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爹在,別怕
「女兒拜見爹爹。」
進了書房,呂序規規矩矩地請安。
呂頤不過四十齣頭,鬑鬑頗有須,目光澈亮有神,看就知年輕時何等品貌風流。
「跪下。」
「爹爹……」
呂序不安地看著父親,真的東窗事發?
「跪下。」
呂頤板著臉,拉長聲音。
知道躲不過,呂序委屈巴巴地下跪,眶內眼淚打轉。
「還沒罵,你哭什麼?」呂頤好氣又好笑。
呂序趕緊收回眼淚:「您先罵,您罵完了女兒再哭,不給爹爹添堵。」
明知道女兒三分委屈能哭出十分悲傷,呂頤還是忍不住心疼,緩下語氣道:「你一個姑娘家,怎能幹出這種綁人下藥的事情?」
果然東窗事發,不愧是京都,消息傳得夠快。
「是張公子不義在前。」呂序強忍著眼淚道:「他不願娶燕家小姐便不娶,憑什麼攀扯女兒,女兒清清白白竟被傳成不知廉恥蕩婦之流,還讓爹爹您在朝堂倍受奚落。」一行眼淚流下臉頰
呂頤嘆氣道:「縱使受了委屈,也不該用如此過激辦法。」
「女兒不出這口氣寢食難安,您要罰就罰。」
「好了,起來吧,此事也的確不能全怨你。」
呂頤也是無奈,生怕罰一回又引發她舊疾,到時操心難過還是自己,明知女兒使詐還是不忍責罰。
「你今日去宣院聽講可還順利?」
呂頤也知道女兒在外處處受人排擠,但是他也沒有辦法。
他終身不娶妻,女兒沒有嫡母教導,若不到宣院接受教導,來日終會遭人詬病。
「教學的先生很不錯,比涼州那幫老頭子有趣。」
「不許妄論師長。」
呂頤還是欣慰,至少宣院有她感興趣的東西。
「爹爹……」
「你還有事?」
「女兒餓了……」
「傳膳。」
用完膳,管家來傳話:「六爺,六小姐,請到正廳議事。」
「爹爹,女兒困了,可以不去嗎?」呂序打了個呵欠,實在是受不了五伯母的嘴臉。
「有爹在,別怕。」
到了正廳里幾位伯父都在場。
這架勢有些眼熟,三年前爹被外放時看到過。
呂序心弦繃緊,上前見過禮乖乖站呂頤身後,小心翼翼地揣摩著眾人的心思。
五夫人慶氏一看到父女倆就來氣,憋著怒火問:「你們父女倆為何回京都,為何偏偏在這個時間?」
「自然是奉旨回京都。」呂簡慢慢悠悠道:「至於為何是此時,我只是按旨意辦事,五嫂若有什麼疑惑何不親自去問問皇上。」
「你……你個傷風敗俗東西,你怎麼能幹這種事情。」
想到呂頤如今的身份不好得罪,慶氏把手指向站在呂晉身後的呂序,一腔怨恨全撒在呂序身上。
「五嫂,請慎言。」不給女兒開口的機會,呂頤馬上警告:「序兒從未有過逾矩行為,容顏出眾也不是她的過錯,何言傷風敗俗。」
「你不問問她在外頭幹什麼?」
慶氏活像是抓到了呂序的致命把柄,公然為此事聚族問罪
呂頤理一下衣袖道:「問過了,此事是張守備之子的過錯,無須為不相關的人問責序兒。」
「呂頤,你就縱著她吧,等以後鑄成大錯看你怎麼收場。」
慶氏冷哼一聲不去看對父女倆的臉,生出這樣一對妖孽父女,真是呂門的不幸。
幸好那個女人短命沒有活到今天,若活著天知道生出多事端,沒想到留下個女兒,才回來沒幾天就給呂府惹麻煩。
呂序方想開口反駁,卻被呂頤攔下:「你們五房才應該好好反省,序兒不反抗分辨,任由外面的人糟踐她的名聲,你別忘了府中還有兩位未出閣的姑娘,他們難道就不會受牽連嗎?」
「我……」
「都是一家人,榮辱與共。」
呂大爺輕嘆一聲:「六丫頭的名聲不好聽,四丫頭和五丫頭名聲就好聽。」
慶氏猶豫一下道:「張守備和燕國公那邊……」
呂頤冷冷道:「我是當朝右相。」
眾人無言……
南離國有左右二相,左相主軍,右相主政。
除了稱呼有別,左相右相併無先後主次之分,都是僅次於帝皇之下的重臣。
張守備和燕國公就算心裏面有怒氣,看在右相大人的面子也不好發作,慶氏一心想找呂序麻煩,竟忘記今非昔比。
原以為是極大的事情,慶氏把幾房的人都請過來,結果人家一句」我是當朝右相」便解決,另外幾房也覺得無趣,閑聊幾句便推說有事提前結束商談。
慶氏原要借著呂序的事大鬧一番,結果事情就這樣草草結束。
呂序跟著父親後面離開,回到上溯園自己的屋裡,朱雀上來為她的換上常服,拆了髮髻服侍她躺下休息。
幼年時呂序曾落水,雖然撿回一條命身體卻極為虛弱,還患上心悸之怔,情緒不能大起大落,不能太過勞累,每天還要保持足夠的睡眠。
今天為了綁張紀霖起太早,如今正要好好休息恢復精力。
第二天照常去宣院,呂序一路上呵欠連連,昨天午後原是要好好休息,偏被簡宜和簡婕鬧得不能睡。
兩人記掛著給梵行送禮的事情,連覺都不讓她好好睡,以致錯過了補眠的時間,幸好今天沒有梵行的課,鬼才知道他們又會怎麼糟踐自己。
到了宣院,青鸞要去辦事,她眯著眼睛獨自走進宣院。
豈料才上進門一把劍架在脖子上,嚇得她腦子瞬間清醒,燕于飛面色比昨天還陰沉可怕,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其他人則像是沒看到一般徑直走進課室,呂序那樣整蠱燕于飛和張紀霖,早該料到會遭到燕家報復,只是沒有想到燕于飛會親自動手。
呂序竟毫無防備,連丫頭都不帶在身邊。
看她今天怎麼死裡逃生,最好燕于飛盛怒之下……一劍封喉了呂序,為大家清除禍害。
燕于飛陰沉著臉道:「跟我走,不然我一劍劈了你。」
呂序趕緊舉起雙手,一臉緊張道:「燕小姐,我跟你走便是,刀劍無眼,還是不要靠太近。」
兩人緩緩移到無人的角落,呂序直接推開劍:「趕緊收起來,真傷到我,我爹也會劈了你。」
「你昨天幹嘛打昏我。」
燕于飛收起劍抱怨,目光幽怨地看著呂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