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的天敵和神的選民

更多的人正搶著擠進人群，和這位剛剛創造奇迹的牧師握手。

許多人問他是如何做到的，夏伯倫只是回答自己整夜在祈禱——無可反駁的是，他說的是實話。

夏伯倫向著眾人輕輕頷首，引用了亘古之光教團聖典《無盡之書》（又稱《沙之書》）中的一句說到：

「感謝你們好意。

「永恆者無雙目以見證笑顏，

「無雙耳以聞聽讚歌，

「無口鼻以嗅得芬芳。

「但祂能感受到你們的喜悅和笑聲。」

不是特別光彩的是，這位神眷的牧師穿越前從來不知道這句話——確切得說直到1秒前他也不知道——但他聰明到懂得利用自己角色面板的【宗教知識】技能進行檢定。

知識類技能有多個子類，包括【奧秘知識】、【自然知識】等。而其中的【宗教知識】涵蓋了神祗，神話歷史，教職傳統，聖徽，不死生物等相關訊息。

甚至，為了提高檢定成功率，他還對自己放了個預言系神術戲法【神導術】以強化該技能，直接從眾星之海中汲取訊息。

所以，在他開口的瞬間，這位優雅、虔誠、學識豐富的牧師少年腦中立即充滿了《無盡之書》中無數神聖的教誨。

將花捧好，少年牧師開始了更重要的事情——繼續閱讀身體的記憶。

金髮少年試著從記憶里檢索這場大火的起因——

廚房做飯明火翻滾，晚間照明蠟燭不熄，鐵匠鋪火星四濺，麵包房火種長燃。

僅僅是這些日常中的火災隱患導致了今天的局面嗎？

「起火的原因的無法確定，未來可以考慮調查一下。」

----------

過去和現在交織糾纏。

虛幻和真實交錯層疊。

莊周夢蝶的不真實感令漂亮的少年恍惚。

地球的過往就像光怪陸離的夢境。而那些本來不應該存在的，屬於這個奇幻世界中身份記憶，卻從他的腦海中如潮水般湧出。

他記得自己作為孤兒被神父收養的經過，記得鄉鎮的居民和自己的交往經歷。

更可怕的是，他甚至「記得」那些為了角色扮演需要、僅僅存在於自己腦中，而未曾向任何人訴說的遊戲人物背景故事。

這甚至讓他一度懷疑，那個來自蔚藍色星球的記憶，和如今這個奇幻魔法世界的種種，哪一個是夢境和幻覺，而哪一個又是現實呢？

有些前世的秘密，清秀可人的美少年是不會記錄在日記上的——和絕大多數在穿越前從來沒有接觸過超自然事物的穿越者不同，夏伯倫在地球上所經歷的種種，比起他今生在這個奇幻世界的15年人生，反而更為奇幻瑰麗。

前塵舊憶一涌而上：

「我說，老弟，假如你以後遇到了會讓你穿越到日輕式遊戲異世界的異常項目，你覺得自己會就職啥職業？」穿著長靴和皮夾克的少女拿著一瓶冰可樂，猛躺在沙發上，讓自己整個身子陷入軟綿綿的沙發中。

「不是，表姐你最近又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少年端坐於椅子上，反覆瀏覽著手頭的書籍。

「我就好奇問一下嘛，這麼嚴肅幹嘛？」

「好吧，我會就職的職業······是從那些日式異世界的常見職業里選嗎······我這種體質，放在大部分rpg里，可能不太適合當神官/祭司/牧師/聖騎士之類的神職者。即使真的成為了牧師，應該也是罕見的【無神牧師】——這個概念出自《DrainandDog：Nightfall》，

是侍奉特定哲學理念而非人格化神祇的牧師。」

「說的也是呢，夏伯倫。畢竟，你怎麼說也是——

「神的天敵！」

······

————---------------

這種歡慶持續了兩個多小時，之後人群才陸陸續續地散去。

見人們一一離去，瑪特魯神父和夏伯倫上了二樓——和一樓的神殿相比，這裡是屬於他們的私人空間。

「夏伯倫，關於今天的事情，我有一些話想和你說。」瑪特魯養父表情異常嚴肅，但莊重中的語氣內，夾雜的欣喜未經掩飾。

此時，金髮少年嘴巴里還叼著瑪莎太太剛送給他的麵包，綠寶石似的眼睛一眨一眨，鞋襪已然卸去，白皙漂亮的裸足有些不自在地在木地板上摩擦。

他將嘴巴上的麵包取下：「什麼事？」

銀髮的高大神父坐在木椅上，正翻閱著一卷泛黃的卷宗：

「夏伯倫，你以前應該偶爾聽我說過，光之選民的存在。

「永恆者意志的顯現，凡間每個[亘古之光]信徒都憧憬的對象，真正獲得了神之恩眷的凡人，亘古之光的選民。

「選民是真正的神眷者——多元宇宙中僅有的幾位神力存在，有時會將其目光聚焦於少數特定的凡人，這就是神之選民。」

美少年的手捏緊了麵包；白皙的脖頸咽下唾沫；修長的腳趾幾乎要將木地板扣爛：

「所以，這和我們有什麼什麼關係嗎？」

少年的養父，銀鬢的瑪特魯從卷宗中抬起頭，嚴肅地盯著夏伯倫閃爍不定的眼睛：

「光之選民可能是任何人，從田野間的農夫到尊貴的公主，乃至一生中未曾正視過亘古之光一次的高傲魔法師。他們遠遠比尋常牧師要更為罕見。

「但是，據我所知，光之選民有一些超出常人的奇異力量，比如，

「欺騙時間流的法則，讓周圍的人以更快的速度自然痊癒。」

說到這裡，瑪特魯的話停住了，凝視夏伯倫的眼神中，多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夏伯倫也愣住了。

愣得更厲害。

----------------------

在遠處的山丘上，一個年邁的男人正望著散去的人群。

這位老人身披兜帽，兩鬢斑白，眼眸渾濁，髮絲銀中帶黑。然而，讓每一個能看見這一幕的人最無法忘卻的是——他屬於左眼的位置被一個鋼鐵制的機械眼珠代替，鋼鐵眼珠左右轉動著，閃著滲人的紅光。

老人從兜中掏出一個黑色的鐵皮書，純黑的書本封面上沒有任何文字。

面朝鐵皮書，老人的語氣平淡無起伏：

「昨晚，因為驟雨，這場火焰被快速撲滅。

「沒有人在火災中喪生。」

他停頓了一下，左眼眶中鋼鐵眼珠里的紅光又深了幾分。

然後，高舉金屬鑄成的鐵皮書，年邁的鎮長托夫勒鄭重地問到：

「既然如此，是否要再舉行一次祭典？」

·

·

（學語註：雖然本文使用「風翻日記」的形式倒敘，但主角的日記僅僅是主角認為「可以被諸神和其他穿越者看」的部分。可能有意忽略了部分事實，或者自行引導可能的讀者往錯誤的方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