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預兆

17、預兆

17、預兆

有一點很奇怪,他轉世輪迴的太緊密了,世人死去論功過、受刑罰總要經歷個幾十上百年的,絕不會一世終了便立即開啟下一世。可按他的生死,竟幾乎看不到間斷!若非仙人受罰,便是魔徒作祟。若是前者,那此仙必然與因果樓有著某種聯繫,那又會是怎樣的聯繫?至空的身體已然化作樓體,而他的元神也早已祭了詛咒。斷不會是他!那又會是誰?若是後者,既要作祟,自然要留有意識有所舉動,怎會順從命運?

雖然這一世,「順從」確實救了他的命。

其實我一直很奇怪這個朝代是如何做到統治國家近三百年的,用現在的話來說,我覺得他們這個家族基因不大好,所以對於改朝換代后仍有人舉復興大旗這事,我是十分不解的。簡單來說,這是一個好人不長命的年代,想活著,要不練就一身阿諛奉承的本領,要不就察言觀色站好隊。而我們這一世的葛悾,剛好兩邊都差點天賦,但好在他聽話,所以即便出身普通,但一開始就抱對了大腿,自此隨著大腿一路高升,為人爪牙拾人牙慧,聽差辦事不問緣由,是非兩不顧善惡不過心。他就是靠著這樣的活法不僅娶妻生子還過上了富貴日子!而且又因太聽話,即便後來大腿倒台了,他竟也得以保命苟活,實沒天理!

可此世順從能保命,不代表世世能保命,他這再上一世......是該說勵志呢?還是老天不開眼呢?讓一個流離失所的災民之子一步步登天,成了隨隨便便就能掌人生死的重權之人。然雖有權,卻不念出身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徒!這樣一個冷酷之人不僅無有天罰還穩居高位!什麼東西內廠,走了個遍,既不忠君亦不事主,唯利是圖。獨感孝自己父母不易,卻從不推己及人!真乃好人不長命惡人禍千年。

那日,我與異堞如常在酒樓聽書,開始沒多久二樓就落座了一位遮面的姑娘,身邊跟了四個丫鬟,是明的,暗地裡又坐了幾個護衛,可見不是位富家千金就是位大家閨秀。機會難得斷可不能放過!

我拍拍異堞上了樓,坐的就是離那小姐最近的桌。果然沒一會兒,那四個丫鬟就一邊互相使著眼色一邊偷往這邊瞧,而渾然不覺的異堞正認認真真的聽著書,一臉溫厚。我向那邊看了一眼,正對上剛被說了悄悄話的小姐好奇的一瞥,我笑著點了點頭,面紗后看不清她表情,只見她對身後的丫鬟說了幾句話,那丫鬟就徑直走了過來,只是怎麼空著手?難不成是想請我們過去同席?

「兩位不是本地人,是參加百鳴堂的?」那丫鬟問,自然是替她家主子傳話。我竟沒想到這位小姐竟眼尖的很!這可就不像深閨女子了。

「正是。」我答道。

「那兩位怎麼從谷里出來了?難不成是功夫不濟早早敗下陣來沒臉再待下去了?」就算是傳話這話也太刻薄了些!這種小丫鬟怎麼可能能在大戶人家的後院里活下來?哎!定是看走眼了。

「差,差不多吧。」我嘴上應著心裡已經在盤算借口準備開溜了。

「你是哪門哪派的?」

我就知道!果然問起了家門。好在還可拿異堞頂一頂:「這位是塞逐國的異堞王子。」

「這我們猜出來了,問你是哪個門派的?」

嘖!就不能當我是他的隨從護衛嗎?「在下......」臨時入個誰家的門呢?

「平雲派的吧?」還沒等我編出來,就被這小丫鬟身後的小姐搶了先。我連劍都沒拿怎麼就被看出來了?氣質?「早就聽說塞逐來了個傻王子,身......」

「你說誰傻!?」做得好!異堞做得好!不枉我一遍遍教:只要有人說你傻你就大喊「你說誰傻」!傻王子也是王子,總還是有些威懾作用的。

「就說你傻!」事實證明,沒有。

「哦。」可憐的異堞,怎麼說都是個王子咋就接受了呢?

「你這女子!」我拍桌而起!悄悄拉了一下異堞,「無禮!」跟他使了個眼色。「但我們不與你一般見識。」惹不起還不趕緊走!

可我抬起來的腿還沒落地就聽那小姐道:「小二,將我剛點的菜照樣給那桌上一份。」

「是的!我就是平雲派最沒出息的弟子。」異堞才剛弄明白了我方才的意思,緊接著就又被我按回了椅子,又要理解一會兒了。

「早聽說塞逐來的傻王子身邊有個蹭吃蹭喝的混混,竟然是出自平雲派!簡直是我平雲之恥!」

咿呀!聽她這語氣彷彿就是我的同門一樣!可我確定這是我們第一次見,聽聲音再看她舉止,要麼她就不會武功,要麼就是比我還不如,若真是同門,她莫不是我的徒弟吧?

