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交易
被人引進房間后，公孫斐然並沒有就坐，而是站在原地，他對呼吸聲極為敏感，知道屋內不止他一人，所以一直沒有放下戒心。有風從窗戶吹了進來，隔著幾步遠的珠簾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公孫斐然想那人正隔著珠簾看他，只是看他，卻看了好久好久。
「呀，指名要見我，少見啊，說說吧，我哪個師兄塞進來的？」那人突然說話，聽著熟悉的聲音，公孫斐然卻覺得這一刻的玉瓏姬與先前的莫玉相比多了絲活力。
「玉簫公子說，姑娘可以幫我。」公孫斐然看不到人，只是再次聽到珠簾相撞的聲響，緊接著聞到了一陣葯香，忽的感覺到一雙軟軟的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姑娘，還請自重。」說著公孫斐然便鉗制住玉瓏姬的雙臂，將人往後一推，然後面色發紅的往後退了一步。
她似乎有些抱怨地說：「真是的，也不知道下手輕點，還真是個粗人。」
「姑娘，在下只是想醫治好眼疾，姑娘若也沒有法子，在下便告辭。」公孫斐然語氣溫吞的說著，神情似有歉意，可衣袖裡的手卻忍不住緊握，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弱勢示人了，甚至還被調戲了。
「哇，瞧你說話文縐縐的，和我手下那群的男人完全不一樣啊。一點也不像個劍客，倒是有幾分附庸風雅的做作，難道這叫……唔唔……這叫儒將風範。」她若有所指的說。
公孫斐然身子一僵，盡量緩和神情，心裡卻在忍不住懷疑她是否發現了自己的身份，畢竟他在戰場上就是儒將，而且之前他們是有過不太美好的經歷的……
「我可以幫你，只是想必你也知道我這人喜歡公平交易，治病的話一次只治療一種病，剛剛趁機給你把了個脈，你身上有寒蟬毒，噬心蠱，還有一種導致你失明的毒，你想治哪個？」她頗為糾結地說。
「你說什麼？噬心蠱？」公孫斐然神情有些驚訝，這個蠱蔚然和莫未寒都未曾診治出來。
「我師兄可能是真的沒有診出來，但是我師叔莫未寒的能力絕對不可能診不出來。他不說，許是覺得沒有危害，或者還有其他原因。只是，我覺得，人的身體里無論多了什麼，那都不可能對人沒有絲毫危害。」她說著又拉著公孫斐然的手將人按在座椅上，手摸上了公孫斐然的脈搏。
「噬心蠱源於南疆，只種於南疆聖女體內，用於控制聖女。也不知南疆那邊用了什麼秘法，南疆聖女的後代都是女子。公子體內的蠱蟲只能來源於母體，你既然天生藍眸，想來公子的生母應當是個流落在外的未施秘法的聖女。」她一一分析完畢，將手收了回來，仔細觀察著公孫斐然變來變去的臉色。
公孫斐然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冷了，但又很快變得溫和。他以為那個女人狠心地拋夫棄子，去找情人，已經是極致了，竟不知她給自己留了這麼噁心的東西呢。
「若我三種病都想醫治呢？」公孫斐然開口道。
「當然可以啊，畢竟難得看攝政王這般可憐的模樣，我實在是很滿意您的表演。自然也願意好心幫你。」玉瓏姬看到楚流鏡原本溫和的面具立刻碎裂，也不意外。
楚流鏡藍色的眼眸頓時變得幽深，他語氣冰冷的說：「看我裝模作樣的演戲，你很得意？」心裡卻在考慮在這兒殺了她能否全身而退。
玉瓏姬突然湊近，仗著眼前人看不到，仔細的看著他那雙眼睛，說出那句她在心裡藏了很久的話：「你這雙眼睛生的真美。」
楚流鏡原本就因為玉瓏姬的靠近身體緊繃，突兀的聽到這話，人便有些呆住了，但也很快反應過來，有些不悅的說：「我們還是公事公辦吧。」
「錯了，這是我的公事卻是你的私事。」說話間從袖間抽出一捲紙，接著道：「你不是有個侍衛混進來了嗎？讓他讀給你聽，你再決定要不要簽。」
楚流鏡自然不會獨自前來，倚風也跟著混了進來，一直隱藏在暗處，卻沒想到，玉瓏姬身邊也有著隱匿好手暗霜，她早就看到了潛入進來的倚風，直接報給了玉瓏姬。
倚風被迫現身給楚流鏡讀著紙上的內容。明明只有一條，可這一條就讓楚流鏡難以接受，「我為何要同你成婚？」楚流鏡似乎有些嫌棄。
玉瓏姬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語氣平淡的問：「公孫公子可知道如今聖宮的狀況？」
「聖宮？我並不知。」楚流鏡回答道，他素來薄情，同聖宮那邊更甚，自打回了瀾京，也不曾派人去過。不過就算出了事，在他看來那老頭也能逃出來。
「我浮生祭中有個大長老叛出，搖身一變成了如今的聖宮宮主，也就是公孫公子的祖父，只是據我的人觀察，聖宮核心成員都被換了。仔細查下去，真是嚇人呢。那些人都是南疆人。」玉瓏姬語氣滿含惡意，眼神冰冷的說。
「南疆？」
「對，我少時在南疆人手裡受過一段時間的折辱，所以極為痛恨南疆人。手底下又有一個叛出的南疆細作，我實在是抑制不住對他的殺意，想借你少宮主夫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帶著人進入聖宮搗他個天翻地覆。」玉瓏姬眼神冷淡，語氣卻帶著幾分期待，彷彿已經看到那群人慘死的下場。
「可你出身浮生祭，他怎麼可能放心讓你進聖宮？」楚流鏡質疑道。
玉瓏姬微微挑眉，有些嘲諷地說：「自然是他自信沒有人能看破他的偽裝，又或者在他看來這是請君入甕。」
「不需要我幫你？」楚流鏡想著自己只需要假成婚就能換玉瓏姬為自己治療三種病症，佔了大便宜，難得好意的說。
「不用。成婚是要在江湖散發婚帖的，等到我處理完叛徒，再將公子的病治好，咱們和離即可，不過，若是公子不想和離了，那可就違背契約了，我就……甩你一封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