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林綿進組前最後一個懶床日是被聞妃強行叫醒的。她又又又上熱搜了。雖然這次的位置不靠前,但在她粉絲之間傳播度高。自從前一晚酒會穿著夏早設計的禮服,驚艷亮相,緊接著《逐雲盛夏》官宣,林綿對上熱搜這件事情習以為常。她偏頭看了一眼,江聿已經起床,估計是晨跑去了。她擁被坐起來,揉了揉酸慰的額頭,閉著眼睛,含糊不清問:「今天又是為了什麼啊?」聞妃不至於為了昨天的事情這麼早吵她吧。「你看看這張照片。你倆昨晚又被拍了。」聞妃一副幸災樂禍,壓根沒有半點經紀人該著急的樣子。她是巴不得林綿和江聿官宣,這樣她還用低三下四去跟大佬們說話嗎,只可惜她家的小祖宗,要跟小江總玩地下戀。聞妃將照片發給林綿,並且評價:「拍得還挺唯美的,你要不問問小江總要不要把這組買回來收藏?」林綿比聞妃緊張,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她指尖點開照片,定神看了幾秒鐘,兀自鬆了口氣。照片上林綿坐在後坐,垂著頭看著身前半蹲的男人,男人露出一截手臂,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她的腳踝,另一隻手握著剛脫下的高跟鞋。畫面朦朧唯美,而且江聿身旁的路燈,照下頭一束強光線,剛好將他的背影虛化成一團高曝光的光暈,氛圍感瞬間拉滿。這是什麼人間童話!簡直人間絕配。男人的背影身形透露不了有用信息,唯獨他手腕上那隻手錶,成了粉絲熱議的重點。[靠,綿綿老公的手也太好看了吧。][誰認識這手錶什麼牌子,看起來好貴的亞子][我度了,是查不到的牌子][嗐!路燈還是不懂事,讓我看一眼女婿怎麼了?]林綿將照片保存到了相冊,才慢條斯理地對聞妃說:「沒有人認出是江聿吧?」聞妃調侃道:「沒有。得給那團光加點錢,不然你倆就原地官宣了。」林綿沒聞妃那麼坦然,她抿唇,「要管嗎?」聞妃懶洋洋地回應:「不用吧。我給你轉發了《逐雲盛夏》的官博。」「起床了嗎,收拾一下,待會兒我去接你。」聞妃說。林綿掀開被子,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起身抻了個懶腰,細軟的絲綢睡袍,鬆鬆垮垮,滑到手臂慵懶地堆著,露出頸背大片肌膚,蝴蝶骨一枚暗色吻痕極為顯眼。江聿推開卧室門,就看到了這樣一副美景。他抱著雙臂倚在門邊,漫不經心地欣賞美人打電話,目光一寸寸將她描繪個遍。他下意識摸向肩胛骨,她後背紅痕像縮小版的乾枯玫瑰。這也算情侶款吧。林綿一轉身,看見江聿立在門邊,牽了牽唇角:「待會兒聞妃接我去趟寺廟,你要去嗎?」江聿起身,抓著汗濕的t恤衣領,弓背脫下來拎在手裡,胸腹的肌肉上覆著一層薄汗,看起來修勁有力。肩頸的汗液迅速在胸前匯聚,往下蜿蜒,一直一直,經過溝壑不平的田地,沒入黑色的布料里。他見林綿盯著他,輕佻一笑,「去求子嗎?」林綿一時沒反應過來,「求什麼子?」目光意味深長地掃了她的小腹,江聿勾著唇角:「也不是不可以。」林綿立馬反應過來,她水眸瞪著他,裹緊了睡袍,沒好氣地說:「你別胡說。」半個小時后,聞妃開著車,駛入前往雲禧寺的道路。《逐雲盛夏》沒有開機儀式,曲導也不講究這個,但聞妃信,所以就算沒有開機儀式,她也要拉著林綿去雲禧寺拜拜。林綿手支著頭,捂著嘴唇打第四個呵欠時,聞妃沒忍住調笑:「小江總昨晚是有多興奮,把你困成這樣?」林綿給她遞去一個眼神,「跟他沒關係,我失眠。」「該不會是要進組了緊張吧?」「不是。」林綿情緒不太高,聞妃以為她是真困了,就沒在問她,讓她把座椅打下來睡會兒。林綿半躺在座椅上,刷著手機,忽然刷到一條跟自己有關的,眸光顫了顫。
