吃飯呢。」林綿側眸看江聿,信口胡謅得還像那麼回事兒。趙女士惱得很,簡直滿腹牢騷。「你爸媽也陪你們胡鬧,瞞著我們……」「咳咳咳——」江聿捂著胸口,偏過頭咳嗽得雙肩抖動,像是難受極了。「媽媽。」林綿打斷趙女士,聲音淡而急促,「你就不能少說兩句話,江聿還病著呢。」趙女士瞪圓了眼睛,張了張嘴,終是沒發出聲音。「他前幾天出差發燒,昨晚剛到家。」林綿在他們面前表現出少有的慍怒,「你們就不能讓他休息下?」江聿接過林綿的紙巾按住嘴唇,像是很難受地喘了口氣,嗓音沙啞地說:「不發燒了,就是嗓子疼,難受。」
「嗓子疼就別說話了。」林綿淡聲低斥,端這水送到他唇邊,耐心地餵了一口。江聿含著杯口,慢吞吞吞咽溫水,視線順著薄薄的眼皮垂到林綿臉上,唇角微微勾,眸光轉了轉,演得像個生病的廢人。兩人一唱一和。拿著江聿生病發燒作文章,林綿旁若無人,注意力全放在江聿身上。而他們從女兒一聲不吭結婚了的父母變成了欺壓生病女婿的壞人?把趙女士的唬得啞口無言。甚至覺著無語,自我懷疑。江聿端著水杯,慢條斯理地抿了幾口水,他沒撒謊,本來生病沒痊癒,加之舟車勞累,晚上又折騰了一番,眼裡隱隱泛著紅血絲。半耷著眼皮,眼下一點淤青,樣子有些可憐。半晌沒開口的林父,視線轉向江聿,動了動嘴:「工作很忙?」江聿放下杯子,意味深長地回答:「是有點。剛回國,接手公司事務。很多東西需要重新適應。」林父拍拍膝蓋,點點頭,語氣嚴肅道:「年輕人,忙點好。」趙女士斜了他一眼。江聿拿著手機回了趟卧室,幾分鐘后出來對兩位說:「爸媽,我讓秘書定了飯店,待會兒一起吃午飯。」趙女士和林父互對視一眼。林父跟趙女士使了個顏色,抿了抿唇。趙女士吐了口氣,起身繼續忙活著幫林綿收拾衛生,房子里突然多了江聿,氣氛變得格外凝重。林綿謊稱江聿不舒服,強拉著他回卧室休息。林父擺擺手,讓他們回房間。到了門口,林綿幾乎是被江聿扶著肩膀,推進房間的。林綿後背抵在門上,被推著往後連退兩步,門鎖重重地「咔噠」一聲鎖上,與此同時,傳來江聿反鎖房門的聲音。她剛想問江聿鎖門做什麼,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她下巴,微涼的唇瓣貼上來,咬住聲音,她整個人被扣著腰抱了起來,雙手驚慌地摟住他的脖頸,交換著呼吸。江聿吻得有幾分凶,幾分急切,幾秒后,他分開一些,鼻尖抵著鼻尖細微喘氣。「方才,我演得怎麼樣?」江聿勾著唇。「他們還在外面——」林綿捶捶他的肩膀,「你先放我下來。」江聿將她放到地上,垂下眼皮,一言不發地看著她,捏著她手臂,聲音壓得低低的:「你這是在哄我么?」林綿眨眨眼睛,「什麼?」「帶我見你父母。」林綿仰頭,睫毛隨之抬起來,漆黑的眼裡印著他的臉,紅唇溢出不緊不慢的語調,「江聿,我沒有想要一走了之。」沒有想要一走了之?那不就是想留下來,留下來那不就是捨不得他,捨不得那不就是非他不可?江聿勾勾唇角,強壓著狂喜,故作淡定地「哦」了一聲,「那還是哄我唄。」林綿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江聿忽然低頭抵近她黑眸,眼底笑意明顯,會蠱惑人似的,他牽動唇角,「是不是?」貼得太近了,林綿眼神閃躲,嗓子里溢出單音節:「是。」江聿高興地仰起唇角,捧著她臉頰,在她眼皮上印下一個吻,手指撥開門鎖他低笑,「我去陪會兒我爸。」