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註定

18、註定

18、註定

說到底,帝王也是人,如何就能做到對身邊人時時明察秋毫,縱是先人定製,可死人的死規定又如何能持久的約束活人?何況還是手握至高權力的活人!於是這些小人也就總能等到得志之時。比如這一世的葛悾,幼時便被父母買進了宮裡做小太監,自己沒趕上「好時候」,但養了個好運的乾兒子,同是太監,但人家便得以奉旨出使,藉機斂財,而這財呀,就有一部分孝敬給了他,真可謂是躺著發財了。不過後來這乾兒子被舉報了,即將被捕之際,倒也是他給出了主意,差人告密投敵。誰知最後乾兒子沒等到敵軍攻城江山易主就死在了牢里,反倒是他佔了告密的功,竟得以內侍翻身頤養天年了!

當我家小掌門和行路終於站上了一個擂台,大家期待已久的時刻終於到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在眾人無以言表的興奮之餘卻不約而同的發現了一件怪事——平雲派小掌門說上拿著的不是刀,而是一桿長槍。

「槍?」行路也很詫異。「一路來一直用刀,怎麼突然換了武器?」

「我畢竟是平雲派小掌門,到這來的各位也並非都為了輸贏,相較於我本人肯定更關注平雲刀,若我使用其他武器豈不讓他們失望?」

「誠如姑娘所說,我又何嘗不是為領教平雲刀而來呢。」

「那好說呀,跟我回雲平山啊!」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也可能無意,但架不住周遭有心又有意的揣測。就因為這一句話差點毀了行路的名聲。倒是對我家小掌門沒什麼影響,雖然她原本在這方面就沒什麼傳聞,大家就是像理所當然一樣無視了她。

「偷襲!?」我身邊一個人低聲驚嘆了一聲。

看起來很像,但不會!不是她的風格。她只是趁行路不備點了他的啞穴,隨後對戰正式開始。

她沒有給行路解穴的機會,迅速轉身一槍刺了過去,行路側身躲閃甩出雙流星牽制,小掌門甩槍彈開了流星錘,轉身收槍、掃槍攻他右腿,行路后翻躲過射出一對飛刀,小掌門退後兩步將飛刀擋下,卻給了行路空隙解開啞穴,剛要說話小掌門的槍就已抵到了他喉間:「封上。」他手還沒放下便又乖乖的將自己的啞穴封上了。

小掌門退後幾步站到了檯子的東南角,擂台四角的木樁是她的「地利」。很明顯,試探結束了。

「既然不說話讓你這麼難受,那就都認真點速戰速決吧。」

行路愣了愣,然後不僅抽出那條和空沙交手時用過的九節鞭,還啟動了手臂上的機關露出了臂刀。果然,和空沙對戰時他並未盡全力。

小掌門將槍尾抵在木樁上,讓自己的身體和槍一同蓄力,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彈跳出去刺向對方,但她知道行路定然躲得開,直刺畢竟極易預測,所以在對方剛展現出躲閃趨勢時,她右手取彎刀飛旋而出堵住了對方的退路,在硬接下槍和刀之間,行路選擇了後者,臂刀在擋住彎刀的瞬間產生的破綻,小掌門橫推槍桿使槍頭狠擊到行路背上,同時借力迅速拉開雙方距離。行路雖吃了這一下,但卻及時將鞭子甩出纏上了槍桿,小掌門向後抽槍使鞭子更多集中在槍頭,前翻直插入地,槍桿彎曲后再伸直將她彈得更高,她轉體俯衝,用另一把彎刀打掉了行路的飛刀直擊而下,行路收鞭后閃,小掌門快刀續壓,左腿一勾將地上的長槍勾起,手上彎刀旋出,握槍前刺,行路身後有旋轉的彎刀,身前有刺來的長槍,生用臂刀吃下一槍,這顯然讓小掌門吃了一驚,她以為這會是最後一招,為了不傷行路她槍上收了力,此時後退一步接迴繞行路旋了一周的彎刀,轉身一邊將刀又重新旋了出去一邊將槍刺向行路腹部,他單手去擋,小掌門突然抬腿,腳尖帶槍頭向上,直指他咽喉,只要腳尖再稍向前探一寸,就會刺破他的皮肉,更不要說她右手左肩正抵在槍尾,無論哪個位置用力,都可確保無疑的取他性命。最後,她用左手接住了飛旋迴來的彎刀。

她贏了,毫無意外。

行路晃了一下神,向後退了兩步,讓星落收了槍。抱拳正想說什麼才想起自己的啞穴還封著,解了穴才道:「領教了。」

「你看起來像個書生似的,體力卻很好。要不要我換刀再來一局?」

「呃,還是改日吧。」

「改日是哪日?明天大家就要下谷了吧。」

「說起這個,雖然往年都是推薦和自薦,但我覺得還是改成報名的好,萬一有人其實並不想去,但被推薦了又不好拒絕,畢竟事關生死,還是自願報名然後根據此前對戰的勝敗選出三十人來更妥些。石掌門覺得呢?」

