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冬日寒冷，離國又處在北方，冷得更上幾層。

小太子一襲藍衣，赤著腳，一步一步走在宮道上，小雪晶卷著他的發梢翩翩起舞，他伸出手來，閉上眼感受著它們，喃喃自語道：「我從不喜漫天大雪，可每次不經意的觸及，但總是會執著它、迷戀於它。」

他總是喜歡一個人自言自語，一個人對著空無一人做出種種匪夷所思的動作。

或是熱淚盈眶，或是看起來感人至深的戲碼。

若他不是離國老皇帝唯一的骨肉，這皇位斷然不會落在他頭上。

他其實都不在意這些，他在意的只有一人。

夜半時分的城牆空無一人，只有少許用來照明的火把發出一聲聲「噼里啪啦」。

他試著將手放在那有些殘破的牆壁上感受著它的溫度。

卻只在觸碰的瞬間感嘆一句，「好冷啊。」

但小太子還是覺得她好厲害啊，這樣的溫度她都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可為何她不願踏足他的床榻。

「太子殿下！蓮公主殿下自盡了！」

「什麼！」

那日，一群人整整齊齊地跪在金殿之下，個個瑟瑟發抖。

小太子先是淺笑，接著大笑起來。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但一定是有人逼她的，是誰呢？是誰呢！

他手裡的骨珠（1）捏的「嘎嘎」作響，他的目光審視著他們每一個人，看著堂下眾人一副驚慌的樣子，卻頓時乏味，不過他們都是害死她的兇手，斷不能輕饒。

便賜了他們凌遲之刑（2）。

「這也算為你報仇了。」他每每想到此處，都自我感動的不行。

或許她在這兒，會痛哭流涕的不行吧。

城樓之上，瓦磚之上，霜華（4）冷冷地看著那底下失心瘋模樣的太子，頓時噁心從心來。

「那你就下地獄去吧！」

「卿卿？是卿卿嗎！」他驚喜地轉過頭，對著空無一人的背後胡亂比劃什麼，似乎就是和久別重逢的戀人再度相逢。

「是卿卿，太好了，我終於見到你了。」

「我其實很怕疼的，但是，能在死之前看到你，我很高興啊，卿卿。」

其實，太子畏高，怕冷，怕疼。

哪怕，那些雪花蓋住了他的屍體，可他的目光不會消失，會一直守護著她的。

第二日，離國太子墜亡，舉國悲痛，奇怪的卻是離國皇宮空無一人，多年之後，也被世人所忘卻。

「小時，我的父親曾為我診過命，說我是天道之子，長生之命，便為我取名長生。」

才不是那種說死就死的人。

「回頭啊！不要！」可她卻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白哲不由得想起數百年之前的他，頭疼啊，他想要揉一揉太陽穴，卻無意觸碰額角那朵妖艷的血蓮花。

那本是那隻臭狐狸為讓他修身養性而釘下的，其實，無人可解的。

「這本就是清心寡欲之咒，希望仙君能明白孤的用心。」臭狐狸當時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欺騙了白哲，欺騙了所有人。