這條只是艾特她的微博,但還沒到上熱搜那種。[ssvy:兩張夏早人魚禮服設計對比圖。本人有兩點質疑:第一,夏早的禮服和林綿身上穿得這件在領口稍有不同,夏早這件領口明顯偏v,林綿這件明顯偏平,她穿得是不是仿品?第二,據我所知夏早的人魚禮服扔在國外展出。到底是誰在說謊?]林綿覺著無語,手指往下滑了幾行,憋著一口氣怎麼也散不了,她又划回來,漂亮乾淨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林綿v:我、的、禮、服//ssvy]四個簡簡單單的字,字大家都認識,但合起來就不懂什麼意思了。被同樣艾特的夏早工作室,幾乎同一時間現身,回應這位網友的無理質疑。[夏早工作室:人魚禮服是為林綿小姐量身定製的,至於為什麼兩件領口略有調整,是因為林綿小姐的愛人所託。]「愛人」這兩個字足以震驚眾人。同時夏早工作室曬出兩張禮服的成品圖,而領口稍平的這件內襯上有個手工刻字「綿」,並且在領口採用的是真鑽鑲嵌。這條微博不光讓吃瓜群眾震驚,就連林綿也愣了,她不知道江聿在人魚禮服下了那麼多功夫。要是知道,她昨晚說什麼也不同意穿著裙子鬧了。ssvy這個人被連翻懟了一通后,徹底神隱,林綿翻著微博,粉絲都在狂歡。[天啦,這是位什麼大佬啊,狗仔出來幹活了][屬實是頂級大佬了,求問什麼時候結婚?][太寵了吧,甜死我了,羨慕的眼淚從嘴巴里流出來]堵在胸口的那股氣終於順出去了,前所未有的爽快。聞妃氣哼哼地說:「我就說這趟雲禧寺必須去,不光去晦氣,還能踩小人。」林綿禮服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連喻琛這種不關心八卦的人都知道了。喻琛笑著陷在沙發里,揶揄:「小江總,你真騷得讓我刮目相看。」他想到江聿會給林綿定製各種各樣的禮服,但沒想到江聿會在禮服裡面刻她的名字。江聿深知他狗嘴裡吐不出什麼好話,表情淡淡的不搭理,捧著手機發微博。「江聿,你是不是從小有個公主夢啊?」「什麼意思?」「總想把老婆當芭比娃娃養。」江聿掀起眼眸掃他,薄唇溢出哂笑,「你這麼閑,洛行年沒找黎漾了?」談洛行年喻琛臉色瞬間變了,他咬著牙說:「那傢伙真他媽的,他明知道黎漾是我的……」後半句忽然收了聲。江聿揚眉去看他,漫不經心地調侃:「她是你什麼?我怎麼記得黎漾跟你沒什麼關係啊?」他這話直擊喻琛命門,這也是他跟黎漾吵架的癥結。「你說她喜歡小弟弟就算了。」喻琛憤憤不平,「洛行年什麼人啊,她都想去啃一口。」江聿聽了發笑,薄唇抬起弧度,卻不客氣:「喻總這塊硬骨頭還不是被她啃了。」喻琛臉色發黑,端起酒杯仰頭灌下,重重地將被子放回桌面。他見江聿一直在發消息,心裡堵得慌,拿手機點開黎漾的對話框,他們的對話框還停留在上周。他問黎漾要不要去他家,黎漾冷淡地回復:大姨媽。喻琛眉心蹙著,掙扎了幾秒鐘,手機忽然被江聿抽走。「喻總,能屈能伸才是男人。想找黎漾,就聯繫唄。「江聿擅自做主幫他打下三個字,問他發不發。喻琛:【在幹嗎?】喻琛拉不下面子,但又忍受不了他們冷戰,他更擔心洛行年趁虛而入,幾番掙扎,眼睛一閉,低身說:「發吧。」江聿指尖點下發送,幾秒后,嗤笑一聲:「哦豁!」這次吵架怕是嚴重了。屏幕上一個紅紅的感嘆號。他的消息被拒收了。喻琛沉著臉,磨著牙,幾秒后,撈起外套手機起身,氣憤離開。林綿這次要去劇組待三個月。曲導對這部戲的要求極高,需要演員全感情投入,明確跟林綿和傅西池溝通過,為了培養cp感,拍攝期間盡量少於其他異性接觸,更重要的是——禁慾。