「那敢問小姐可是江湖中人啊?」

「自然是。」

「不知師從何處?」

「集百家之長。」

說得好聽,不就是無門無派。「但小姐來的著實晚了些,這百鳴堂已經開堂三個月了,您還不如早早報個名,明年再來。」

「趕的就是這個時候!前面那些有什麼意思?關鍵要看的就是這後面。」

原來是個看熱鬧的!雖說現在兩兩一組的對戰規則是行路來了之後才定的,但其實若沒有我家小掌門,沒有西風事件,這規則本大可不必,因為來的人各個都是帶著拼搏心的,看對眼了就來兩招,無論台上台下到處是三人一幫五人一群的,自在又舒心,喝著酒聊著天說過幾招就過幾招,這才是隨性江湖。但隨性歸隨性,卻也不是全無規矩,這規矩就在後段。

所謂百鳴堂,詣在讓江湖眾人有個互相切磋彼此學習的機會和場地,所以並沒有什麼門檻也不設什麼講堂。但切磋完了總要有個說法,誰家功夫確實不凡了,誰家某個弟子資質甚好了之類,這些就需要有個標準了,而這個標準就在於後半段。以時間來說前半段四到五個月,後半段七到八個月,一眼便看得出孰輕孰重。

先前也說了,這百鳴堂是石掌門所創,但其實石刃派原本並不在此處,而是北面平原開闊之地,可隨著門派衰落,弟子越來越少,各項開支入不敷出,到最後石掌門只能賣地帶著最後幾名弟子云游四海,途中一個弟子失足滑落進了本是荒蕪之地的深谷,這才意外發現深谷下竟有一大塊平坦之地,且距地面並不深,便決定落腳於此,因他們發現這裡時已是黃昏,站在谷中抬頭看漫天彩霞絢爛,低頭遍地花草繽紛,景色華美異常,於是取名「燦華谷」。所以這燦華谷可遠不是谷底!向下越深就越幽暗崎嶇,漸漸已似人力所不能及。

於是關於這後半段,往年大概是這樣規定的:通過前半段的相處大家也都對彼此都有了了解,通過自薦或推薦的方式選出三十個人,若推薦人數多了或是有人不服,則通過比試決定人選,最終以個人所下谷深度論英雄。屆時會有馴化的鷹進行監視,彙報一些簡單的情況。

可百鳴堂雖已辦過十餘屆,但到今天也沒有人到過谷底,且每年都有人因此喪命,所以這三十個名額本也不是十分搶手。而今年因為有了行路的參加,我估計連這推薦環節都可省了,直接讓前三十名下谷便是。

「上面的人又看不到谷下的情況,只能幹等著結果,有什麼看頭。」我眼盯著陸續上桌的各色菜品隨口應了一句。

「我看你是沒資格去更不敢去!」

「說的好像我又有資格又敢就會想去一樣。我也不傻,生活也沒有什麼不順意,去遭那個罪找那個死幹嘛?」

「那你是說你師姐傻啦?」

「我師姐?哦!我家小掌門啊!她當然也不會去!她就是想和行路切磋一下,對下谷沒什麼興趣。而且我們還急著要去西風道歉呢。」

「你確定?」

我當然確定,確定她一定想去!但在下那個不會跑的深谷和抓騙吃騙喝偷雞摸狗到處亂跑的我之間,她一定會來抓我,我確定!不過這些也沒必要說給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姐聽。便反問她:「不然要讓異堞來確定?」

「會去。」

誒!?我不過一句調侃,沒想到異堞還接上了!倒也是,畢竟我叫了他的名字嘛。

「看!傻子都看出來了。」

「你說誰傻!?」

「就說你傻!」

「哦。」

「行了!」鄰桌的小姐突然站了起來。「別吃了,正好遇到你們,帶路吧。」

帶路?原來如此!難怪請我們吃飯,原來是為了這個!完全是被利用了啊!失策!輕敵了啊!「再吃一會兒。」

「現在!」

還只吃了個半飽。

不過這時間也算趕得正好,我們進谷的時候行路剛上台,對手則是西擂的最後一個人。而北台上也才開始不久,小掌門的刀都還沒出鞘。也就是說這一輪結束后萬眾矚目的決戰要開始了!最終的第一會是平雲派的小掌門呢?還是善奇門的行路呢?我迅速重開了賭局,但顯然在我不在的時候這買賣已經有人接替我幹了,也就成了我現在的競爭對手。但沒關係,我迅速回屋取了星落的魚皮長槍來,大家都知道我們平雲派用劍,這樣一來好奇的可不止一兩個,再加上只能從我這聽到的那些個似有似無的傳說內幕......呵!在開賭局這事上能與我匹敵的人可不多!

很多突發的大事過後總能被分析出這樣那樣或明確或隱晦的預兆,可當時卻無人察覺,亦或,無人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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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世因果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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