林綿往後讓,江聿拉開門,不緊不慢地走到林父身邊坐下。林父戴著老花鏡,舉著手機正在看手機。放大的圖片,赫然印入江聿眼帘,他不想看到都難,江聿落座,林父用藏在眼鏡兒後面的視線掃了他一眼,收回去繼續看手機。過了幾秒鐘,江聿牽動薄唇,「爸,你喜歡喝茶?」林父就這麼點愛好,沒事在家煮點工夫茶。倒騰倒騰茶具,趙女士看不上眼,總對他的愛好挑三揀四。「爸,你幫我掌掌眼,這是我一個朋友送的。」江聿指尖在屏幕上輕划,點出一張茶餅遞給林父。林父撥了下眼鏡兒,接過手機,放大圖片,幾秒后眼睛里都亮了,薄光微微閃爍,「1930同興茶餅?」江聿點點頭,「應該是,我也不懂。」林父將手機還給江聿,掩飾不住欣賞:「你那朋友跟你關係很好吧,這可是上好的茶餅了,價值不菲。」江聿嘴角彎出淺淺弧度,故意配合似的,「這麼好啊,改天讓爸煮來嘗嘗。」明晃晃暗示要把茶餅送給林父。「不興喝。」林父拍拍膝蓋,嘴角抿出淡淡笑意,見趙女士出來,恢復了嚴肅神色。陪著趙女士和林父吃了一頓飯,雖然趙女士臉色依舊不好,但也沒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樣子。
她不能也不敢對江聿做什麼,只能將怨氣分散發泄到林綿和林父身上。林綿和江聿前後腳去了衛生間,林父低聲勸趙女士,「孩子們都結婚了,看起來很恩愛,就小江那條件,你有什麼不滿?」「條件條件,你就只知道條件。你知道林綿結婚意味著什麼嗎?」趙女士狠狠瞪他,「我培養她二十多年,是希望她在影視圈給我爭光,而不是結婚,葬送前途。」林父也不高興,耷拉著臉,「你不要把你的沒做成的事情,強加在孩子身上。她早晚都得結婚,不是挺好的嗎?」趙女士不同意,林綿必須完成她沒完成的理想,當一個出色的演員,這才是她嘔心瀝血培養的目標。「好個屁,女演員早早結婚,以後會沒有戲找她的。我告訴你,林綿結婚這件事情,誰也不能說。」林父不以為然,他挺看看好江聿,年輕有作為,關鍵是人還挺拔帥氣,比他茶友們的女婿們好多了。一頓飯還算圓滿吃完,送走趙女士林父。林綿累得渾身都提不起力氣,回到家,回到沙發上支著頭休息。江聿解開襯衫頂端的扣子,在她身邊坐下,手臂摟著她的腰,將人帶進懷中。林綿半個後背倚靠在他懷裡,熟悉的香氣緩緩縈繞,很淺很淡,卻莫名叫她放鬆。今天的事發突然,她將江聿帶到父母面前,似乎把他們的關係複雜化了。林綿思索著,以後,若是以後分開——她想,以後再說吧。「我爸好像對你挺滿意。」「靠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們。林綿,你說你眼光多好,我都有點羨慕你。」這話多少有點不要臉了。但是林綿習慣了。江聿見她沒動靜,低頭摸摸她臉,見她睏倦地垂著眼,手指撥撥她睫鼻尖「困了?」昨晚折騰到了大半夜,早上又被敲門驚嚇了一通,林綿體力不支。偏偏江聿精神不受損,反而越發頑劣,得寸進尺。腰間細癢,沿著肋骨往上。林綿嗓音懶倦的嗓音生起氣來,沒什麼威懾力,「江聿,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睡你的。」暗啞嗓音在耳邊撩撥,氣聲低啞,「我做我的。」林綿手心很燙,泛著嘲意,她不敢動,但也不需要動,呼吸抵在耳邊,半邊耳朵都被點燃了似的。