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需公平，唯有責任
簡單吃完一頓飯，古德端坐在長凳上絲毫沒有要起身離去的跡象。
雙目微眯雙唇微抿，嘴角掛著一抹笑意，如沐春風。三人靜坐在長凳上不發一言，似乎與整個客棧格格不入。
教完了生存所需面對的殘酷，他還是那個熱心和藹的老者。
片刻之後，古德說出的話讓伊然大跌眼鏡。
「我年輕的時候，也曾厚著臉皮混跡在他們一起只為了打聽消息。」
「那時候口袋空空也時常住在這種客棧。為了打探信息，更是時常與他們一樣勾肩搭背喝酒。如今么，年紀大嘍再難以像以前那般了。只不過實力也算有些進步，大廳里所有人聊的東西都已經被我聽到了。」
「那幾個光膀子的大漢，練了些武把式底層武者，他們在聊的是有傭兵隊招雜役去探險，報酬豐厚。呵呵，就是招一些探路的炮灰，這種報仇有命拿沒命花啊。」
「那幾個小聲私語的，說的是這次測試的小道消息。已經有不少年滿八歲的家族子弟到達風火城準備參加天賦測試了，據說其中少數人被家族寄予厚望，花了無數資源購買藥劑提前凝聚了魔力。」
「有些聊得內容沒甚意思，至於那些有小傢伙坐著的也不用多說，都是跟我們一樣過來測試的。光是這間小客棧就能聽到這麼多消息，還不用花錢。所以伊然啊，你懂得。」
說著還朝伊然挑了挑眉毛，伊然也沒想到古德也還會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伊然也知道古德老者對自己所說的那些經驗。
「每個人都是從弱者成長的，哪怕強大了也不能看輕弱者，因為那就像是曾經的自己。只是變強了，自然有強者便利。同時，貧民區三教九流聚集，各種小道消息應有盡有，這是打探信息最好的地方。」
果然是老江湖，老江湖啊。江湖裡淌的越久，經驗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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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了許久，心滿意足回到房間，好好洗漱一番終於能夠躺到久違的床上。
一路上古德刻意給兩個孩子營造心理壓力，導致伊然完全沒有機會去感受自己的身體包括丹田。在面對青睛毒蟒的剎那，自己就踏入了鍊氣期。
自從醒來之後，每天都會吐納很長時間，但是卻無法入定也感受不到真氣的存在，修鍊也就需要重新來過。
有了曾經的基礎，一個月時間就觸摸到了入定的邊緣，直到危機降臨的那一刻腦海中的束縛碎了，丹田中的枷鎖炸裂開來凝聚出精純的真氣。真氣更是剛一突破便超越了曾經的巔峰。
仔細感受體內的真氣在經脈中遊走，卻也不盤坐修鍊。伊然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魔法、武道是如何修鍊的。說不定比修真更強呢？這一切馬上就要揭曉了。
接下來幾日，古德帶著二人在城內閑逛，各種商店內販賣著琳琅滿目的商品，讓伊然大開眼界。服飾店、肉食店、雜貨店，還有書店畫舫。大大小小的魔獸材料店、武器防具店、藥材店等等。
可以說如果沒有魔獸和與之相關的店鋪，這就是電視劇中大唐盛世的光景，讓伊然又是一陣恍惚。
期間古德也將一階魔獸青睛毒蟒的材料全部賣掉，只是也沒告知伊然換了多少銀錢。
這幾日，三人每天都會到都城中心廣場走一走。除了第一天是來報名測試外，每天都會看看報名榜單。
一年一度的天賦測試期間，都城中心廣場是整個都城最熱鬧的地方。
不僅僅是從各處前來報名測試的，還有各種小攤小販以及趁著人多交換自己所需物品的。整個中心廣場人潮滾滾，吆喝聲一聲勝過一聲，熱鬧非凡。
而熱鬧的場面更凸顯出測試台上的莊重，每一年的測試都是所有公國帝國的重中之重。就是每年的這麼一場測試，耗費了大陸無數資源，只為了給所有年滿八歲的孩子有一個平等的起點，一個成為魔法師的機會。
至於之後的成長中會遇到什麼機緣，又或者命喪魔獸爪下，這都是宿命。
最中心的測試台上一位中年魔法師記錄著每一個孩子的姓名並賜予一枚元素石。
這些孩子每一個都可能是大陸的未來。全民備戰，每個人爭的是更多資源，就是變得更強的機會。
這位法師身穿黑色法袍左邊胸口位置綉有三片紅色葉子，葉子精美無比，上面更是縈繞著絲絲火元素。法袍不知是由什麼材料編織而成，外表看上去絲滑柔順卻又充滿質感，立領微揚一根根銀絲鑲嵌其中，領口的左右兩邊各有四顆銀星，高貴卻不顯張揚。
「看到沒有，那是張玄導者。他是三階八星魔法師，即將踏入大魔術師行列。而他不過才三十多歲！前途一片大好啊。」
「那可是我們平民的驕傲，想當年他跟我還是一起從大老遠一路步行到都城參加測試的。只不過，他已經成為高高在上的導師了。而我沒能成為魔法師，不過沒關係，這不又帶著我兒子過來了。」
