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霧了

深夜十二點。一輪慘白的月牙掛在天邊，在薄霧中時隱時現。在若有若無的月光和濃郁霧氣的包裹下，一棟老舊的、爬滿樹藤的精神病院正靜靜佇立。「對三。」「……要不起。」301號病房裡，響起孫胖子鬱悶的聲音……而對面的墨白笑呵呵地丟下最後一張單五，宣告勝利。「為什麼總是你贏，你一定在作弊！」孫胖子瞪著眼睛，一臉怨氣地將一張二和一張A扔進了牌堆里。「呵呵，運氣而已。」墨白瞥了一眼孫胖子身後的中年男人，笑而不語。男人是墨白的父親，一年前和墨白母親一起死在了一場污染事件里，自那以後他便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墨白身邊，整天形影不離。當然，除了墨白外，沒人能看見父親。【差不多就行了，別忘了你來這兒的目的。】「我知道我知道，你讓我自己把握行不行？」父親一如既往的嚴厲，墨白卻毫不在意，而對面的孫胖子對於他這種自言自語的行為也早已習慣，索性直接不理。他很清楚，墨白又在犯病——精神分裂病。這個時候，墨白伸著懶腰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朝窗外看去，他感覺今晚的霧氣格外濃，像是在往這邊匯聚……這便說明，「那幫人」在晚飯前進行的「召喚儀式」已經發揮了作用……成功召來了某種東西！「胖子，我不玩兒了，把牌收了吧。」墨白興奮地搓了搓手心，轉頭就朝廁所跑去，在幹活兒之前他要先放個水，防止干到一半突然尿急。「哼，贏了就跑，真沒牌品！」輸了一晚上的孫胖子怒罵一聲，胡亂地將牌碼齊，隨後氣憤地走到床頭櫃前，將牌塞進了抽屜。此時的他絲毫沒有注意，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霧氣悄然穿過窗戶縫，開始在病房裡氤氳。與此同時，更多的霧氣也透過病院的各處縫隙……瀰漫在了整座病院里。…………「咳咳咳……咳！」沒過多久，只聽一陣劇烈的咳嗽響起，墨白捂著口鼻走出隔間，一邊洗手一邊抗議。「我說老爸，你這煙怎麼抽得越來越猛了，老媽不是不讓你抽了么？」【你媽已經走了，我想抽就抽。】就像墨白不在意父親的訓話一樣，父親也不在意他的抗議，說話間右手便再度抬起，將那支老煙斗塞進了嘴裡。「你能不能別抽了！」墨白實在受不了了，大嚷著逃了出去……要是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會嗆死在廁所里！然而，剛一出門，墨白便眼神一凝，察覺到不對勁……此時的樓道里，不知何時瀰漫起了濃濃的霧氣，他低頭一看，竟連腳背都看不清。「老爸，你的煙現在已經猛到這種程度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父親吐出一蓬煙霧，灰色的煙霧與樓道里的霧氣接觸，很快便相互融合。【……】看見父親額頭暴起的青筋，墨白訕訕一笑，隨即正色。他知道，是祂們來了！【一旦和祂們正面對上，就只能不死不休，你真的想清楚了？】見墨白滿臉期待，父親嚴肅地提醒著。【你不像我們，你是有的選的。】「行了老爸你別說了，你們生我下來、從小訓練我，不就是為了這一刻么？」墨白有些不耐煩，抬腳便往前走，而父親聽到他的回答，眼裡現出一抹擔憂……就在這時。「噓——」只見墨白忽然停住，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噠、噠、噠……」只聽前方的濃霧裡，忽然傳來一連串腳步聲音。

這一瞬間，墨白快速俯下身體，整個人如同陰影一般貼著牆壁，躲進了霧裡……他不知道前方是什麼東西，只能先保持警惕。「噠、噠、噠……」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道搖晃的身影逐漸清晰，墨白能看見對方的雙手不斷抬起，像是在往嘴裡送著什麼東西。「吧唧吧唧……」隨著一陣咀嚼聲響起，他終於看清了這道身影。「胖子？」沒錯，來者正是孫胖子，卻又不完全是，因為此時的他面容獃滯，嘴裡還不停啃著一團不知哪兒來的生肉，看著怪噁心。而這一刻墨白也終於看出，這次來的是個什麼東西……「肉畜」。迷霧邪神之一。被其污染的人會逐漸失去基本的人性，並表現出極其恐怖的食慾。不過，從孫胖子的情況來看，他應該還處在污染初期，沒有發生進一步變異，算是個好消息。於是，墨白在思考片刻后做出了決定。只見他屏住呼吸、猛地竄起，一下子衝到孫胖子面前，眼裡流轉起異樣的光暈。下一秒……「啪！」他一巴掌狠狠地扇了過去。「？！」突遭襲擊的孫胖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墨白扇得歪過頭去，手裡的肉團也飛了出去。但很快他又將頭轉回看向墨白，鼓起了血紅的眼睛……「肉……吃……」含糊不清的音節匯聚成最簡單的話語，表達著他此刻心底最渴望的東西，接著他暴怒而起，雙手徑直朝墨白抓去。然而……「啪！」「我讓你肉！」「啪！」「我讓你吃！」又是兩巴掌重重地扇過去，將孫胖子的臉扇得腫起，也讓他直接懵逼。接著……「啪啪啪啪啪！」巴掌聲接連不斷地響起，直到墨白手都扇累了、手掌都扇紅了才終於暫停。而這時他也覺得已經可以，便直接抓起孫胖子的衣領，逼問道：「說，還吃不吃了？」「ro……」「啪！」「再說！」「ch……」「啪！」「再說！」「……」「啪！」「等等，怎麼不說也打？！」這個時候，孫胖子終於恢復清醒，卻見墨白的手又再度抬起，連忙大喊。「行了夠了我知道了，我不吃了！」說完這句，他突然感覺一股濃重的腥氣充斥在他的口鼻以及胃裡，讓他直犯噁心。接著他一彎腰，將剛剛吃下的肉團又吐了出去……「嘔——」「噗嘩——」碎肉混合著晚飯的殘渣流了滿地，可一旁的墨白卻露出了滿意的表情。「嗯，這才對嘛。」他咧嘴一笑，偷摸揉了揉發紅的手掌，心想：下次必須要換個既不累、也不傷手的方法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