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直至鴻引離開，紅玉還愣在原地，向來要強的她此刻眼中也有了淚意。

那個傻瓜……

紅玉心裡雖然這麼暗罵著，但是緊抿的唇和微微發顫的肩膀暴露了她的真正心思。

能得鴻引的一個賞賜，顧宴立下的功勞絕對不小，若是旁人有了這份賞賜，一定會想要加官進爵，為自己博得一個好的前程。

也就顧宴這種傻瓜會想陛下要這種賞賜。紅玉轉過臉，抹掉眼角的淚珠。

顧宴連向鴻引求娶她的勇氣都沒有，所以才會說出只想來到她身邊這種話。

……

暖閣。

蕭珩擺弄著自他醒來以後就栽種的一株蓮花，青花瓷的水缸中飄著兩片不大的荷葉，蓮花的根莖才長出來一點點，而且看上去似乎還有要枯萎的跡象。

蕭珩很認真地打理這一池蓮花，像是在給自己的願望找一個寄託似的。

風燼正給蕭珩稟報著這兩日來外面發生的事情，蕭珩前些日子忽地下令將他名下倉庫中的糧食和銀子都運往難民多的地方救濟，又往許多寺廟中加送香火。

曾經殺人如麻，從不信神佛的惡人，現在也願意為了所愛之人放下屠刀。

蕭珩現在別無所願，只是每日都盼著李卿凝能早些醒來。

風燼見蕭珩又有些愣神，便問道：「大人可還有其他吩咐？」

蕭珩想了想，然後說道：「你傳信給追雲，讓追雲回來時去一趟聆音寺，去找了塵大師。」

「是。」風燼應了一聲，然後又等了一會兒，但是半晌也沒等到蕭珩的下文，便又問道，「大人，您讓追雲去找了塵大師是為了什麼事？」

蕭珩垂眸，斂下眼底的情緒，想起了塵從未讓他踏入佛祖面前半步的事情，或許了塵早就料到他會有這麼一天。

「追雲找到了塵，了塵自會告訴他。」蕭珩十分篤定地道，「如果了塵開口想要什麼，那就全都給他。」

「是。」

風燼退下以後，蕭珩轉身進了內室，李卿凝還躺在床榻上闔著眼，像是恬淡地睡著了一樣。

蕭珩像往常一樣，為李卿凝把脈之後，便坐到旁邊的羅漢榻上翻著各類醫書。

但是一向對事情專註的他今日卻有些看不進去，他的目光落在左手腕纏著的佛珠上。

他曾經擅長左手握刀，後來在戴上李卿凝為他做的佛珠以後，他不僅沒有再用左手拿過武器，甚至也很少動手殺人。

蕭珩在想，如果他不是南疆祭司，如果在那場屠城之戰中沒有活下來，如果他沒有遇到李卿凝，李卿凝會不會過得更幸運一些……

蕭珩忽地喃喃出聲：「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人為惡，禍雖未至，福已遠離。」

這是曾經了塵大師對李卿凝的相勸，他當時也聽到了，但是他卻沒有相信。

蕭珩推開旁邊的窗子，看到外面明亮的日光，蕭珩緩緩伸手，攤開掌心，像是想要接住什麼似的。

明明掌心中空無一物，但在光明之下依然能感覺到溫暖。

許久之後，蕭珩才關上窗子，然後走到李卿凝身邊，俯身在她的眉心輕輕吻了一下，低啞著聲音說道：「今日是晴天，快點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