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買下墨園

徐家印確實夠朋友，昨天晚上拜託的事情，一大早就有了著落。

岳華年便問王進和燕青是否已經起床，想著一起去看看。如果合適，就買下來，就當讓他們提前認個門兒。

徐家印告訴他這二人天不亮就已經出發，本想給岳華年打個招呼，看岳華年睡得正香，又想著不久還能見到，便沒有驚擾。

岳華年不好意思地說自己太貪睡了，幸好昨天晚上回來時在街邊給王進的兩個兒子以及尹氏和李師師都買好了禮物，王進和燕青客套了一下，也樂滋滋收下。

徐家印尋到的座宅院離天悅樓倒也不遠，約有七八百米的距離。在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步行這個長度根本不算什麼，也就七八分鐘的樣子，要是哪天發明輛自行車，轉瞬即到。

這宅院在河坊街和御街交叉口，坐西朝東，既然帶有商鋪，多半是取紫去東來之意。不過，宅院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墨園，似乎要掩蓋那商鋪的商業氣息。

徐家印扣了扣門，不久便有一中年女子過來開門。能有此宅院自然不是尋常人家，這女子看起來書卷氣息濃厚，想來也是大戶人家出身。

徐家印說明來意。

那女子點了點頭，讓他們進來，在前面引路。

岳華年問道：」大姐，您這宅院位置這麼好，怎麼要賣掉？「

那女子倒也大方，直接告訴他說要去婺州（金華），路上盤纏不夠，並且以後在那裡長期生活，基本生活用度也只能靠賣這宅子來維持了。

聽她有點山東口音，岳華年覺得親切，便隨口問了一句：「大姐，您可是山東人氏？」

那女子點頭，又看了岳華年一眼，說道：「吾本是齊州章丘人，小兄弟也來自山東？」

這齊州就是當今濟南，也就是她是濟南章丘人。岳華年知道的章丘頭號名人，就是詩詞名家李清照。

但是，這個時候李清照不是早在婺州生活很多年了么？怎麼還在臨安啊？

「回大姐的話，我是曹縣人，這曹縣也屬於山東路。」岳華年道。

「唉，不堪回首，故國繁華處，滿地是金人！」她嘆息了一下。

「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但願我大宋男兒多起保國志，生得殺敵心，驅蠻夷，收故土！」岳華年附和道。若她真實李清照，岳華年還是此刻完全能體會她心靈的苦。

「小兄弟竟然也知曉這兩句詩，於我自己倒是久忘了一般！」她抱了抱拳，書卷氣之下，又多了幾分英氣。

「那您是易安先生？」岳華年想到民國之後有一股風，稱影響力大的女性為先生。實在又沒有其它更合適的辭彙來用，乾脆「拿來主義」一次。

「先生？」她笑了笑，道：「一介女流，如何擔當得起！」她說道。

這就等於承認她就是李清照了。

徐家印也聽明白了。他雖然不大舞文弄墨，但是，李清照這大名還是如雷貫耳。

他沒想到託人幫岳華年買房子竟然買到李清照家的了。早知道如此，應該備上禮品過來了。

「易安先生若是擔當不起，那還有哪些人堪當！」岳華年道。

算起來，李清照已經五十五歲了，又經歷了那麼多滄桑，但是，看起來倒想四十多歲的樣子，文字的滋養果然比護膚品要有用的多。

他還想到了楊絳先生。

「小兄弟，高抬了！如今在這臨安得遇，也是緣分。若是小兄弟能看中這宅院，還可以再便宜點。」李清照說道。

看來，她這段時間的確拮据。按說，這房子的位置和面積，價格何止百兩。

遇到他最崇敬的女詞人，岳華年可不敢趁火打劫。他甚至想如果李清照不打算賣掉宅院，又需要錢，直接把那百兩銀子給她就是了。

岳華年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徐家印也說可以助一臂之力。

李清照卻是搖了搖頭。她是要決然離開這裡了。

這裡說起來也是她的傷心地了。

據她講，這墨園本屬於她弟弟李迒。趙明誠去世以後，她便投奔過來，加上李迒要攜妻帶女去其它地方上任，就把墨園給了她。

但是，李迒走了以後，這似乎也是她噩夢的地方。她雇十五兩車運送過來的那些收藏早就被人盯上了。這其中就有當今皇上身邊的太監王繼先。

王繼先要低價收購她和趙明誠一輩子的心血，她自然不同意。於是，王繼先就心生一計，和張汝舟勾結。這張汝舟說起來還是趙明誠的同窗。利用這個身份，他接近李清照，還花言巧語，騙得李清照與之成婚。

結婚不久，就原形畢露，索要那些收藏不成，就天天家暴李清照。

李清照忍無可忍，為了擺脫張汝舟，她舉報了張汝舟科舉作弊。於是，這段婚姻僅僅持續了三個月，就宣告結束。但是，按照大宋的律令，妻告夫，就算屬實，只要夫不犯亂/倫之罪，妻是要受刑的。

雖然，有人幫助，李清照還是坐了九天大牢。

順便說一句，論起來，李清照和秦檜的妻子王氏（北宋宰相王硅的孫女）還是表姐妹。那時，秦檜可是權傾朝野。李清照卻沒有找他們幫忙，大概是看不起他們的為人。

傷心事，總是有，那幾年特別多。

徵得李迒同意之後，她便要賣掉這宅院，到婺州永遠定居。

不過，在南宋這個時代，她的婚姻鬧得滿城風雨，這宅院雖好，實際上想過來買又大致能符合她預期的卻不多。

岳華年特別中意這個宅院，且不說它是李清照住過的，其它客觀條件非常不錯。

比如，院中有兩棵枝繁葉茂的桂花樹，等八月桂花一開，那香味就能遍布整個院落。

靠院牆那棵桂樹下面還有一口老井，往那一站，就能感到從井裡透上來的清涼。

岳華年想，假如用那個溫差法製冰，加工成雪糕，這口井定然非常理想。就算這個方法失敗，用硝石製冰，這井水也是非常難得。

岳華年問李清照打算什麼時間離開臨安。她說越快越好。

岳華年便建議不妨等他做一次冰糕嘗嘗之後再走。

李清照果然像水如月一樣非常好奇，問了許多相關問題。然後，就答應留下來，等這美食問世。

岳華年突發奇想，等他做出雪糕以後，再釀點好酒出來。說不定有了美食美酒，李清照就不用再去婺州，過凄涼的後半生了。

在這裡幫幫忙，寫寫詩詞，教教王進的兩個兒子，應該會歡快些。

更何況，還有在王進家看到的明誠手稿，裡面的秘密還沒完全破解，等熟悉了，找個機會好好請教一下，說不定就能搞清楚山河劍的情況。

這樣想了，他就得想法拖住李清照。

邊想，又跟著李清照到其它房間看了看。

那裡面有幾個木製空箱子。李清照說如果岳華年有用就留著，沒用就扔掉。

岳華年仔細看了看，還真別說。這箱子無論高度還是密封條件，用來做雪糕箱子正好。

這要比現做好得多，現做的話，得用好幾天來散發味道。

李清照家這箱子正好彌補缺陷。看來，遇到李清照，也是遇到福星了。

李清照本來要免費給他，他硬是折了價，加了進去。

李清照也是高興，自誇還是山東人好。

這房子的事情搞定。岳華年就得設計商鋪的事情了。