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嶺之花(10)
郝宿跟范情的聊天界面十分簡潔,這是他們加上好友以後第一次互發消息。范情:好的。連末尾都要打上一個句號。光是看著這兩個字,郝宿也能想象出對方是如何端著那副矜持冷漠的模樣,擠在滿是人群的公交車內,低著頭,手指慢吞吞地在屏幕上敲打著。或許中間還會有其它更加大膽的話,伴隨著他的每一次窺視出現,但最終又被逐一刪除。沒有再回復對方什麼,郝宿直接就將手機放回了口袋中。暗中隱藏的視線由於他的毫無知覺,愈發露骨直白起來——想要不顧一切地靠近他,想要俯在他的頸肩上,低頭深嗅著他的味道。范情的目光越發痴迷,有一個瞬間,他真的想要走過去了。但沒有,郝宿偶爾望過來的視線令他陡然驚醒,腳步也被按捺在了原地,心驚膽戰中保持著最後的理智。他將自己藏得很小心,但對於一個什麼都清楚的人來說,還是很容易發現的。郝宿就感覺著追隨著自己的視線一下子濃烈,一下子又因為他的小動作嚇得連忙移開。他大可以放任范情的所作所作,卻偏偏要時不時逗對方一下,十足的壞心。車程十分短暫,郝宿在到站后就下去了。站定之前,他往後看了一眼。毫無意外地看到范情站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手握在了他方才握過的地方,清冷的眼神不自覺地迷濛了一瞬,身姿在過分的正態下,越發筆挺。他又給范情發了一條信息,看了眼時間,就朝家裡走去了。郝宿:我下車了車上的人在專門設置的信息提示音響起來以後才打開了界面,郝宿那一站下去的人有很多,公交上已經有了不少空位,但范情還是沒有選擇哪個座位坐下去。他的手指放在虛擬鍵盤上,不可自制、亦或者說是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克制地打出了痴漢一般的話。范情:好想你……想聽到你的聲音|指尖跟剛才一樣又在三十秒內將其刪得乾乾淨淨,換成了另一個乾巴巴的回複發送了出去。范情:嗯消息發送出去的時候,范情的心中產生了一股極大的落差。他已經有所發現了,自己對郝宿的需求幾乎與日俱增。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一定會被他發現的……明明在心底勸告自己不要再沉溺下去,又控制不住地在郝宿的回復遲遲沒有發過來的時候點開了昨天看過的隱藏文件。是一份總時長三十分鐘的音頻。他似飲鴆止渴一般,等耳機跟手機連接上以後,將編號為1的文件點開了播放。「我洗好了,熱水還有許多,你快進去吧……」是郝宿第一天住進宿舍的時候說過的話,一句一句的,依次在范情的耳邊響起,立刻讓他的顱內產生一種過電般的感覺。就連後面吹風機的轟鳴聲,也如實被記錄了下來。漂亮而冷淡的人站在喧囂的車內,寂靜無言的模樣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關注。但他卻在這樣的光明正大中,下流無恥地感受著另一個人的存在。頭皮因為耳機里的每一個低音而發麻,背部到腳跟一整片線條都在衣服的遮蓋下收緊到了極致。眼皮半垂,掩住霧蒙迷情的真實,卻遮不住暗紅靡靡。下一個站點到達的時候,范情率先走下了車,指尖按在車門上用力到發白。他並沒有再坐公交車,而是直接招了一輛計程車回校。這是他第一次聽郝宿的錄音,但作用太過大了,以至於就算及時點了暫停,也還是無濟於事。范情坐在柔軟的座椅上,兩隻手牢牢扣著彼此。在一片口乾舌燥中,幾乎是踉蹌地下了車,而後直奔去宿舍。高三的學生這個點要麼在圖書館,要麼就在寢室里,范情一路上沒有碰到什麼人。饒是如此,他也不得不小心控制了身形。剛一走進宿舍,鼻間聞到的橘子味道仿若催.情似的,讓他之前所有的偽裝都失去效用。范情靠在門板上,眼尾轉瞬之間就紅透了,他放長了自己的呼吸,在四下無人的房間內,讓喉嚨里的聲音溢了出來。與往常不同,現在這裡有一半是郝宿的,褻瀆的作為加重了心底隱秘的快.感。過了許久,范情才稍微平復下了心情,腳步邁到了郝宿的座位處。對方昨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橘子皮還沒有扔掉,水分蒸發掉后,已經有些萎縮了。手指觸碰在上面,也有些堅硬的感覺。