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明月
其實說起來,他同玉瓏姬的初識並不算愉快。那一陣子,天晟帝剛即位,對於明目張胆奪權的他很不滿,在朝中使了很多絆子,直到百越作亂,朝中無良將,只得他親征,那時天晟帝才意識到「一致對外」。
消停倒是消停了,可是他當時要找的人因為延誤而失蹤了。離開瀾京前他讓憑雨私底下再去尋人,只是等到他凱旋,卻得到那個女孩已經死了的消息。
憑雨說,那家醫館見女孩身上的傷都是刑罰所致,不敢醫治,只是草草包紮。說白了,拿了錢不辦事,就是看著女孩死。據說,不到兩日就以銀兩不足為由將人攆了出來。女孩在門口守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清晨時,被神醫首徒蔚然帶上了南山。
憑雨找到蔚然的時候,神醫已經得到消息先跑了,留下蔚然收拾殘局。蔚然說,將人帶上南山的當晚,人就發高熱,去了。
「王上,王上。」憑雨還在喚著。
「去了?」楚流鏡心裡微微發堵,他也沒見過小姑娘的樣子,只記得抱起來時很輕很輕,哭起來的聲音像只病弱的小貓,有氣無力的,「那家醫館處理掉。」
「是。」憑雨回道。
「我不在這半年,瀾京城裡還有何事?」楚流鏡將心緒一收,他早該習慣的這總是離別的世間。
「八月份太子楚溟娶高太師之孫女為太子妃,九月份太子良娣夏姬誕下皇長孫,天晟帝賜名挽霖。這個月月初天晟帝和太子北上治理雪災,還有……皇長孫疑似患了時疫。」
「北上?真是不知好歹,老老實實坐著龍椅還能多活幾日,非要出去,一路刺殺也不知受不受得了。」楚流鏡摸了摸臉上的面具。
「王上可要派人保護?」憑雨問道。
「不必,就是要多被刺殺幾回他才能知道,只有他坐在龍椅上時才最安全,因為那時,本王才會護他。對了,時疫是怎麼回事?瀾京城裡時疫又蔓延了?」楚流鏡眯了眯眼問道,當年那場時疫可害了不少人,甚至把先太子璟都拉下馬,對於時疫實在是沒有好感。
「據說,皇長孫發病那日,太子妃去了東宮,而且太醫院有關時疫的書籍都被燒毀了。」太子妃善妒,尤其妒忌深受寵愛並且生下皇長孫的良娣。所以,太子自大婚入住太子府至今,除了良娣,其餘人在太子府皆有安排。而良娣至今還是住在東宮。
「可有不同往常的事情?吃食或者衣飾。」楚流鏡想著,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新一代的第一個小輩。
「太子妃那日多帶了一個宮女,那宮女有些古怪,眸色是藍色的。」說完憑雨低下了頭。
「說起來,這個太子妃可真是沉不住氣。太子剛離京,就敢對皇長孫下手。她是不把本王看在眼裡嗎?」楚流鏡諷笑道。
憑雨低下了頭,他確實不清楚太子妃的想法,不過他倒算了解王上,估計王上這會兒在想怎麼折磨人呢。
「太子大婚,本王還未送賀禮呢。就送他十個美人吧。十全十美多好的寓意啊,記得敲鑼打鼓,最好讓全瀾京都知道。」楚流鏡笑著說。
憑雨領命便去辦事了。心裡想著,太子妃那麼善妒,看到了不得恨不得上去撕了那些美人。可是那是王上送的,不僅不能退,還得好生伺候著。依著太子喜新厭舊的性子,怎麼可能把活生生的美人扔一邊不管。就算,太子無意,可也架不住美人熱情。屆時,太子府就熱鬧了。王上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惡趣味。
楚流鏡想著,那小輩還是要去看看的,畢竟瞧著天晟帝的兒子們也不怎麼聰明。太子溟面上名聲倒是不錯,可惜性子隨了天晟帝,過於狠毒。想著當初拿到的關於他的資料,連自己的生母都能毒殺……
天晟帝兒子指不上,楚流鏡打算看看孫子,雖然還只是個奶娃娃。實在不行,他就抱過來養,總能養出個好皇帝吧。
去往東宮的路上,順便帶上了蔚然去給皇長孫看病。王轎外,傳來請安聲,聲音還算熟悉,御林軍統領霍蓋歌,天晟帝的心腹,親自提拔上來的。
「大膽,見到王上還不行禮。」楚流鏡的護衛任皓開口道。
忽而外面一陣打鬥聲,有人被踹了出去。楚流鏡聽的清楚,被踹的是任皓。「任皓,住手。」任皓在護衛之中武功也屬頂尖的,能打敗他,並且還沒有被他發現的外面的第三人。
楚流鏡將轎簾掀開,卻見外面有四個人。
除了任皓和霍蓋歌,還有一男一女,那少年應該是打敗任皓的人。可那女孩,弱得很,弱到連呼吸都讓人聽不清,加上冬日寒風,幾乎沒有聲音。那女孩臉色慘白,臉覆白紗,一身白衣,頭上還帶著白簪花,想來還在戴孝,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這般模樣著實不像個人,反倒像個死人,看著楚流鏡極為刺眼,忍不住皺眉。
「師妹?」蔚然一看,拿起轎里的披風急忙下去,走到女孩身邊,給她披上。女孩似乎剛剛回神,緊了緊披風,輕聲道:「師兄,怎麼和……攝政王在一起。」
「你既然知道本王的身份,為何不行禮?」楚流鏡走下王轎,瞧著那女孩一身冰冷,似乎又怕冷。
「因為你不是我的王。」女孩皺著眉頭,滿目冰冷。
「王上,我師妹並非有意冒犯。師妹是鳳儀國人,所以,不懂男尊國的禮數。」蔚然打著圓場,兩邊都是祖宗,都開罪不起,想哭……
「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女尊國的?蔚然的師妹,莫未寒何時收了個女徒弟?楚流鏡正疑惑著。
「莫玉,我叫莫玉,隨我義父莫未寒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