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林菲兒突然出現
李光明攔住了她:「郝隊長,你的戰鬥崗位就在這裡,你不能擅離職守。要去我去。」他有沒有搞錯啊,還像同志一樣對郝麗進行建議。前一刻還是捆綁著上來,跟囚犯沒有兩樣。
奇怪的是郝麗臉頰一紅,順手捋捋頭髮,嫣然一笑:「你想去嗎?當然可以,你說的有道理,我確實不該任性使氣。李大哥,請你別跟我這女子一般見識。我愛衝動,這裡向你道歉了。」咦,這野蠻女人笑起來的樣子還挺好看的啊。李光明一呆。
別說李光明有些摸不著頭腦,就是周圍那些紅軍傷員都雲里霧裡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種罵男人就像罵孫子的女人還會笑?其實這也不奇怪,李光明的綁繩就是郝麗下令解開的,他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共產黨員襟懷坦白,光明磊落的胸懷。
郝麗不是傻子,自然有過人之處,不然也不能作為指導員獨當一面。只是被俘后的慘痛經歷讓她的心靈有些扭曲。她是好強的,她怕別人瞧不起,怕自己的愛人會拋棄自己,在整個東方,做了俘虜,那都是不光彩的事情,會是沉重的心理陰影。新四軍戰士被俘,那更是天大的事。即使回來了,也要受到政審機關的嚴格審查,政治上就是一大污點。郝麗很害怕。
越是這種害怕心理,她越是裝出高傲的神情,而且對男人有種深惡痛絕之感。不僅是對李光明,就是對羅小虎也是如此,咄咄逼人,難以相處。只是這兩個男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沒有和她一般見識,以顧全大局為上。
現在她的轉變讓李光明有些很不適應,他仔細地瞪大了眼睛,想要瞧瞧郝麗這是唱的哪齣戲,忘了不該對女人不加遮掩的長時間凝視。這是不禮貌的,更會讓人產生登徒浪子的誤會。李光明是讀書人哦,應該知道非禮勿視的。
那些周圍的戰士都十分驚奇,天下難道死絕了女人了嗎?我們指導員那是母老虎,李先生你就是有這心思,也應該含蓄點啊,你的眼睛肯定有毛病。情人眼裡出西施也沒有到這種份上的,剛才她還對你惡言相向呢。
有些戰士在替李光明悲哀了,這種冤家可別找回家,你伺候不起的。找老婆可別找這種女強人,那是老太太喝砒霜——嫌命長啊,你將來有的受的。再說了,我們郝指導員那可是有夫之婦,他們雖還沒結婚,最後能不能在一起那可說不清。就是他們成不了,這現成的你也別撿。他們都在替李光明捏著一把汗。
就在戰士們都在替李光明擔憂的時候,下一幕畫面讓他們的眼鏡跌碎了一地,心底直呼不可能,若非親眼所見,打死也不會相信。當然他們都是很好的視力,壓根不知道近視眼是啥滋味。
郝麗居然沒有發火,而是微微地紅著臉,扭過了頭:「李大哥,你去吧,用我的這隻手槍,這還是剛繳獲的,你千萬要注意安全哪。」那聲音軟軟的,聽得周圍人都渾身起毛,這好像是在談戀愛啊,有沒有搞錯?
那時雖然是三十年代,可是新四軍倡導的是婚姻自由、戀愛自由,破除一切封建傳統思想。那些旁觀的同志都大呼受不了,當面的李光明更是心都要停止跳動了。這種嬌媚的女人形象和那個咆哮如雷,恨不得衝上來一拳打塌你的鼻子的女人反差也太大了吧。
李光明儘管是見多識廣,這種強烈的反差也讓他害怕,他低頭想想,好像明白了一些。其實在他看來,這些都算不了什麼,如果遭受了一點委屈,就怨天尤人,要死要活的,那在白區是沒法工作的,早晚得玩完。
他理解羅小虎似乎恩將仇報的作法,郝麗當時十分暴躁,怒氣衝天,懷疑一切否定一切,自己下令將李光明綁縛起來,會讓郝麗的氣消下不少,女人都是帶著幾分悲憫心的,看到可憐人,會心裡產生憐憫。就是想要發火,也會消弭於無形。
另外羅小虎過去是國軍軍官,對共產黨不理解,也沒有什麼太多的印象,他也想藉此看看真正的共產黨人能不能承受委屈。如果承受不了,那麼打完這場仗后,自己還是找個僻靜的地方生兒育女、休養生息去吧。
這裡已不是自己的世界,國軍回不去,共產黨這裡難以相容,何必找憋屈,人生在世不易,給自己找那麼多麻煩幹啥,反正自己也不是真正的新四軍。像郝麗這種女人惹不起,還躲不起嗎?羅小虎素來不願意和女人爭執,好男不和女斗哦。