他伸手捏住了橘皮,而後又慢慢地在郝宿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將臉貼在了桌面上。桌子被對方收拾得異常乾淨,除了橘子的香氣以外,就只有一些書墨的味道。但無論是哪一種,對於范情來說都是一種滿足。他貪心的在郝宿這裡待了很久,像收集至寶一般,將郝宿剝下來的橘子皮拿到了手心裡。連同郝宿換下來的廢棄的筆芯,還有撕扯下來的半截膠帶,通通都被他悄悄收了起來,跟剪開的牛奶盒和麵包袋放到了一起。-晚間八點十三分,通話請求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范情看著由郝宿打開的視頻通話,無措地抿了抿唇。耽擱的時間裡已經足夠讓郝宿猜到了對面的情形,等視頻被接通,視線自然地越過范情看向了自己的桌子。果然,被他特意留下的橘子皮已經不見了。
宿舍里就只有他跟范情兩個人,誰動的一目了然。郝宿嘴角的笑容不易察覺地加深了些,表象的溫柔足夠使所有人放鬆警惕。「情情,打擾你了嗎?」他不說為什麼要打這通視頻電話,而是先來了這樣一句,無論是誰都不好責怪什麼。更何況是范情,對於他來說,郝宿的通話只有無限的驚喜和高興。「沒有。」隔著網路,反應上的遲鈍更容易被掩飾住了,「有什麼事情嗎?」「我想起來天氣預報說今晚會下雨,所以想麻煩你幫我收個衣服,可以嗎?」他總是會用這種讓人耳朵發麻的溫柔嗓音跟他說話,就連請求都如此讓人淪陷。范情不動聲色地開啟了錄屏模式,手指離開屏幕的時候,恰好看到對面的人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可以。」不用郝宿說,他也會幫忙的。「還有,昨天說好了今天開始補習,雖然回家了,但這樣好像也可以聯絡。」郝宿起身,將手機放在了支架上,他這邊的視野一下子更大了些,照出了房間內的大致擺放,「我們就這樣開著視頻,有問題我直接問你,行嗎?」一點也不咄咄逼人的語氣,反而是讓人聽了想要立刻答應。范情低了低頭道:「行。」說完又頓了頓,他們大概還要視頻很長時間,所以還是先把衣服收進來比較妥當。「我先去收衣服。」「好,我等你。」又是那種容易引人想入非非的話,范情在郝宿看不到的視角里揉了揉耳朵,撫了撫怦怦亂跳的心臟。等到了陽台伸手拿到郝宿的衣服時,看著那條要比他大了許多的內褲,更是一陣心慌。他掩耳盜鈴地將其餘的衣服也一起收了下來蓋上去,等回到室內整理的時候,才發現最先放上去的赫然就是自己的內褲。一大一小比對在一起,產生了一種無言的羞恥感,彷彿是他渴望地貼在了郝宿的身上。還有,他是在郝宿的注視下,觸碰著他的衣服。將布料上的每一道褶皺撫平,摺疊出規矩的形狀。臉悄悄紅了起來,精神的顫慄客觀表現在了他的手上,內褲被拿起的瞬間便抖了抖。連看都不敢多看,就已經疊好放在了其它的衣物上面。即使手機的攝像頭並不是那麼高清,但郝宿還是能感覺到范情此刻的心情。是無法用更多情緒表達的,但輕動的身體,還有眼裡的光彩,都向郝宿陳述了這樣一個事實,他在開心。真是容易滿足。郝宿看著鏡頭裡的少年,一舉一動都冷靜到了極點,偏偏又有顆無時無刻沸騰的心。他就這樣眉眼彎彎地看著范情當著自己的面疊完了兩人的衣服,適時地給予了一聲不吝嗇的誇獎。「情情真厲害。」他的誇獎聽上去既真誠又親昵,好似握著范情的手,俯下腰,含著他的耳垂,於廝磨間獨有的鼓勵。本來準備打開衣櫃的人聽到后,差點沒拿穩手上的衣服。范情不可避免地把思想滑坡到了另一種場景,在夢裡的時候,郝宿也曾經這樣跟他說過話。他說他厲害。他微喘著聲音,頭髮潮濕,身上淌著汗水,強勢非常拉著他的時候,說他厲害。帶著點笑意,同平時的溫柔截然不同,彷彿要將他生生折斷。這回連手腳都同步了,等重新坐下來的時候,范情盯著屏幕里的人半晌,忽而抬了手。視線中,只見清冷非常的少年將他的領口解了開來。避不見人的白皙一寸寸暴露而出,蔓著獨特的姝麗。他想要他。如果不能避免的話,那麼就去墮落吧。※※※※※※※※※※※※※※※※※※※※感謝在2021-11-1723:38:29~2021-11-1823:36: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啦啦啦啦啦7瓶;曉霜不知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