睏倦的眼裡蒙上一層水汽,瀲灧微垂,濃黑的睫毛輕顫著,泛著潮濕。「江聿——」她叫他名字。江聿咬著牙,嗓音因為急促地呼吸變得有些模糊,「綿綿,素了三年,心疼心疼我吧。」林綿心神微震,江聿這般條件的人,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她沒想過要江聿在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里保持忠貞,但從他嘴裡親口承認,過去三年他沒找過其他女人。林綿微微抬起唇角,狀似獎勵地回頭吻他唇角。林綿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時天色暗了,屋子裡沒開燈,天邊蔓延著烈焰似的火燒雲,無邊無際。林綿伸手翻了個身,露出細白的手腕,大概是完事後江聿替她洗漱過,身上乾乾爽爽,只是大腿還有些酸澀難忍。江聿就是一頭餓急眼的獅子,她有些招架不住了。偏過頭,見江聿站在她的書櫃前,寬闊緊緻的後背線條流暢好看,她忍不住看了會兒。「綿綿,還要多久我才能轉過身?」江聿揶揄,他手裡捏著一張唱片,林綿覺著眼熟。剛睡醒時,光線又暗,她的視力不算太好,幾秒后,看清了唱片,她掀開被子踩在地板上,光著腳去到江聿身邊。江聿掀眸看向她,眼底閃過一絲戲謔,抬手將唱片舉高,幽深的視線看向她。「披頭士的唱片。」他直接抱出了唱片的名字。架子上擺放著她收集來的幾十張唱片,唯獨披頭士這張被她隨手放在眾多唱片的中間。連她都忘了到底放在第幾個位置,沒想到江聿還是翻了出來,為此舉在手裡,像是抓住了她的一絲把柄,表情玩味。林綿扶著他肩膀,墊腳伸手去夠唱片,一股力道搭著腰倏地收緊,兩人傾倒,撞上柜子。唱片「嘩嘩啦啦——」掉了一地。林綿倒在他懷裡,心有餘悸,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唱片七零八落掉在腳邊,皺起眉頭,「你是來拆家的嗎?」江聿挑唇,「巧了,我弟之前也這麼說。」「那你還有自知之明。」林綿推開江聿,低頭拾起唱片,幸虧都有包裝,不然她會心疼死。江聿順手接過唱片,塞回架子上,唯獨對披頭士的唱片捨不得放手。經過一鬧,江聿也不存心捉弄她了,不疾不徐地說:「我以為,你早丟了。」林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麼要丟?」披頭士的簽名唱片。誰跟這種好東西過不去。
江聿扯扯唇,「因為是我贏回來的。」她寧願留著他贏回來的唱片,而不要他。怎麼想都有點扎心。「林綿,你還說不是對我念念不忘?」江聿眸光深深,有光在淺色的瞳孔漾開,浸潤著她的影子。林綿沒說話,而是從他手裡奪過唱片,塞回架子上。她手攀著他肩膀,湊過去親了下他臉頰,「江聿,你好幼稚。」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偏清冷的嗓音微微上揚,倒有幾分少女撒嬌的狎昵,江聿恍惚了一下,像是回到了倫敦。江聿笑著伸手撈著她入懷,林綿如一尾魚從他懷中滑走,讓他撈了個空,指尖留下一縷清淺的香氣。江聿扯唇無聲笑了下,這時手機響了,他回到床邊找手機。pub燈光迷離。重金屬音樂震耳發聵,空氣里漂浮著酒水混合著香水的氣的旖旎氣息。