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此乃劍主之威
就在太儀殿中一片寂靜，眾修士彼此環顧，都覺得心頭不斷顫抖之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清晰且沉重的開門聲。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發現殿門正在被人推開，緊接著一道身影慢步走出，來者腳步沉穩，在進門發現周遭氣氛不對之後也沒有什麼反應，而是徑直走到高台之前，對大長老拱手示意。
「武仁，你來得太晚了，」大長老旁邊的一名灰袍中年男子皺了皺眉，「昨晚你回來以後直接閉門不出，我們也沒來得及讓你彙報情況……」
眼見大長老慢慢舉起手示意自己不要多說，灰袍男子才逐漸沒了聲音，卻只是嘆息。
「二長老，我明白您的意思，」武仁倒也沒有生氣，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他輕聲笑笑低下頭說，「我算是又出門做了點小事。」
「七長老此人倒是有趣，」有幾個修士笑著議論說，「他可不知道自己剛剛錯過了什麼天大的消息。」
「就算是身為執法堂堂主，他也肯定會被嚇得半天回不過神來吧。」
「當初武仁長老手執鐵尺一人獨盪中州之時心性已然遠非常人，可惜儘管如此，聽聞這則消息以後，武仁長老應當也是承受不住的。」
周圍不斷傳來這種議論聲，大長老沒有對此做出什麼反應，而是抬起眼帘，微微搖了搖頭，緊接著對武仁說道：「武仁回來就好，我昨晚聽說你回來就徑直閉關，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情。」
「多謝方師兄關心，」武仁笑容滿面，沉聲說道，「還請師兄莫要在意。」
眼見自家師弟這般自信，大長老方海文也有些許詫異，因為在此之前，武仁於他眼中其實是總會略帶幾分陰翳的，難以突破功法第八重境界的隘口是那般晃眼，以至於此時此刻方海文都有點懷疑，自家師弟莫非是換了個神魂。
「難道說他要突破瓶頸了嗎？」
這樣的想法在大長老腦海中出現了一瞬間，但又很快被他否定。
「第八重到第九重之間相隔了一層天塹，武仁走的路不對，這種事如果並非他自己找對方向，那日後也會塑出心魔，本身路就不對，突破更是天方夜譚……」
方海文看了武仁一眼，心想自家師弟距離突破應當還有三百年左右的時間，倒也不用著急。
「敢問大長老，」武仁再次拱手，略微好奇地開口問道，「今日召集了整個太上劍宗的戰力所為何事？」
聽到這裡，眾人頓時都不由得冒出了些許看樂子的心態。
「嗯……鐵尺，你先做好些許準備，」方海文緩慢地送出一口氣，左手輕輕拂過白袍按在自己胸口處，「即使是我一開始得知這則消息時，也是半天晃神，難以做出其他反應。」
「師兄您說便是。」武仁點了點頭。
方海文沉默了一下，而後儘可能輕緩地說道：「僵毒墓首席長老毒夫子，陰魔門大長老陰七，黑火宗唯一的黑蓮級刺客，這三人是魔修們能與我等僵持不下的眾多底牌中，較為重要的三張。」
「什麼？」
話音剛落，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太儀殿再度變得喧囂起來。
「毒夫子，是毒夫子？那個曾與五方君子交過手，差點毒殺其中一人的毒夫子？！」
「陰七，居然是這傢伙……」張靖無聲地咽了咽口水，右手不自然地撫向左肩，那裡曾是一處深可見骨的傷疤，他哭笑著呢喃，「我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還有機會親自將其手刃的。」
「黑蓮級，這是黑火宗最高級別的刺客，據說百年過去了也只有一名通天境晉陞到了這個境界……」
「通天境界？突破了破海階位？！」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武仁則皺了皺眉，開口問道：「這些鐵尺自然是清楚的，請問師兄，之後的事情呢？」
這一句點醒了眾人，議論聲驟停，所有人都連忙朝著武仁看去。
「之後……」方海文嘆了口氣。
「莫非是，」眼見自家師兄一如既往地十分照顧自己情緒，儘力放緩語速，武仁卻還是忍不住直接發問，「昨晚這三員大將攜著其他將近百餘名魔修，最終全部斃命？」
話音剛落，太儀殿中的所有修士頓時全都對著武仁露出了震驚的目光。
「你是怎麼知道的？」二長老眨了眨眼，而後面色變得極為驚恐起來，「師弟你莫非，已經從新的劍主大人那裡確認了這則消息？！」
此言既出，整個太儀殿內都安靜下去，他們獃獃地看向武仁，心想鐵尺長老竟已然和准聖有所接觸了嗎？
「是。」武仁笑著點了點頭。
