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十年
掛斷電話后。
陸祁臨看向陸聽酒,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淮止去了星湖灣。」
和霍庭墨打起來了。
……
星湖灣。
霍庭墨剛把所有的婚禮流程,一一安排給一旁的林白。
還沒有得到林白應答的時候。
一陣凜冽寒厲的氣息,由遠及近,驀地就朝他猛然襲來。
霍庭墨在看見來人的那瞬間,眼神不變。
另一旁一直近乎隱形人的林南,反應極快的就要去擋在霍庭墨的面前。
但他才剛剛一動。
一陣寒厲凜冽的掌風就朝他猛然襲去,將他整個人拍飛在幾米遠的牆上。
霍庭墨眉眼瞬間寒厲,接下淮止一拳的時候,驀然起了身。
不過轉瞬。
淮止周身彷彿凝結寒霜,周身沁著可怖的氣息。素來清潤的眼底,浸滿濃烈的殺意。
「你該死。」
字字滲入刺骨的寒冽冷厲。
淮止看著男人的眼底,不帶任何的溫度,唯獨剩下凜冽到可以凝結成冰的寒涼。
隨即。
淮止薄唇翕動,默念某種古老不知名的咒語。
周圍風動。
所有尖銳的利器齊齊顫抖,獵獵作響,不過幾秒,驀然而起,幾乎同時朝霍庭墨襲去。
「霍總!」
「霍總!」
林白和林南齊齊出聲。
霍庭墨身形未動。
他抬眼看著眼前一身白衣,卻周身氣息暗黑凜冽的男人。
淡然到毫無波瀾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
「我有一分的痛,她便承受十分。」
淮止瞳孔驟縮。
快速默念咒語,將所有逼近霍庭墨的利器收回來時。
自損自耗太重。
淮止口裡驀地湧出無盡的鮮血時,又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果然是你。」
「霍庭墨,你未免太狠!」
淮止冷怒出聲,看著霍庭墨的眼底沁滿了寒意。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臉龐上,神色不變。對於淮止說的話,他並不否認。
嗓音亦是不輕不重。
「只要她不離開我,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
淮止垂在身側的手,驀地緊攥成拳。骨節分明的手指關節,用力到青筋暴起,周身泛白。
「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
淮止的嗓音冷厲到極致,全數是冷漠的同時,帶起更深的對自己沒早點發現的怨,「她每一次吐血,她每一次深入骨髓的痛,你就眼睜睜的看著!」
「你怎麼忍心的……」
淮止低聲沉沉,「霍庭墨,你怎麼忍得下心的……」
他寵在心尖捧著手心十幾年的小姑娘,被陸家,薄家,深城、臨城、雲城幾大世家慣著、讓著、捧著呵護著長大的人,養得嬌嬌的,從小沒有受過一絲一毫的委屈。
他怎麼敢的。
無數次深入骨髓的痛,無數次咬著唇硬撐過來的痛,他怎麼敢!
眼前這人有一分的痛,她便有十分。
十分。
疊加起來,就是數百上千倍的痛。
從小養得嬌嬌氣氣,連走路都怕累到她的小姑娘,怎麼一個人承受住那些痛的。
淮止連想,幾乎都不敢想。
霍庭墨看著他,黑眸無瀾,「淮止,要是你這輩子都不見她,她這一生都不會再有一分一毫的痛。」
【要是你不出現在她面前,她一生都會平平安安,無病無痛。】
也是這個時候。
淮止才明白,霍庭墨說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但——
「一生?」
淮止冷冷的看著霍庭墨,寒冽刺骨的聲音,「她的一生,就只有十年?」
「霍庭墨,你渾身的血是不是冷到骨子裡了。」
十年?
霍庭墨眉宇皺了起來,淡淡冽冽的聲音凜冽,也染上了幾分寒涼,「我跟酒酒,會有無數無數個十年。但都不會有你的存在。」
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十年。
會有很多,很多年。
他跟酒酒的很多很多年。
「是嗎。」
溫溫淡淡,但又無比熟悉的聲音,驀地在門口響起。
幾乎是同時。
兩個男人的瞳孔和眼神,都微微的變了變。
一時之間。
淮止似乎都沒有勇氣,面對站在門口的人。
所以是霍庭墨,首先朝門口的陸聽酒看過去的。
「酒酒。」
霍庭墨在看見她臉蛋上,異常蒼白的臉色時,心底深處溢出幾分不自知的慌亂。
他大步朝她走了過去。
「不是說去看畫展……」
霍庭墨的話還沒有說完。
陸聽酒就徑直的從他面前走過了。
連眼尾的一絲餘光,都沒有給到他。
但幾乎是陸聽酒要擦身而過的那瞬間,霍庭墨忽地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酒酒。」
陸聽酒如他所願的頓住了腳步,但依舊沒看他。
在霍庭墨沒說話之前,陸聽酒就開口了。
「我去看看淮止哥哥,他受傷了。」
陸聽酒聲音低低緩緩,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霍庭墨低眸看她,黑眸里濃墨如海,暗黑到不見任何光亮。
幾秒后。
陸聽酒偏頭看他。漂亮驚艷的臉蛋上,反而漾出一層輕薄的笑意,但沒有任何的溫度。
「你不知道嗎,他受傷,我會心疼的啊……」
陸聽酒淡淡的嗓音,漫不經心的笑。
霍庭墨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暗黑深冽,甚至周身漸漸彌散開一種令人覺得可怖的氣息。
不遠處的淮止,看著陸聽酒笑里的意味不明和試探。沒說話,只是眸光深了深。
而一路跟在陸聽酒身後的陸祁臨,看向霍庭墨的眼神,則是微微的沉了沉。
霍庭墨不肯放手。
靜寂幾秒。
陸聽酒不閃不避的,徑直對上霍庭墨的眼睛。
手下幾乎是毫不費力的輕輕一抽,陸聽酒就把自己的手從霍庭墨手中抽出來。
脫離霍庭墨的那瞬間。
細細密密而又尖銳的疼,從心臟處襲來。
陸聽酒輕輕的笑了笑。
心間痛感愈深時,陸聽酒唇角勾起的弧度愈深。
她轉頭,朝淮止走去。
離淮止愈進的每一步,也是離霍庭墨愈遠的每一步。
同樣。
也是陸聽酒心底痛感,加深的每一分。
陸聽酒白皙的額間,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時,修剪整齊的指甲也深深的沒入掌心。
看著面色慘白朝他走過來的陸聽酒,淮止心疼得厲害。
「歲歲。」
「酒酒。」
走至面前,淮止伸手正要接住身體隱隱不穩的陸聽酒時。
男人的身形同樣一動。
「別碰她。」
「別碰我!」
陸聽酒驀地冷怒出聲。
因為疼到極致快要站立不穩的身體,突然就朝旁邊倒去。
即便在場三個人,同時眼疾手快的去拉陸聽酒。
但率先收回手退後一步的陸聽酒,還是跌落在了地毯上。
低聲喃喃,「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