白哲冷笑，若不是那隻臭狐狸，或許自己為禍人間也不錯呢。

天界之上，夜芙仙君處。

臨鶴仙子正頭疼呢，拆了幾處但是好像又不對。

這時，澤之仙子神秘兮兮地跑來，「臨鶴臨鶴，聽說了嗎？白哲上神回來了。」

難為這巴哥來告訴臨鶴仙子前些日子從夜芙仙君那得知的事情，敷衍道：「知道啊，怎麼了，白哲上神帶回來個美嬌娘了？」

「怎麼可能！是上神額角的……咳咳咳，夜芙仙君。」澤之正想多說些什麼，眼角餘光瞄到在他身後面色嚴峻的夜芙仙君。

「啊，仙君回來了！正巧我已經將這幾人的千千結（3）理好了，仙君看看。」臨鶴仙子見到夜芙仙君回來了，像個孩子一樣蹦蹦跳跳地來到夜芙仙君身旁。

夜芙仙君淡淡一笑，仔細查看千千結，發現並無異常，「臨鶴真厲害啊，若我以後出去歷劫了，看來，也不需要某位小仙的幫助了。」眼底狠厲的目光微微掃過躲在角落的某位。

澤之被這狠厲目光嚇到了，趕忙找個由頭，「既然夜芙仙君回來了，那那那小仙便告辭了，臨鶴，我下次再來啊！」

「哎喲！天！小仙拜見上神！」仙人倒霉起來，出個門都能撞到上神，尤其是白哲上神！

白哲一副仙人莫近的樣子，本想和善地讓澤之起來，可看著他有些微微發抖，還是語氣硬一些吧，「去吧，帝君叫你呢。」

「好！」澤之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夜芙仙君行平禮，道：「夜芙見過上神。」

臨鶴仙子行拜禮，道：「小仙拜見上神。」

白哲點了點頭，道：「好了，我此番前來是來找夜芙仙君的，臨鶴，你先去吧。」

「是。」

待臨鶴走後，夜芙仙君隱隱約約看到了白哲額角的淡淡紅色，道：「上神不應該遮掩，應當面對自己。」

其實白哲心底里還是很佩服這位仙君的，年紀雖小，但看的東西特別准。

但他心底卻莫名捲起一陣怒氣，可又不好發作，強壓著努力，假笑道：「夜芙，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可，白哲心底里就是對這抹紅色驚恐乃至於厭惡，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怒。

「知道。」夜芙仙君似乎沒有被嚇到，只是固執地認為他應當遵循內心，「夜芙覺得，上神應當遵循自己的內心。」

白哲只能苦笑著看著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夜芙，你……」白哲咬著嘴唇，低著眸，似乎是下了決心，連聲音也小了許多，「能幫我看看，我的千千結嗎？」

聽到這話，夜芙仙君倒是有些震驚，但揮了揮手，看了上頭的絲線，更為之吃驚道：「怎麼可能？」

「她只是一位凡間之女，她還……墮了魔，永無來生來世巡迴。」夜芙仙君似是想起了什麼，驚恐地盯著他額角明顯的紅色。

白哲微微挑眉歪著頭看著夜芙仙君，舒了口氣，似乎早已知道結果，「果然啊，她就是，命定之人。」

「上神，許是澤之搗亂，或許或許不是她，待日後夜芙把事情查清，再給上神一個交代。」夜芙從沒見過白哲真正仙人莫近的樣子，但或許出錯也未可知。

看她這樣，白哲只得擺擺手，「罷了，那日後再來聽聽吧。」

原來，所有人都不會承認她。

白哲心煩的時候總是會躲在寒遇之境，妄圖用冰冷麻痹自己。

「喲，上神怎麼躲在這兒啊，」柏溪一襲雪白長袍襯得皮膚更加雪白，只有那微微有些顏色的唇畔才得以知道他只是有些血氣不足，「這兒太冷了。」

白哲冷笑道：「帝君日理萬機的，怎麼會有時間來我這。」

「這倒是，白哲，去幫我殺個人吧。」

「何人？」

「近日幽冥仙主又將歷劫，人間的名字叫張二狗。」柏溪從袖中拿出一把尖刀仍在白哲面前。

白哲瞥了一眼，道：「知道了。」

其實，在人間為非作歹的也不錯，到這，也不過就是換個地方殺人，何必呢。

畢竟鮮血堆上來的仙，又有幾個人能看得起。

本文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題外話－－－－－－

（1）：小太子最喜歡的飾品就是他的人骨珠串，每一個骨頭都取自小手指前端

（2）：這邊不是歷史上的凌遲處死，而是把犯人蒙上眼，用刀一片一片把身上的肉刮下來

（3）：這是作者虛設，類似於紅線，但又不算是，因為是一個結，能看出一個人的生平

（4）：女主大名叫若清，小名叫霜華，某人專屬叫卿卿，但是小公主不喜歡若清這個名字，大多時候稱為霜華

（5）本文出現的神仙身份高低大概如下（由小到大）：鬼—妖—魔—人—仙子（男的女的都有）—仙君—上神—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