在從武仁這裡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太儀殿內先是死寂，而後便爆發出一陣極為喧囂的歡呼聲！
因為之前關於准聖一事眾人還只是推測，如今得知確有此事，簡直就彷彿一顆定心丸般，不少年邁的修士難忍落淚，直呼天佑我太上。
而處於話題正中心的武仁臉上看似平靜，實則心頭顫抖不止，他雖然在來之前就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但還是萬萬沒想到，在蘇淮口中僅僅只是「有些陰翳」「就消失了」這般形容的魔修，居然是當今魔修中的最強戰力！
「據天機老人那裡得來的消息稱，昨晚應當是魔修十大宗門齊聚，各自都有一名長老或者宗門中的頂尖修士帶隊，」方海文語氣終於出現了幾分變化，「武仁，你今早莫非是又去見了一次准聖？」
「沒錯，師兄，」武仁拱手說道，「而且今日我到場之時，准聖大人的院落四周十分乾淨，完全不似是發生過任何打鬥，連一根柵欄都沒有損壞。」
「什麼？！」
眾人大驚失色。
「也就是說，劍主大人的實力強到碾壓了這由十名魔修頂尖戰力帶隊的百人嗎？」張靖難以置信地說。
「這……這實力，」又一名破海強者喃喃，「准聖，這就是准聖嗎？」
有人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對武仁問道：「武仁長老，請問劍主如今究竟是什麼實力，你可曾有所考量？」
武仁聞言，先是沉默了一番，而後笑著說道：「我要是說出來的話，還請諸位莫要害怕。」
「自然，自然！」二長老連連點頭，「你我都是見識過無垢師尊實力的，最起碼也會有些預感。」
武仁笑了笑，說：「好。」
話音落下，他周身靈氣悄然涌動，緊接著匯聚在一處，眾人見狀心生疑惑，唯有大長老方海文目光一滯，武仁雙手合十，而就在下一瞬間，靈氣驟然消失，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倘若是普通修士見到這一幕只會不以為然，認為武仁只是是收回了靈氣，但此時此刻坐在太儀殿中的眾人都不由自主地獃滯在了原地。
時間悄然流逝，方海文獃獃地看著武仁，武仁則微微頷首，剎那間，周身一方空間中無數靈氣激蕩而出。
「師弟你，突破了太上靈修法第八重？」二長老嘴唇顫抖地說，「我還以為你仍需要五百年的時間去歷練！」
「第九重，太上萬物……」方海文默不作聲。
「武仁長老突破了自然是好事，」有修士語氣酸澀地說，「但這和准聖大人有什麼關……」
話說到一半之後，此人忽然愣住，而後表情變得駭然無比。
「家中有一尊純血皇脈高階妖族負責打理，太上靈修法第九重巔峰境界，自身已然融入了整方天地，修行仙魔鑄體訣時能召出荒古時期仙魔大戰異象，萬法皆通，僅僅是對我隨意指點一篇摘要，就足以讓我晉陞太上第九重境界！」
武仁的聲音不大，但他話中的每一條都能令在場的修士震撼至極，純血皇脈妖族怎麼會甘願屈居人下，就算能暫且拋下這個不論。
修行仙魔鑄體訣時能召出仙魔大戰異象？這話要是被仙魔門聽到，光是他們那尊門主恐怕都會當場瘋狂地上躥下跳求見劍主吧？
萬法皆通這個更不必說，至於隨意指點就能讓武仁長老突破瓶頸……
可怕。
眾人咽了咽口水。
這已經不能說是修士了，這恐怕是仙人吧！
「什麼，」即使是方海文也不由得發出這般疑惑，「太上靈修法第九重巔峰？」
「師弟甚至感覺，劍主已經摸到了那須彌縹緲的第十重門檻，」武仁真誠地說，「師兄，我們太上劍宗，碰上仙緣了！」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久久不能自已，心潮澎湃到幾乎無法平靜。
此時太儀殿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武仁卡在第八重到底有多久，而他只與准聖碰了一面就成功晉陞，這是什麼概念？
這是足以稱之為人皇的概念啊！
「難怪，難怪師弟你昨天一回來就開始閉關，」二長老呢喃，「可怕，劍主大人，真是可怕！」
這不僅是二長老的想法。
更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
這位素未與他們謀面的劍主大人，已經在他們心中樹起了無法反抗的陰影。
可怕。
唯有可怕一詞才能形容！
與此同時，洛城。
蘇淮癱在躺椅上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日曆，心想又到這個時候了，每次遭遇此時蘇淮都不得不感慨，這件事真是堪稱自己從來到這個修仙界算起，幾乎無法想象的最大危機——
家裡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