李光明這時也注意到戰士們詫異的眼神,他咳嗽一聲,接過了手槍,平靜了一下心情,笑著對郝麗擺擺手:「我年長你幾歲,也算是你大哥。你放心吧,我會注意的。你也要當心哪,這裡可能還隱藏著敵人,戰鬥沒有結束,大意不得的。」
哇,這兩個人是在搞告別儀式嗎?看得周圍人目不轉睛,都好像身處夢中。郝麗以前還拿李光明當囚犯,當國民黨姦細,現在卻是將自己的愛槍都贈送出去了,搞得他人看了都羨慕不已。
那是一支比利時fn公司出品的勃朗寧小手槍,也是繳獲偽軍連長的。槍很小巧,烤藍還是藍汪汪的,一點沒退,手柄握著很踏實,符合人機性能合一。
這手槍偽軍連長是準備用來討好司令部女秘書的,那女人很風騷,全身都散發著狐媚。沒想到人死了,手槍也成了新四軍的戰利品。郝麗自己都捨不得用,竟然轉送給李光明。
「呵呵,這是女人玩的槍,郝隊長,等我回來再還給你吧。謝謝你的好意,謝謝你的信任。就說嘛,女人哪,還是多笑笑好,生活也會變得更美好的。」李光明向她揮揮手,笑著帶著游擊隊員走了。郝麗臉一紅,全身燥熱起來。她只是想著對李光明表現一些歉疚,沒有想著這手槍不是男人用的東西。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巨大的轉變呢?周圍人都想不明白,但他們都知道戰鬥打勝了,郝指導員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對人也就客氣了一些。其實他們想錯了。
郝麗非常清楚,小虎身邊帶著的只是少數的十幾個新四軍游擊隊員,是擋不住偽軍一個連上百號人的連續猛攻,能支撐多久誰也說不到。多半的新四軍戰士都在自己身邊,可是他們被俘后,被囚禁折磨,有的慘遭酷刑,備受凌辱,體力身心都遭到了極大損傷,讓他們投入戰鬥,那無異於讓他們去送死。羅小虎揚就是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戰友的生命。
不是他們熟悉地形,自己根本不可能帶人佔據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地形,抵擋了敵軍這麼長時間的進攻;不是李光明的游擊隊員配合,博揚他們也壓根不能衝破敵人的包圍,還能繳獲他們的火炮,更不可能將這場寡不敵眾的圍剿變成了紅軍的勝利。
這場戰鬥更多的是靠李光明的虎山游擊隊和當地的赤衛隊員。李光明振臂一呼,那些素不相識的游擊隊員立刻精神百倍地投入戰鬥。他們當初也看到自己的領導被綁縛著,個個心懷不平,面露不忿。有的就想撂挑子不幹了。
李光明泰然自若地笑笑:「艱難時期,白色恐怖里,突然冒出來的自己同志,誰會相信?同志們,我們共產黨人連這一點委屈都受不了,就不配這個稱號。你們好好滴去打吧,這裡都是我們的新四軍同志,用你們的勇敢和智慧保護這些飽受折磨的同志,我相信你們會是英勇的。」
說得那些戰士群情激奮,說得他們個個捨生忘死,說得小虎暗叫慚愧,說得他心靈像是接受了一次洗禮。尤其是看著那些游擊隊員含著眼淚答應李光明時,羅小虎的鼻子都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感覺,他的心靈受到了震撼。這是真正的共產黨人啊。
接下來小虎從這些衣衫不整,土的掉渣的人身上看到了奇迹。他們居然能冒著敵人的炮火神情鎮定地還擊,沒有一個想要逃命,即使身受重傷,也拉響手榴彈和衝到面前的敵人同歸於盡。
之前小虎揚真擔心會出現一潰千里的場面,自己是該殺身成仁,還是該和他們一起做逃兵呢?嗯,上輩子沒有做逃兵,這輩子就該這麼丟人現眼嗎?自己對紅軍對gd沒有感情,為他們捨命,好像有些搞笑。自己都覺得悲哀。
沒想到這些游擊隊員戰鬥起來,戰鬥意志絲毫不亞於正規的新四軍,而且他們比正規的新四軍軍更懂得利用地形,充分發揮武器的威力。當然他們是本地人,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知道哪裡可以躲藏,哪裡適合阻擊。