江聿陷在卡座里,昏暗的燈光照亮他輪廓分明的側臉,眉目深邃,鼻樑高挺,臉上沒表情時,倨傲的又帥氣。喻琛今晚不想開房間,就像在卡池坐著玩會兒,從他們進來,不少女孩頻頻投來目光。喻琛端著酒,好整以暇地看著場內,與其說看著,視線也沒聚焦到哪處,更像是出神。「喻總,心情不好?」江聿見他半晌沒說話,視線從手機上抬起來,掃了喻琛一眼。喻琛收回視線,杯子懸在唇上,慢條斯理地吞了一口,輕嗤:「女人真他媽難搞。」江聿失笑,唇角稍揚,「我不覺著啊,我們家林綿就挺好的。」喻琛最煩江聿踢他痛處,幸災樂禍:「是是,你們家林綿好,丟下你跑了三年。怎麼樣,小江總,她逃你追好玩么?」江聿朝他遞了一記眼神,也不惱,薄唇牽著笑意,「你嫉妒別人的樣子好醜。」喻琛往嘴裡送了一口酒,臉上逐漸浮現躁意,「你自戀的樣子又好得到哪裡去。」喻琛摸出手機一看,屏幕上乾乾淨淨,比他的臉還乾淨,有些生氣地蓋在桌面上。黎漾一條消息的都沒發。江聿手指在屏幕上慢條斯理地划著,喻琛看著不像是在玩遊戲,界面花花綠綠的,抬頭點了下手機,「你在玩什麼?」江聿頭都懶得抬,扯動唇角:「情侶睡衣,你也要買?」喻琛臉色都氣綠了。這他媽,真哪壺不提開哪壺,一想到黎漾沒心沒肺的樣子,氣得牙痒痒。「江聿,你他么真是愛死林綿了。」喻琛發狠似的撂下一句魔咒。江聿掀眸,嘴角勾起弧度,像是在誇喻琛終於說對了一件事情。手機突然震動,林綿撥電話來了,江聿起身往外走。來到一片稍顯安靜的角落,江聿回撥給林綿,系統提示佔線,江聿蹙眉等待了幾秒。那頭電話接通,他聽見林綿焦急帶著哭腔的嗓音,眉心重重跳了跳,臉色倏地沉了下去。喻琛見江聿回來,忍不住奚落,「至於嗎,一個電話還要躲起來接。」江聿沒說話,彎腰撈起外套,沉著一張臉對喻琛說:「林綿爸爸摔了,我先走了。」喻琛忙問要不要緊,江聿說不知道,送醫院了。幸好他沒喝酒,開著車接了林綿,然後駕車回林綿父母家。林綿哭過了,眼眶紅紅的,靠在副駕座椅上臉色凝重,整個人緊張到微微發抖。江聿雙手扶著方向盤,薄唇抿成一線,手背青筋凸起的很明顯,等到紅燈,他偏頭,手扣住林綿的後頸,將人拉過來親了親唇角,低聲安撫:「別擔心。」林綿回手抱了抱江聿。餘光里,紅燈還剩30秒。她雙手抱牢江聿,頭埋在他肩膀上,淺淡的焚香混著海洋水的味道浸透在襯衫里,在這一刻,莫名地安撫人。林綿和江聿抵達醫院時,是一個小時后。住院部走廊很長很空,氣溫微涼,空氣里充斥著濃郁的消毒水的味道。兩人找到骨科住院,遠遠看見趙女士和一位年輕男人站在門口說話。林綿忽然停下腳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趙女士面前的男人,江聿低頭看她。男人似乎有感應,目光越過空空走廊朝林綿看過來,那是一張清雋俊朗的臉,濃眉星目,鼻樑高挺,襯衫牛仔褲,身上有股淡淡的書卷氣。「林綿——」男人面含笑意,先開口叫她。林綿眨了下眼睛,想要迴避的意思很明顯,就被江聿握住手腕,語氣不大好地問:「他誰啊?」說話間,男人已經快步來到他們跟前,目光在江聿身上環視一眼,他客氣伸手,「你好,你就是林綿的老公吧?」江聿倒是因為他瞭然身份,臉色稍微緩和,沉默頷首。「宋連笙。」林綿聲音淡淡的,藏著點情緒:「我鄰居家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