「據說今年又有不少好苗子，有消息傳出來說都城的幾大家族少爺小公主已經成為了魔法士，他們可以奔著測試的獎勵去的。」
「對對對，今年的測試天賦排名前十可是都有空間戒的獎勵，根據排名越是靠前戒指內的空間越大。還有獎勵中還包括一些靈石。」
測試台下的各色百姓興緻勃勃得談論著他們不知從哪聽來的消息，彷彿那些獎勵是給他們的一樣。
無數跟伊然同齡孩子有的看著張玄面露激動，有的一臉堅毅，有的也是好奇。
只是最多的孩子眼中卻是充滿迷茫，跟一個八歲的孩子說未來要成為什麼，無疑是一個笑話。哪怕是那些送孩子過來的長輩，對魔法師的認知也只是停留在高人一等，能改變生活現狀。
卻不知道修行之路有多崎嶇，更不知道將來要面對的魔獸又有多麼得恐怖！
只是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在討論武道學院，這讓伊然非常奇怪。照理說只有十之二三的人能夠成為魔法師，那麼大多數人應該成為武修才對，怎麼現場對於武道學院的熱情如此低靡。
古德彷彿看出了伊然的疑惑，低聲對自然說道。
「如果說魔法師是上天的恩賜，那麼武道可能就是上天對人的折磨。」
「武道修內勁需要將內勁貫穿筋脈，一旦控制不好就會對筋脈造成損傷難以恢復，那種撕裂感讓人絕望，這還是其一。」
「其二很多武技對身體的要求很高，所以不僅需要修鍊內勁更需要修鍊肉身，這讓武修對資源的需求遠超魔法師。而且修鍊肉身需要經過無數的錘鍊，那種痛苦也不是常人能夠忍受。」
「只不過同等級的武修與魔法師如果掌握差不多的武技魔法，往往武修能夠更勝一籌。因為武修的肉身比魔法師強大太多，武修一擊很有可能便擊敗了魔法師，但是魔法師卻很難一擊打敗武修。傳言最強的終極禁咒可以召喚天雷地火毀滅一切，但是最強的武修卻能將直接禁咒擊破！」
「大多數平民都是抱著僥倖心理來的，他們的眼界局限了他們的思維。他們只知道這是一條改變生活的捷徑，卻不知道成為魔法師之後需要面對的危險。他們的眼界也導致了，他們只是想成為魔法師，而不是為了擊殺魔獸。因此他們大多不會選擇需要吃更多苦，消耗更多資源的武修。」
「還有更多秘聞，等你真正踏入修行你就知道了。」
「你看那邊大家族之中的孩子中，那些個已經身穿法袍的孩子旁邊還有一些孩子。能跟他們站在一起，卻沒有身穿法袍，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都是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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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晌午，古德帶著伊然和雨蝶依舊在中心廣場附近的集市中閑逛。
「明天就會開始測試，我也無法幫到你們什麼。只能祝你們好運了。」
「下午報名結束，隨即就會統計出今年參加測試的人數。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雨蝶，你身負血海深仇，但這個仇能不能報還得看你的際遇。在我看來，活著總不能讓仇恨束縛。這麼多年裡，我去過發現你的地方無數次，也沒看到過有人在尋你。我把你當親孫女，傾囊傳授你煉藥術，也習慣了你叫我爺爺。只是年歲不饒人啊。」
「伊然小子，我看你就不像個尋常孩子。哪怕在面對青睛毒蟒，你的第一個動作是看向雨蝶，首先想到的竟是拉著雨蝶一起跑。雖然不知道你的情況，但是無論你成為魔法師，還是只能修習武道。這煉藥術都會為你爭取更多資源。」
「等明天你們進入學院，我就要繼續自己的旅行了。唉，歲月不饒人啊，匆匆八十載，眾人眼中高貴的大魔術師也是敵不過歲月。如果二十年內我還不能再進一步，那我的大限就要來嘍。」
說著這麼悲傷的話，古德臉上卻是沒有絲毫凄涼。看著集市中來來往往的人群，臉上還帶著笑意。
「不過我肯定會回來看你們的，畢竟雨蝶是我的乖孫女。」
雨蝶的大眼睛中充滿了傷感，再不復曾經的靈動，大紅色的裙子此刻顏色都似乎黯淡了下來。最近這段時間，雨蝶同樣經歷了那些恐懼。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而且相依為命的古德爺爺也要與自己分別。一系列的打擊還不算完，真正讓雨蝶崩潰的是和藹慈善的古德爺爺老了，老得已經快要死了！
頓時一身紅裙的雨蝶，眼角掛滿淚珠，周圍的熱鬧再與她無關，碧藍的天空雪白的雲朵通紅的糖葫蘆雪白的大肉包，在這一刻全部失去了顏色。
伊然沉默不語，這對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是多麼沉重的打擊。
這與自己穿越失去了親人，又有什麼區別？好歹自己還有個念想，當自己足夠強大時還能回去看一眼。