江聿得知,臉色垮了一下午,默不作聲生悶氣。邵悅幫忙收拾要帶行李,經過客廳時,意識到低氣壓,溜進衣帽間,悄悄問林綿:「綿綿姐,姐夫在不高興嗎?」林綿開玩笑:「男人心海底針。」她當然不可能告訴邵悅,江聿是因為得知曲導要求她禁慾不高興的。邵悅按照林綿的穿搭習慣,一套套配好裝進同一個密封袋,然後貼上照片方便拿取。林綿抱了幾套睡衣過來,邵悅從中挑出一件黑色襯衫,看起來像是江聿的,她彎著唇:「綿綿姐,你要帶上這件嗎?」林綿一把奪過來,隨意往衣架上放,「拿錯了。」她腦子裡浮現江聿上次穿這件襯衣的樣子,那點畫面揮之不去。邵悅將睡衣睡裙分類放好,基本上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趕緊開溜。江聿陷在沙發里,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臉上寫滿了不高興。林綿趿著拖鞋,來到她身邊坐下,今天穿了一套米色家居服,頭髮用抓夾固定,露出長頸和鎖骨,她很瘦,穿這種風格的衣服,顯得清冷又溫柔。剛要開口,手機響了。是黎漾打來的。「綿綿,出不出來玩?」黎漾的聲音從手機傾瀉,江聿緩緩抬起眼眸看他。眼神幽深,淺色的眼眸具有與生俱來的誘惑力,他直視林綿的時候,總會讓她想起初遇那天,他也是用這種眼神看她。也是用這種眼神將她俘獲。「不了吧。」林綿下意識回絕。「你能有什麼事情啊,我過去接你。」黎漾說。林綿立刻阻止,「漾漾,我今晚要陪江聿。」對方沉默了幾秒,也許將她罵了個遍,氣哼哼指責:「你見色忘友。」電話還沒掛,江聿就傾身將她撲在沙發上,她側抬著眼眸看他,他眼底亮著一層精銳的光,她手掌抵在他胸口,躲避他的靠近。「漾漾,對不起。」黎漾也沒真生氣,她說:「我原諒你了,去陪小江總吧。」電話剛掛,手機被江聿抽走,隨意丟到一旁,他勾著散漫的語調:「你打算怎麼陪我啊?」林綿乾脆躺平,動了動嘴角:「你想怎麼陪?」江聿低頭來吻她,林綿手捧住他的臉,抿唇沒忍住笑:「曲導說要……」江聿眸色倏地暗淡下去,低聲罵道:「什麼狗屁規矩!」要是曲導聽見江聿罵他,他會不會氣得吹鬍子瞪眼。嘴裡罵著曲導,但江聿還是尊重林綿的意願,只是靜靜抱著,什麼也沒做。難得享受這種溫情時刻。林綿提議找部電影看,江聿翻身倚在沙發上,沒發表任何意見,支著頭漫不經心地盯著屏幕。林綿翻來翻去,翻到一個近兩年的青春題材的英國愛情電影。林綿按下播放,坐回江聿身邊,半個後背靠在他胸膛里,抱著膝蓋看得入神,忽然江聿掐住她下巴,指腹在下巴輕蹭,磨著牙道:「老婆,你是不是故意的,在我禁食期間挑一部尺度這麼大的?」林綿望進他眼睛里,深邃如漩渦,吸附著人往下沉。不知道怎麼的,林綿心弦被撥弄了一下,有點恐慌油然而生。電影進行到曖昧部分,主角在訓練室的長凳上做一些事情,音樂變得旖旎。林綿指尖觸碰到遙控器,影音聲戛然而止,她按掉了電視。江聿頓了一下,林綿仰頭,特別認真地說:「不想看了。」江聿收手,林綿往他懷裡靠,拉著他手指,低聲提議:「roy,我們出去走走吧。」這會兒時間不早了,外面沒多少人了。江聿饒有興趣看她:「真想去?」林綿點頭。兩個人從便利店出來時,林綿還是感覺到不可思議,心臟怦怦跳個不停,剛剛售貨員都快認出她來了。售貨員問林綿是不是演員時,江聿將帽子扣她頭上,漫不經心地一笑:「你認錯了。」林綿點點頭,隨便拿了盒口香糖結了賬,就快步離開。
