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意救貓咪

破曉時分，薄霧還沒有消散，一輛輕便的馬車停在許氏屋子前。

燦雪穿戴整齊，帶了一包許氏精心準備的吃食爬上馬車，族長恢復往常的嚴肅，平靜地趕著馬車。

穿過寬敞的官道，馬車一拐彎，走進一條蜿蜒至龍泉山谷的小路上，一條小溪不知從哪裡竄出來，沿著溪流邊的小溪走了二十來分鐘，馬車停在了一個圍著籬笆的小院前面。

院子里收拾的非常整潔，地上鋪著的全是青石板，桃花花瓣灑落一地。一顆盛開的桃花樹在正中間，枝條上抽出些嫩葉尖尖，桃花開的正盛。

院子一邊栽的是一片細枝黃金竹，另一邊栽的是一排齊人高的梔子花樹，綠油油的葉片格外鮮嫩沉靜。

族長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顯然屋裡的人已經看到了他們，兩秒不到，他們就被請了進去。

果然看著像老神仙，坐在屋裡正中間的白先生雖然鬚髮灰白相間，卻像是精心挑染了一般，精神抖擻。一雙銳利的眸子緊盯著燦雪，臉上布滿疑雲。

「來了，請落坐吧。」白先生從將桌上的兩小碟點心瓜果放到燦雪面前的小桌上，又給族長遞了一杯茶，隨後坐下笑眯眯看向燦雪。

「明景是你表哥？」燦雪沒有料到這老神仙的第一句話是這個，這句話簡直問的她措手不及。

「是您勸許氏救下我的？」燦雪不想糾纏這個問題，直接跳到自己此行想要了解的問題上。

「你是前天賣柴給故庄酒樓的姑娘？」白先生點點頭算是回答，馬上又問一句，他更關心自己的問題，每個人都是。

「怎麼了，老先生也想托我找明景賣柴？」燦雪有些譏誚的說道，這謠言傳的也太快了，雖然這話是自己編的瞎話。

她就在路上遇見了個陌生人，做了筆交易，現在此事卻像是一樁驚天動地的醜聞一般，一兩天內傳的人盡皆知，連住在這離群索居的老頭也知道了，真令人匪夷所思。

「哈哈哈哈，我是想問一下姑娘，你是真的認識明景嗎？」聽得燦雪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白先生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又鄭重其事的問起來。

「他買了我的柴，我賣了柴給他，您覺得這樣算不算認識。」莫名的煩膩從心裡升騰起來，燦雪不明白這兩位老者究竟是什麼意思。

房子里寬敞明亮，大門也是敞開著，可饒是這樣，燦雪還是感覺自己心緒不寧，總覺得哪裡還有一雙眼睛盯著她。

「你家裡都有些什麼人？為什麼會來這裡？」族長示意燦雪喝茶，看似隨意地問道。

「您是在審問我嗎？」燦雪沉下臉，她能忍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

「姑娘，你誤會了。陸將軍長女失蹤，年齡容貌和您差不多，所以就問一下。」白先生繃緊的臉陪著笑，他現在實在不適合笑，臉上的肌肉格外僵硬。

將軍府里的消息能傳到這裡來，想必這兩人應該和京城有聯繫，令燦雪想不通的是，這個世界上誰還會在意她的死活，最在意她的娘已含冤而死了。

她沒承認也沒否認，抓了把梅干吃起來。心想這白先生不簡單，尋常人家怎麼會有這種吃食。

「罷了罷了，我這裡有幾味葯，勞煩你帶去給許氏，這對她兒子的病情有好處。」白先生拿出一包草藥遞給燦雪。

燦雪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包切割成小段的中草藥，只細看一眼就怒火中燒。

「您就是這麼打發一個尊著您敬著您的農婦的。」燦雪毫不留情的將草藥一把摔在白先生面前的案几上，「清熱去火，降壓止血，您是從哪裡判斷出羽飛哥的病吃這幾味葯能治好的？」

「你倒是說說我著裡頭都有哪幾味葯？」白先生眼睛一亮，隨後咳了一聲，低下頭端起杯子，慢條斯理地說道。

「蒲公英、車前草、金銀花、菊花。」燦雪又瞟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乾枯莖葉，「居然還有芹菜，這麼寒涼的東西，您老自己留著吃好了。」

「還有一味沒有給你呢，你性子太急躁了。」白先生欣喜萬分的吁了口氣。

族長依然不緊不慢地喝茶，燦雪氣鼓鼓地不想說話。氣氛怪異起來，尷尬席捲了這三個人，好像誰也沒有勇氣再開口打破沉默。

「白先生，你家貓不行了，快來看。」門外響起的腳步聲拯救了屋裡尷尬的要命的三個人。幾乎同時，三雙眼睛都看向門口。

夏從毅慌慌張張地從門外衝進來，懷裡抱著一隻深色狸花貓。

「花花？」白先生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接過夏從毅手裡的貓，愛撫的摸著貓咪，著急地問，「怎麼了，你是從哪裡找到它的。」

「就那竹林邊上，我還以為是個刺蝟呢，走進一看才發現是花花。」夏從毅邊說邊瞄了一眼燦雪。

「花花，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你。」白先生滿眼心疼，「不行不行，我得弄點葯給它試試。」說完脫下身上的長衫墊在地上，將貓咪放在長衫上。

貓咪的腹部劇烈起伏著，眼睛半睜，嘴巴也是半張著喘著粗氣。

「來，從毅，給我磨粉。」白先生腿腳似乎變得和年輕人一樣靈活，「還有你，老曹，快點過來幫忙。」白先生命令似的招呼著他們，手邊飛快撿著各種奇怪的草藥在稱上過秤。

燦雪走到貓咪面前，機警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眼前的幾個人都在忙活著，確定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她偷偷將一粒綠色的藥片塞進貓咪嘴裡，見貓咪吞咽困難，她拿著桌上的一隻茶杯，用身體擋住眾人的視線，將藥片灌了下去。

「你在幹什麼？你就在周圍走走轉轉，等會吃飯哈。」白先生余光中看到燦雪動了貓一下，忍了一下沒發作。

燦雪摸了摸貓咪，站起身，看了一眼忙活的眾人，走出院子。

透過一層薄紗帳，一雙眼睛一直落在燦雪身上，將這一切收入眼底，跟隨者燦雪的背影，他從一邊的偏房走出來。

貓咪呼吸已經平穩，而另外三個人還在忙著配藥。

花花是白先生從宮裡帶出來的，養了八年了，寶貝的比自己都看的還重，昨天一夜未歸，只差跟著殉情了。沒想到今天找到了。

「花花現在好了很多，白先生，你來看看。」葉明景輕輕摸著花花光滑的毛，這貓明顯精神了很多，不像是瀕死的樣子。

「開什麼玩笑啊殿下。」白先生不信，以為葉明景在開玩笑。

葉明景抱著花花送到白先生的懷裡，「你看看嘛，精神著呢。」

「貓子也會迴光返照？」夏從毅摸了一把花花的毛，難以置信地問道。

葉明景看向院外，那名少女站在那株桃花樹下仔細欣賞著一樹的粉嫩。

溫柔的風輕輕徐來，桃花隨風而逝，落在她的發上，肩頭。

「你認識她？」族長拍了拍發愣的葉明景。

葉明景搖搖頭，忍不住嘆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