石掌門眨了眨眼睛正要開口,看那表情多半也是十分贊成的,卻被人搶了話:「甚好,算我一個。」聲音從屋頂上傳來,正是小掌門坐過的那個屋頂。我從小掌門手裡接過長槍,循聲抬頭看過去見是一個黑衣少年。

「隨心?」行路試探著問了一句。

這回好,湊齊了。

「你就是隨心?」小掌門向上一躍也站了上去。

「樊姐姐好功夫。」

「不如趁此機會切磋一下?」

「您可饒了我吧,我娘一聽說你們都來了就催我來,我好不容易拖過了這上半段,就讓我直接開始下半段吧。」

「那怎麼行!?」這種加塞兒的行為行路怎會縱容?「沒有比過就沒有名次,選人的時候就要佔一個有名次人的名額。」

「那要是這樣說的話,我也去不了了?」

空沙然也要下谷!?若是這三個人都去了,小掌門肯定更想去了!可見逃跑之事已是耽誤不得。我收好了贏的錢又順手「牽」了那有錢小姐的錢袋,因為那錢袋不在她自己身上,而在她身邊一個丫鬟身上,取起來容易得很,怕她一時發現不了還一併帶走了她的發簪。雖然事實證明根本沒這個必要。因為我才跑出去沒一會兒,異堞就告了秘。其實我走時並沒告訴他是要逃走,只說回屋送槍,讓他不用跟著我,也不知他怎麼就靈機一動發現我半路拐了彎!結果還沒出鎮我就被逮住了。失策失策!急需再找個機會逃走才行!可誰知我這邊正苦思冥想呢,那邊卻發生了一件奇事!

但若要說這艱難奇事,還要從隨心和空沙加塞兒開始。其實這事兒除了行路,大家根本不在乎,但礙於他實在執拗,便制定了一個新規則:在擬定好三十人後,由隨心和空沙自行選擇對手進行比試,獲勝之人下谷。以隨心的性格定會選個最弱的,大概手都不用動直接走個形式就完了。而空沙,我倒是希望她選小掌門,如果小掌門放水讓她贏了固然最好,但如果輸了,她就不用下谷了,不然她的那個性格肯定沒人願意和她結伴,到時候定會接替我拖累我家小掌門的!不過前提是我沒能把小掌門騙走。

但這些都是常事,沒什麼奇怪的,奇怪的還在後面!

就在空沙和隨心不出所料的選了兩個剛對上眼就自願將名額讓出來的弟子后,石掌門開始了說明:「大家想必都看到這根等腰粗的鎖鏈了,它是由十五根鎖鏈相連而成,共六百丈長,每隔一尺鎖有一把鎖,每把鎖上皆編有序號,鑰匙與鎖相連。各位下到自己能承受的最深處將返回前解開腳邊的鎖帶回以作成績。因為鎖是提前鎖在鎖鏈上的,補鎖難度很大,希望大家盡量只開一把鎖。但因為這裡是峽壁最陡的地方,且六百丈的鎖鏈並未觸底,所以三日後諸位會從燦華谷的另一邊開始下谷,雖然距離遠但百丈間尚有一條收窄的路可行,一百到二百丈間都已間斷修有粗糙的棧道。而待到二百丈處,有一天然平台,延平台往燦華谷方向走,已在谷下開了一條斜向下、兩人寬的隧道,通往鎖鏈這邊,也就是二百到三百丈間。得益於這些年不斷有各派弟子下谷探查,鑿了數個可供休息的壁洞,本門弟子已提前帶好食物、水和攀爬所需的用具在洞中等候,如果需要任何幫助也可向其求助。但到了三百丈更深處就只能靠飛鷹將諸位的情況簡單傳回了,萬一出了危險便很難營救,所以還望各位慎重,莫要......」

難得這老頭說話能讓大家聽得這麼認真,對我來說簡直是絕佳的機會,當時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此刻不走更待何時?於是正準備回屋將自己欲奔赴放蕩不羈頹廢人生的信放到小掌門枕上,就聽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高喊了幾句不可能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我也要比試!我也要下谷!」

誰?不可能!不可能是他!絕對不......怎麼可能是異堞——!?

人類從何處學會了說「註定」?又是被什麼註定?天賦?環境?性格?能力?還是那所謂的命?而這命又是誰來定?神仙嗎?命官嗎?那他們的命又由誰來定?世人皆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可世人又說「鍥而不捨,金石可鏤」,難道只因那鍥而不捨的人命中注定可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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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世因果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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