她雙手伏在欄杆上,江風送來清爽的濕意,張著嘴微微喘息,側頭去看後背靠在欄杆上的江聿。眼眸明亮,嘴角懸著笑意,衣領被風吹得立起來了,她忽然像是看到了三年前的江聿。「roy。「林綿晃了晃手裡的糖,又去看他手裡剛買的煙,輕扯嘴角:「我們之前是不是也這樣過?」江聿慢條斯理拆了煙,抽了一支煙夾在骨節分明的手指間,他咬著煙,偏頭看了林綿一眼,低頭攏著打火機,頓時火苗團簇,火星閃爍了幾下,不需要吸氣,一縷極淡的煙霧從他掌心飄出。「我帶你踩風那晚。」回憶見縫插針。某個傍晚倫敦剛下過雨,空氣里浸潤著潮濕的,他騎著大摩托,將轉數拉大,車速快得令人發昏,江聿的衣服被吹得鼓了起來,露出一截勁瘦的腰。她雙手纏緊他的腰,緊貼在他後背上,又害怕又覺著刺激,她前面十幾年從沒做過這麼驚險的刺激的事情,內心都在尖叫。狂風在耳邊呼嘯,因為有了頭盔的庇護,她根本不擔心張牙舞爪的風會刮傷臉頰。他們一路疾馳,發動機的轟鳴灌滿耳朵,勢必要跟風聲較個高低。「現在多少轉?」林綿大聲喊。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江聿伏在車身,黑色手套箍著手指,像一頭伺機而動的狼。到了一座不知名大橋上,江聿停下車,長腿支在地上示意林綿到了,他摘掉頭盔,往後捋了一把頭髮,側過頭說:「追到風了嗎?」林綿摘下頭盔,露出一雙漆黑水潤的眼睛,她攤開手指往江聿手心裡塞:「抓到了,送給你。」江聿握拳假裝收下,扯唇笑了下:「這是什麼風?」林綿想了兩秒,示意江聿靠她近一些,對反照做,她湊過去在江聿臉頰上親了一口,「林綿——」江聿眸光輕顫,鬆了手,將人拉懷裡扶著她的腰,湊過來接吻,這一夜風是熱的,舌尖也是熱的。過後,林綿想喝酒,江聿靠在欄杆上,蹙著眉說:「在倫敦買酒可不方便。」林綿沒買過,自然也不知道有些店鋪需要檢查證件,兩人出來的匆忙都沒帶證件。下一秒,江聿勾著散漫的笑,「不過,我有辦法。」江聿載著她隨便找了一記便利店,推開門拿了酒去結賬,售貨員一直盯著江聿看,要求他提供證件。他不知道湊到售貨員耳邊說了句什麼,對方不可思議看了他一眼,江聿丟下錢,拿起酒就往外跑。林綿卻有種做賊心虛,被人抓起來的感覺,她被江聿牽著手腕快步狂奔,心臟在跳躍,呼吸很快,快要緩不過來了。逃命似的,跑到一個無人角落,江聿靠在牆壁上彎腰喘氣,林綿連連往後看。後頸被大掌扣住,她整個人被帶到屬於江聿氣息的懷裡,身體緊靠著,唇瓣觸碰,捨不得分開,倒真有幾分亡命之徒的纏綿。林綿輕喘著,笑出聲,「他會不會追來?」「不會。」他跑得氣息不穩,聲音有點顫。「為什麼?」江聿靠在牆上,笑得散漫,晃了晃手裡的酒:「我告訴他,我女朋友生日想喝酒。」「他要是不信呢?」江聿將她拉回來,視線下移,落到被他咬出艷麗色澤的唇瓣上,漫不經心地說:「反正我已經逗我的女人開心了。」林綿心臟莫名一顫,有什麼東西在膨脹。「我家裡有很多酒,大不了去我家喝。」他聲音低低的,蠱惑著人:「喝完了,就留宿一夜。」說起留宿,林綿問:「今晚怎麼辦?」江聿開玩笑:「露宿街頭?」那可真是太瘋狂了。林綿被風送來的一縷清淺的煙草味道嗆得回神,她看向江聿,有點不解:「煙什麼味道?」下一秒,江聿唇上便空了。他的煙落入林綿的細軟的手指尖,一點星火閃爍,讓他忽然想起她在《逐雲盛夏》扮演的那個女主角。塗得猩紅的指甲,白皙的手指,一縷細長飄忽的煙縈繞。「我接下來的戲,煙好像是很重要的道具。」她舉著煙看了看,又送到鼻尖嗅了嗅,並沒有江聿身上那點淺淺的味道好聞,「真的能解愁嗎?」她的眼神清冷,迷離,還帶著一絲大膽和彷徨,烏黑的眼睫輕輕眨動,她身上突然多了一絲破碎和放逐的感覺。江聿許久才回過神來,他承認這一瞬間,他的心臟莫名地抖了一下。他輕而易舉地拿過煙,林綿視線戀戀不捨地追逐煙。江聿懸在唇上抽了一口,扣住林綿的後勁,貼上她的唇瓣將煙一點點度到她唇邊,直到她受不了輕咳,他才緩慢退開,用一種稍顯凝重的表情看她。嗓音低而發沉。「綿綿,答應我這次不要入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