小虎還是年輕氣盛,還想著憑藉手中的這十幾號人,能招降一個連的敵人,那是多光彩的事情。想想啊,以寡敵眾,帶領幾十號烏合之眾,就打垮了一個連的偽軍士兵,再如果能迫降一個連的士兵,那是自己軍事生涯的奇迹啊,也是自己夢寐難求的事情。怎麼不讓他激動呢?可是那些敵人明知不敵,轉身就逃,卻讓他傻眼了。
呵呵,這是想不到的事啊,廣西軍歷來是最能打的雜牌軍,竟然還知道逃命?迫擊炮打集團目標效果不錯,可是對付放羊的潰兵,那是有勁也沒處使的。這時就是手裡不是迫擊炮,換成機關槍,也不能對潰兵大開殺戒,這種事情博揚還做不出來。
就在他干著急沒辦法的時候,那邊的李光明帶著戰士悄悄地摸到了偽軍連長的面前。國軍連長的勤務兵發現了,大叫著:「連長,敵人摸上來,咱們快逃吧。」
偽軍連長一看氣得火冒三丈,他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剛剛還是被捕獵者,轉眼就變成了捕獵者,就是這麼一群衣衫襤褸,裝備不全的游擊隊竟然還敢主動攻擊正規的皇協軍。可悲這不是貓戲耗子,而是耗子戲貓了。自己此刻成了孤家寡人,只有逃命的份兒。
他一邊向後揮舞著手槍亂放,一邊拔腿就跑,「站住!不許動,繳槍不殺!」沒想到沒有逃出幾步,在他的頭頂上忽然傳來了厲聲大喝,他只看了一眼,就氣得鼻子都快歪了。兩個英姿颯爽的女游擊隊員正挺立在他頭頂的岩石上,端著機關槍正對著他。
沒錯,他沒看錯,這當前的女新四軍不是別人,正是林菲兒和春妮,這幾天她們跑到哪裡去了呢?
因為敵人的清剿,大肆屠殺,小虎和主力部隊轉移了,林菲兒要照顧傷員,和小虎失去了聯繫,春妮帶著她跑去找地下黨,無奈地下黨也消失的無影無蹤,轉入地下。她們只好回來,可是這一帶都被日軍佔領了。
退路被切斷了,她們陷入了敵後,她們憑藉著戰爭經驗,化裝轉入暗處,親眼見到好些女戰士被俘,被繩捆索綁。她們很想救出自己的同胞,可是兩個人有什麼用,還是手無寸鐵。兩人都是熱血青年,立志救出同胞,她們忘了自己也是女的,一旦被俘,同樣慘不堪言。
她們乘著黑夜,摸進敵營,沒想到聽到的是女人的慘叫聲,她們爬到那間房子的窗戶下面,見到的卻是偽軍軍官凌辱新四軍女戰士的場景,還有那漢奸軍官霸王硬上弓,讓她們羞恥的抬不起頭,漢奸的殘暴無恥讓兩個黃花閨女羞憤的恨不得衝進去和敵人拼了。
兩個人渾身發抖,滿臉羞紅,可是她們手上只有一支鋼叉,就是衝進去也會被亂槍打死。林菲兒沒想到會面對這種場景,她是氣的面紅耳赤,渾身顫抖。雪嬌也在哆嗦,那是氣憤和羞辱的。
幸好她們沒有衝進去,不然她們也會遭受同樣的悲慘命運。巡邏的敵軍發現了她們,那是她們小聲的嘀咕和發抖造成的細微聲響驚動了偽軍。春妮將鋼叉當梭鏢飛出去,插死一個敵人,趁著敵人慌亂,搶著撿起敵人的槍支彈藥,林菲兒順手摸了兩枚手榴彈。春妮拖著林菲兒逃進了夜幕中。
驚慌失措的偽軍連長再也沒有興趣玩弄女人了,不然郝麗這些女兵哪有倖免的可能。他擔心這些刺客還會來,因此準備了埋伏,只是沒想到等來的不是兩個刺客,而是被解救后的大群新四軍戰士,來的人超出了他的應對能力。
他以為這些刺客是奔著他來的,有人看清這是兩個女孩,女孩跑步的樣子和男人是截然不同的,從背後的身形就能看出來。他壓根沒有想到來人還會解救新四軍戰俘,在當時地下黨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從嚴密防守中解救戰俘。
她們逃出來時,春妮還被流彈劃破了胳膊,幸好她們都會治傷。為了躲避敵人的搜捕,她們誤打誤撞,跌進了一處無人的地窖中,那地窖很隱蔽,外人找不到。可是敵人還是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這裡一旦被發現,就是魚死網破了。
聽著頭頂大皮靴踩著年久失修的木地板,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響,彷彿下一刻就出現在她們面前。她們相互摟抱著,互相鼓勵著,在默默地等待著那堅決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