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想交換點好處
常嬤嬤見李卿凝又瘦了，心疼地道：「公主離開宮中之後，肯定吃了不少苦。」
李卿凝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淚，道：「沒有，卿凝有好好照顧自己。」
常嬤嬤抱了抱李卿凝，道：「奴婢一大早被人從宮中帶了出來，奴婢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事被逐出宮了，到了這裡才知道，原來是蕭大人要奴婢來照顧您的。」
是蕭珩？
李卿凝愣了一下，常嬤嬤壓低聲音，小心地問著：「公主，蕭大人讓您住這兒有何目的，他有沒有傷害您？」
世人皆知蕭珩是個奸佞之徒，不是好人，李卿凝也正是因此特別害怕他。
但是李卿凝仔細想想，蕭珩雖然對其他人狠，但是對她很好，並未害過她。
「雖說一開始是蕭珩讓我住下的，但現在是我自願留下的。」李卿凝輕眨了一下眼睛，對常嬤嬤解釋道，「我一次出逃失敗，不可能再在蕭珩面前逃第二次，不如留在他身邊討好他，求求他，或許他可以心軟一次，不會把我送去東夷了。」
常嬤嬤覺得李卿凝在異想天開，蕭珩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對公主心軟。
但是對上李卿凝的充滿期盼的眼神，常嬤嬤也不好說什麼喪氣話。
「那公主一定要多加小心，奴婢聽說，蕭大人要上任丞相之位了，聖旨都擬好了。」常嬤嬤在宮中大半輩子，知道的事情比一般宮人都多。
李卿凝抿了抿唇，暗自心驚。
二十歲拜相，真是前無古人。
但是蕭珩上任丞相，就說明胥丞相已經……
不出李卿凝所料，沒過多久，胥丞相在天牢自盡的消息便傳開了，其他胥家子弟也將不日處斬，不留一人。
百姓們在罵胥丞相是個通敵叛國的逆臣之時，也在害怕蕭珩斬草除根的手段。
「胥丞相那樣的人不會叛國，只可能是謀反，被冠以通敵叛國留在史書上，胥丞相恐怕死都不會瞑目，這比他的命好難過。」
李卿凝說出這話的時候，正提著一個食盒在府中到處找蕭珩呢。
常嬤嬤跟在她身邊，聽到李卿凝說的這句話，提醒道：「公主，在外還是不要議論朝堂之事為好。」
李卿凝鼓了鼓嘴，眨了下眼睛，眼裡流露出一點難過，道：「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
李卿凝站在石橋上，湖面的風吹過她的裙擺，胸前的系帶輕輕拂起，十三歲的她膽小又懦弱，卻看得清很多事情。
「如果不是小皇帝上位了，胥丞相或許會是一個功績滿身的臣子。」李卿凝的聲音很輕，靈眸之中宛如含了一汪清水。
蜻蜓從湖面飛過，點起一圈漣漪，李卿凝這才回神。
「還是快走吧，再問問蕭珩在哪裡，再晚一點湯要涼了。」
不過蕭珩還沒找到，倒是看見抱著瑤琴走來的雲娘。
雲娘見著李卿凝，眸光微閃，上前福身，「清樂公主金安。」
李卿凝多看了兩眼雲娘，才認出她，她記人很慢，對於只見過一面的人印象總是不那麼深刻。
李卿凝見她手中斜抱著的瑤琴，問道：「你是要去找蕭珩嗎？」
雲娘唇角微揚，道：「是，大人喊妾身去撫琴。」
雲娘能被選中來蕭府，還能時常被蕭珩喚去，都是因為有一手好琴技。
李卿凝眼睛一亮，道：「那我隨你一同去，我也有事找蕭珩，現在正找不著他呢。」
雲娘臉色微垮，這清樂公主到底存的什麼心思？
雲娘委婉地勸道：「大人喚妾身去撫琴解乏，一般不喜旁人打擾，公主若不是有要事，不如改日再來。」
常嬤嬤哪會看不出雲娘心裡的彎彎繞繞，正欲上前說話，便聽李卿凝道：「我要去給蕭珩送湯，如果他不想喝的話，我再離開就是了。」
李卿凝說話這般直白，雲娘一時語塞，竟是不知如何再回。
「你只管帶路就好。」
李卿凝看著雲娘，莫名地，雲娘從李卿凝看似溫柔的眼睛里感受到一股壓力。彷彿是在提醒她，不管怎麼說，李卿凝都是皇室的公主，不是她一個身份低微的妾室可以欺壓的。
雲娘心中憋悶，之後沒再說話，只是在前面帶路。
李卿凝本以為蕭珩會在書房之類的地方，但沒想到他竟然在花園的涼亭里休息。
追雲守在涼亭下，不許任何人上去，自然也攔了李卿凝和雲娘。
許是先前蕭珩有交代過，追雲對雲娘道：「你不必上去，在下面撫琴便是。」
雲娘氣惱地咬了咬牙，她還以為今日能見到蕭珩，沐浴梳妝了一個時辰才抱著瑤琴出來，沒想到現在別說靠近蕭珩了，連面都見不著。
追雲見雲娘的面色變了幾番，沉聲道：「不要做惹大人生氣的事。」
雲娘一驚，多虧了追雲的話提醒她，否則若是惹了蕭珩的不快，下場絕不會好。
李卿凝望了一眼上面的涼亭，完全看不到蕭珩的身影，她對追雲問道：「我也不可以上去嗎？」
「公主恕罪，大人正在上面休息，誰也不見。」哪怕對方是公主，追雲依然嚴格按照蕭珩的指令辦事。
李卿凝有些沮喪地嘆了口氣，又要浪費一碗魚湯了嗎，而且食盒提來提去的，很累的呀。
就在李卿凝想著是在這裡等等還是離開時，上面突然傳來蕭珩的聲音，「公主要上來就上來吧。」
一旁撫琴的雲娘氣得差點彈錯了音。
李卿凝笑了笑，對常嬤嬤道：「我一個人上去就好，嬤嬤在下面等我。」
常嬤嬤頷首聽命。
李卿凝今日穿了一身鵝黃色襦裙，裙角綉著嫩黃的花瓣，披帛半搭在肩上，長發挽了兩個垂髻，發間的珍珠墜飾因主人的走動而微微晃動。
聽到腳步聲，正在躺椅上小憩的蕭珩把蓋在臉上的書冊挪開一角，瞥見站定在那裡的少女。
天上的驕陽正好打在她的身後，彷彿用金色的線在描摹她的輪廓。
「蕭大人，我給你帶了魚湯。」李卿凝心裡藏著一點害怕，但還是對蕭珩笑著道。
李卿凝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所有心情都寫在臉上。
怎麼傻乎乎的……蕭珩心裡想道。
對他笑得人數不勝數，但大多都是笑裡藏刀，唯獨這個小公主。
連敷衍都不知道用，非得傻乎乎的想拿真心來和他交換點好處。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自損一千，傷敵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