古德與伊然兩人安慰了雨蝶好一會，給雨蝶買了冰糖葫蘆，又買了大肉包子還有喜歡的手絹零食之後，終於恢復了一些。
小孩子的悲傷總是短暫的。
一來二去，又過了數個時辰，天賦測試的報名即將進入尾聲。也就是在這個時刻，測試台那邊傳來一陣騷動。
都城最大的十大家族聯袂壓軸而來。這些家族中的每一個高層都在公國身處要職，要文有文要武能武，每一代領軍人物都是極其強大的修士。
十位家主氣宇軒昂龍行虎步來到測試台下，互相抱拳噓寒問暖。這些家主雖然比之張玄年長一些。但是每一位實力都遠勝張玄，都曾是真正的天之驕子，而其中有兩位沒穿法袍。在這莊重肅穆的場合沒穿法袍就意味著他們是武道強者。
可以說這十個家族便是構成風火公國堅不可摧的基石，而每位家主都是他們家族的領軍人物。隨便一位家主的實力都能排在公國前五十，張玄在他們面前也只能自稱晚輩。他們每一位實力都達到了五階，一個魔法可以覆蓋方圓數十丈，一招武技可以劈開一座山包。
在他們年輕的時候，也曾留下過一遭遭讓人津津樂道的美談。
只不過，他們全部都不是今天的主角，今天的主角們是跟在他們身後的一群孩子。
這群都是每個家族剛年滿八歲的孩子，有的極少只有三五人，有的極多超過雙手之數。有時候孩子的人數也是家族的競爭，孩子多說明家族興盛，孩子少便是血脈凋零。
十位家主站在台下，宛如一座座讓常人難以攀登的高峰，氣勢更是超過了台上的張玄。他們目視自己的後輩，面露慈愛只是慈愛中又充滿了嚴肅。
這群孩子，有的天賦並不弱於他們當年，只是想要順利成長到他們這個地步又將是困難重重，必將是踏過無數魔獸乃至同族的鮮血。只是如果能有一兩個站到他們的身旁，那家族就能繼續興盛二十年。可如果五年都無法出一位人傑，那家族就會出現斷層，可能直接動搖家族在公國的地位！
這群孩子有男有女個個眼透精光，年紀輕輕便已經露出了崢嶸之色。男孩子們個個英姿颯爽，女孩也是滿臉堅毅巾幗不讓鬚眉！顯然他們對自己未來的理解完全不是那群平民子孫可以媲美的。他們知道自己未來所需面對的殘酷，也知道唯有成為強者才能捍衛自己和家族的地位。
特別是在第一個家族中為首的女孩，一身青色勁裝滿臉單純，但是又雙手叉腰擺著一副老成的樣子，拖著長長的馬尾煞是可愛。
如果在前世，必將是一個引起無數人憐愛的小蘿莉。只是當她看向看向別的孩子時，他們全部低下了腦袋不敢對視。唯有少數同樣身穿勁裝的孩子，眼中充斥著戰意。
也有幾個孩子頭抬得老高傲慢無比，身上的法袍之上有著一葉一星。眼光掃向十大家族以外家族的孩子，嘴角有一絲不屑。
只是當眾人看到他們一葉一星的法袍，都閉上了嘴。此刻能夠成為一星魔法士的孩子，哪怕是在大家族中也是天才的存在。
這就是大家族的優勢，他們不缺資源，他們能讓平民孩子在起跑線上就只能望其項背。
而有寫低調無比，雖然法袍上同樣擁有一顆銀星，卻是眼眸輕闔，不發一言默默站在隊伍中。毫不引人注目，卻是沒有人敢無視他們的存在。
只不過凡事都有例外，一個矮矮的小胖子見到其他家族的同齡人就上去打招呼，直接就開聊了起來，看見漂亮的女孩是整個人更是熱情。對於他的招呼，不管是男是女，都會熱情的回應。因為他的法袍上赫然有一葉兩星！
不過開心笑和容是孩子的天性，無關實力強弱天賦高低。
他們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圈子，他們的朋友只會是能夠站在自己身旁的。就像那些個高傲的一星魔法士對其他家族子弟眼中已經有著不屑，對平民的孩子更是連看都不看上一眼。
同為家族子弟說明都是通過秘法在七歲那年便開始了魔法之路，能夠早一步達到一星擁有自己的法袍已經說明了修鍊速度的差距。
強者和弱者或許可以成為朋友，但是要說強者和弱者將來要一起戰鬥，卻是沒有一個強者會接受，也沒有一個弱者會相信。
只是不管他們的性格如何，實力如何。家族都會是他們的後盾，給他們提供了平民百姓難以想象的資源，以及提前一年的寶貴修鍊時間，當然還有提前兩年乃至三年便開始的魔法教育和在這個世界如何生存的道理。
大家族的孩子，其實也是不幸的，因為他們沒有童年！
全民備戰讓這個世界很公平，讓每個孩子都有機會成為法師。
可世界又是不公平的，有些孩子的起點便是其他孩子的終點。
只不過在這個世界，實力代表了地位，也同樣代表了他所扛起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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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試報名在十大家族震撼人心的入場登記之後，終於結束了。
明天在這裡，將決定很多孩子未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