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公主幼時就喜歡聽宮裡的婆婆講述那位上神的故事。
「傳聞一上神,因看這人間一眼,便來到了國土,守護萬民。」
雖只寥寥幾句,但這卻是小公主額外的感情。
可神做不了的事情太多了,例如,國被國顛覆,更例如,國的內心。
那年,是冬天。
冬日乾燥,戰火燒了幾天幾夜,敵國的人全力搜尋與皇室相關之人。
整座皇宮充斥著各種聲音,小公主害怕地躲在娘的懷抱之中,娘的懷抱是最後的避風港。
娘的面容總是那樣雲淡風輕,哪怕身處絕境,她還是會輕輕哄著小公主。
雖然無聲,但小公主記得。
「阿嬌,阿嬌,快快入睡吧,睡醒便是天明……」
很快,他們就被敵軍發現,而爹娘便是就地正法,小公主則是被關在暗牢之中。
小公主眼睜睜地看著爹娘被敵國之人肆意凌辱,可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她恨啊——她恨啊——
可是,她除了能吐那些人兩口血唾沫,還能做什麼?
爹走之前說了,要她好好活下去;娘走之前說了,要她好好活下去。
活?如何活啊?莫不是痴人說夢?
「頭,聽說了嗎?太子殿下居然要這丫頭?」
「那又如何,這位從前可是和太子殿下有過婚約的,不過,這國都被破了,這小、公、主還能不被破?哈哈哈哈哈。」
又是這種噁心人的話,又是每每在小公主清醒的時候聽到的話。
她死死地捂著耳朵,她不想聽!不想聽!
鏈條又被扯的叮噹作響,卻只是這暗牢中夾雜著歡聲笑語的和弦。
小公主因年幼尚且饒一死,但那些噁心人的士兵天天用齷齪下流的思想與手段,戲耍、調戲、挑釁…………
在暗牢里的每一夜,都好冷,她時常盯著月亮,希望能有神跡降臨於她,能助她出苦海。
好冷啊,她的視線逐漸模糊,慢慢地……慢慢地……想起了從前。
小公主偶然闖入他的禁地,第一次見到額角帶著蓮花印記的他。
「你是何人?為何到此?」
他的聲音如春日暖風,容貌絕不是人間那些俗物可比的。
…………
…………
「廢物!你們幾個人看個丫頭還看不好!所有人全都出去給我找人!」
帶頭的難以置信,看著空空如也的暗牢,只剩下一堆腳鏈手銬。
更何況這些鎖住那丫頭的東西還是太子殿下吩咐過的,都是特製難以掙脫的,除非……除非是那丫頭自斷手足,否則根本不可能逃脫!
自斷手足?誰會幹那麼蠢的事情?
小公主如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一步一步,舉起她藏在身上的琴弦。
他沒有注意到身後一直緊盯著他的小身影,沒注意到早已架上脖子的琴弦。
「呃啊!」就只一聲嚎叫,後面跟著的是綿連不覺的水滴子的聲音。
她甩了甩小手,血液順著她的指間縫隙流出,她就如文中惡鬼描述。
「眼猩紅,手沾血,獠牙初露,墮入世間為非作歹。」
小公主跟著記憶,扶著宮牆,就像是小時爹爹抱著她走過,一步一步走到爹爹的寢宮。
小公主心目中的爹爹是蓋世英雄,是這人世間最好的男人。
恍惚間,小公主似乎看到了那個抱著她的爹爹,「清兒,要記住,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爹,明明有人能救我們,為何他不救呢?
小時,她曾見真神一面,雖額角有似蓮花之烙印,但也是一副慈悲之像。
可為何,他不救呢?
爹爹曾有一劍,可殺魔也可弒神。
小公主深吸一口氣,將世間萬物其他感情暫時排出體外,漫無目的地向著黑暗進發。
不知過了多久,她聞到一陣蓮花香氣,她找到了。
是那位守護著家園的上神神像。
神像依舊慈悲之像,可明明它目光所及之處是煉獄,它能看見,可為何不救呢?
好恨啊——好恨啊——
「父皇,清兒恐怕要辜負您的期望了。」
小公主伸出手,輕輕觸碰神像,帶著些諷刺地說:「可,我救不了我自己了。」
弒神又如何?墮魔又如何?它若做不到,便不必睜眼看這人間,不必來這人間一趟!讓我們自生自滅罷了!何必給了希冀!又跌入絕望!
「呃啊!」白哲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而驚醒,他已經很久感受不到疼痛了。
怎麼會……怎麼會……疼到喊不出聲音……
白哲睜開眼,一瞬間感到驚愕,是她!
小公主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地上痛苦不已的上神,冷冷地說道:「唯有這樣,真神顯真身,你為何不救?你為何漠視!」
白哲想要解釋些什麼,捂著心口,緩緩吐出幾句:「不是的,若清,不是這樣的,我有苦衷,我有苦衷的,咳咳咳。」
他並不是不想救的……只是……只是……
他努力想要抓住她,但視線忽明忽暗,令他迷失了方向。
小公主將劍扔在他面前,慢慢地蹲下來,臉上帶著些玩味的表情,輕輕撫上他額腳蓮花,竟帶了點嫵媚的聲音對著白哲說:「既是蓮花?那不如為我綻放血蓮吧!哈哈哈哈哈哈!」
白哲一時之間竟然覺得她陌生,她今年不過十二三歲,可為何是一副不像她的做派!
他怒吼著:「你到底是何人!」
她不語,指尖沾了點她嘴角血液,點在額角蓮花中央。
一瞬間,額角蓮花盛情綻放,額角滾燙如地獄烈火,血蓮漸漸蘇醒。
「啊啊啊啊!」白哲痛苦地捂著額角,拼了命來回摩擦,似乎想要擦去這恥辱印記。
弒神者墮魔間煉獄,永生不入輪迴;
褻瀆神者,永世不入輪迴。
白哲深知這道理,但為時已晚,血蓮已然與他同在。
他永生永世都不能忘卻。
小公主看著痛苦不堪的上神,心中好不痛快,一邊往回走,一邊喃喃自語道:「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那位小太子。
可縱然如此,縱然如此,也不能讓她一個人朝著錯誤的路走下去。
白哲怒吼道:「若清!回頭!不要!不要墮魔啊!」
小公主停了下來,轉過頭,垂眸笑著說:「這時勸我,有用嗎?」
是啊……早已沒有辦法了……
「若清!」
白哲的一聲聲並沒有喚回小公主,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向黑暗,而自己不能有所作為,只得眼睜睜地目送她離開。
冬天的風真的好冷好冷,她一步一步走向城樓。
小公主小時最喜歡和扶顏一起坐在城樓上看遠方,可現在,她卻是要滿身污垢墮魔,而扶顏卻是清白世家、謙謙公子。
借著月光,她伸出雙手,上面沾滿了血液,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並不想如此。
莫名悲傷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只是想要和爹娘在一起。
她抬頭望著月,臉上又哭又笑的表情在月光之下格外瘮人,「今日的月亮好大、好亮啊,那我是不是能回家啊?」
爹娘最喜歡帶著小公主放紙鳶了,天空之大,哪兒都能容得下。
小公主輕輕一躍,如同折斷雙翼的破碎蝴蝶,緩緩落向地面。
「霜華!」
似乎是……扶顏的聲音?
還是聽錯了吧。
從此以往,她便不再是小公主了,只是個弒神的瘋子,墮魔的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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